他本就不是贪财之人,只希望找到后可以让家里的情况稍微好一些。不然靠着他捕鱼生活,实在太艰难了。这对永铭来说是个下策,可他没什么学识,也只有这么一条出路。
但对崔宁来说,他就是为了钱,有了钱才能摆脱那个小村子,有了钱才能威风。所以他听到永铭那番话,心里头气得要死,又不能表露出来,便有了自己的小心机来。
永铭就领着彪壮大汉寻着沧海深渊的宝藏,饿的时候就下海捕鱼,渴的时候就喝海水。下暴雨没处躲的时候只能淋着,遇到寒冬的时候也只能裹着单薄的衣裳继续前进,在这茫茫无垠的大海上,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两年里,永铭年迈的母亲都会去岸上远望,只为了等永铭回来。
却不知永铭被崔宁背后捅了刀子,又被推下深海。所有的旁观者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一个人救永铭。还将永铭的那份全部瓜分,平安离开了沧海。如果不是永铭命大被人所救,可能活不到今天。
没有人看到永铭被推下深海的绝望,他们的眼中只有欲望和贪婪。那几双眼睛,永铭刻在了心里,那就让他们好好的睁眼看着吧。
海风习习,没有盖住腥味反而让味道更重了。
崔宁从沧海深渊出来,就回了村子。
他是坐着华丽马车回来的,付了车夫钱,就赶紧把车夫打发走了,又掀开车帘看了看四周没什么异样后才下了车。
来到屋内,崔宁就看到自己的媳妇秀珍在烛火下认真的绣着帕子。
崔宁疾步过去,激动道:“媳妇!我回来了!”
秀珍一听,手有一抖,手中的帕子就落在地上,她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崔宁,红了眼眶眼前一片朦胧。
“崔宁……”
秀珍哽咽着,颤抖的手抚上崔宁沧桑的脸庞,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终于回来了。”
崔宁点点头,一把握住秀珍的手,“嗯!我回来了!”
说着,崔宁松开秀珍的手,匆匆去了一趟马车上,拿了一包袱很重的东西,有些吃力的把包袱放在了桌上,对秀珍说:“媳妇,你看。”
包袱里是快要溢出来的金银财宝,闪着耀眼的光亮。
秀珍一看,退后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崔宁问:“你哪里的这么多金银财宝?”
崔宁眼底闪过一抹心虚来,说道:“你别管那么多了,只管花就是了,还多着呢!”
秀珍想了想,眼神铮亮的看着崔宁问:“你真的寻到宝藏了?!”
崔宁的表情有些得意,拍了拍胸脯说:“那还用说!”
可秀珍有些怀疑,看了看崔宁身后的马车,又问:“可是和你一起去的永铭哥呢?他在哪呢?我得问问他你有没有说谎。”
说着,秀珍就往马车旁去,被崔宁一把拉住,敷衍道:“永铭哥今早已经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秀珍心里还是难褪怀疑,“真的假的?”
崔宁一脸真挚的回答:“当然是真的了!永铭哥说他还要回去照顾他娘呢!”
秀珍不知道怎的这心里头一直就慌慌的,对崔宁说:“那我们明天一起过去谢谢永铭哥。”
崔宁却说:“改天吧,永铭哥说他这次两年多没回家想多陪陪他娘。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秀珍想了想也是,就答应道:“也好。”
崔宁又拉住秀珍的手,很认真的说:“对了,秀珍。你不是说你不打算在这个小村子里待了吗?我已经在城内购置了一套大宅子,我们明天就搬走吧。”
秀珍蹙了蹙眉,说:“可是我们还没有谢谢永铭哥呢。”
“等过几日也不迟啊!永铭哥不会介怀这些的,秀珍你就放心吧!”
看着崔宁大大咧咧的样子,秀珍也不再怀疑。崔宁的性子她是了解的,若说了谎,做了什么事眼神会乱瞟,可他没有乱瞟那想来确实是永铭哥累了,秀珍便点头应声,“嗯,也好,先让永铭哥好好休息几天吧,我们改日再去拜访。你长途跋涉也累了,我伺候你歇息吧。”
崔宁傻傻笑了两下,点头,“嗯,好!”
睡到半夜,崔宁就被吓醒了。
他满脸惊恐的看着门口,额前是细密的冷汗,急促的喘着气。
秀珍睡觉本来就轻,听到崔宁这动静以为是崔宁做噩梦了,就安慰了几句,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可崔宁是真的一夜无眠,他脑子里一直重复着那天的事情,怎么都忘不了,无时无刻就能想起。
清冷的夜像一把锐利的弯刀,狠狠剜在崔宁的心上,一直让他流血,却不让他死。
第二天一早崔宁就和秀珍搬走了,东西基本上都没有要,崔宁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也很早就回来了。如今才回来,做贼心虚罢了。
永晟听到崔宁回来的消息本想去问一问自己的哥哥永铭什么时候回来,可去了一看,早已人去楼空。
崔宁家大门紧锁,还贴了张封条。
永晟挠了挠头,喃喃,“走了?”
村里路过的大爷接了句,“可不嘛,崔宁这小兔崽子一回来就带着秀珍搬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犯了什么事呢!”
永晟转头去问:“叔,您知道崔宁搬去哪了吗?”
大爷想了想,回答:“听说回来的时候坐着很豪华的马车,应该是挖到了什么好东西吧,指不定就去哪过好日子了。”
永晟深锁眉头,有些奇怪的问:“可是,他和我大哥一起出的海,我大哥为什么还没回来?而且还突然就搬走了呢?”
话刚落,就听见一声喊:“永晟!”
老妪踽踽独行着,眼里好像有了一丝光亮。
永晟赶忙上前扶住,询问:“娘,您怎么过来了?”
老妪脸上有了笑意,问:“永铭是不是也回来了?”
永晟的眼神有些逃避,声音低了低回答:“崔宁搬走了,我还没问到大哥的消息。”
老妪闻言心忽然就空了下来,握住永晟的手,急急忙忙的问:“搬走了?搬去哪了?”
永晟勉强笑了下,哄着说:“我也不知道,我这几天打听打听,相信大哥很快就回来了。娘,我先扶您回去休息吧。”
老妪点了点头,“也好,你快去打听!”
这一打听又是几个月,永铭很想回去但觉得没脸。再加上崔宁那个奸诈小人还在逍遥法外,还有那几个目睹了一切的人,他怎么能放过?日日夜夜他都想要了他们的命!尤其是崔宁的。
所以他来找了芈瑛。
听完永铭说的,芈瑛眸中划过一抹冷意,“这世上背信弃义的人总是很多。”
崔宁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请你一定要杀了他!”
芈瑛微微颔首,答允道:“我会派人去做的。”
“可是我要你去。”永铭又从包袱里拿出一锭金子来,这次直接放在了芈瑛的面前,金的晃人眼睛。
芈瑛扫了一眼桌上的那锭金子,将一杯茶推给永铭,挑眉问:“为何要我去?”
“因为你是最厉害的,拜托了。”永铭的眼神里泛着丝丝冷意,却也带着恳求。
芈瑛收下一锭金子,将另外一锭还给了永铭,她看着他,说:“我会帮你讨回公道,有些时候并不是杀人就可以解心头之恨。”
永铭什么话都没说,低了低头,算是默认。
水仙本想留永铭在客栈里吃点东西,歇息一晚上走的。可永铭连连推辞,说家中还有事便匆匆离开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她总觉得哪里怪,可又不说上到底是哪里怪。
送走永铭,水仙又来了西厢房,她刚推门进去就听见芈瑛问槐月,“清花寨呢?”
槐月将凉下去的茶水泼了满地,回答说:“就看主子您什么时候动手了。”
芈瑛起身来,走向窗边,“那我们就来一个关门打狗。”
槐月放茶杯的动作顿了顿,“关门打狗?”
芈瑛回头,眼中有笑有冷,“安排马车,今夜赶赴清花寨。”
水仙关上门,上前来纳闷的问:“主子您这是?”
“到时候你自会知晓。”芈瑛将窗关上,又走向了梳妆台前,打开抽屉取出那把短剑,放在手上掂了掂。
水仙立马会意,唇畔勾起媚人的笑。
芈瑛一早就听说了黄清仁好色,便特意去媚欢楼拾掇了一番,商妈妈亲自上的手,是浓妆艳抹又红又亮,在夜里最能看的清楚。也一早就通知了殷思,万事俱备。
此去清花寨芈瑛只带了水仙,扮作她的贴身侍婢。
车轱辘动了几下,马车驶向了清花寨。
马车一进入清花寨的地盘就有山贼拦路,还是上次拦下永铭的八小护卫,不过今天只来了四个,胖瘦矮小,一应俱全。为首的是个瘦子,他摸了摸下巴,指了指马车,“什么人在里面?你爷爷来了还不赶紧下车!”
水仙掀起车帘,一脸怒容,“你们干什么?”
瘦子一看水仙的模样,眼睛亮了起来,“呦!还是个漂亮的小妞呢!把你交给我们寨主说不定还能换来一番赏赐呢!”
胖子搓了搓手,接话道:“美人,识相的话就怪怪下车!别等爷爷我亲自来请你!”
马车里的芈瑛冷笑一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还有一个?”瘦子高兴的拍了拍大腿,笑的越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