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不想回答,紧抿着唇。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迫不及待的一声喊:“芈姐姐!”
芈瑛回头去看,是秀珍和张宗。
“这么晚怎么来了?”芈瑛没离开水仙,递了杯水过去。
秀珍将大包小包交给小二,擦了擦汗笑着答,“一路上走走停停就耽误时间了,幸好您还没睡下。”秀珍又迎了上来,热切的握住芈瑛的手,眼里满是感恩。
张宗看到芈瑛有些不好意思,霎时间就红了脸,小心翼翼的唤道:“芈姐姐。”
芈瑛细细看了看张宗,“确实长高了不少。”
秀珍立马接话,“他呀就只长个,人傻的不行。”
张宗小声嘟囔了句:“哪有。”
芈瑛笑笑,说:“快先坐。”
秀珍刚坐下就看见正在抽噎的水仙,她心里担心就问:“水仙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没事,许是眼睛里进沙子了。”说着,水仙就揉了揉,随后展露笑颜,“你们两个吃了吗?看你们风尘仆仆的模样应该是还是没吃,我这就去吩咐厨子做。”
没等秀珍再说,水仙已经没了影。
芈瑛看了一眼楼梯口,那位翩翩公子已经上去了。她心下一沉,想到了那件事。希望不是。
回过神来,秀珍已经说了大一堆话。
芈瑛点头含笑,“以后可以常常过来了。”
秀珍一听高兴坏了,她自己就是这么打算的,忙点头:“哎!以后我就常常过来帮忙了,只希望芈掌柜不要嫌弃。”
芈瑛摇摇头,“哪里会嫌弃,眼巴巴盼着呢。”
“芈姐姐。”张宗忽然唤了声,抿了抿唇。
芈瑛抬眼去看,疑惑问:“什么?”
张宗鼓起勇气,问道:“我也可以常常过来吗?”问完张宗的脸又红了,一双耳朵也红的滴血。
芈瑛笑了笑,颔首道:“当然可以啊。”
张宗憨憨笑了起来,高兴的“嗯”了声。
又说了会子话,水仙还没过来。
秀珍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芈瑛便道:“时候不早了,你和张宗先去休息。明日再聊,时间还多。”
秀珍摸了下脸,有些不太好意思,“许是昨夜绣帕子绣到很晚,今天才没睡好。还望芈掌柜不要嫌弃。”
芈瑛淡淡笑了下,“快去吧。”
“芈姐姐再见。”
芈瑛颔首。
一壶茶已经没了茶叶味,可水仙还是没有来。
芈瑛蹙了蹙眉,有些担心便唤来槐月。
“主子有何吩咐。”
芈瑛问:“水仙怎么了?”
“方才进来的那位公子相信主子您也看见了,那位应该就是岳良,是水仙之前的未婚夫婿。”槐月叹了声,心疼痴心的水仙。
芈瑛眼神一冷,嘲讽道:“好一个未婚夫婿。”
槐月叹息道:“所以水仙才闷闷不乐的,现在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呢。我去劝过,可水仙连门也不开。”
芈瑛刚要询问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一阵咳嗽声。她朝门口看去,春兰扶着行动缓慢的三夫人走了进来。
芈瑛起身去迎,“三夫人。”
三夫人低头咳嗽了几声,才慢慢开口:“芈掌柜。”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头下着雨,别着凉了。”
芈瑛的话刚落,就听春兰咳嗽了几声。
“你着凉了?”芈瑛看向春兰,皱紧眉头。
春兰忙摆了摆手,哑着嗓子回答:“一点小病,不碍事的。”
芈瑛又看向三夫人,担心道:“三夫人。春兰应该是着凉了,如果再伺候的话恐怕会将病过给你。您本来就患有咳疾,若再染了风寒,那无疑会更严重。三夫人若信的过的话就让我身旁的丫头先去照顾您几天。”
一听芈瑛的话三夫人有些犹豫,看向春兰。就瞧见春兰白着一张脸,一只手挠了挠嗓子,似乎痒的厉害。三夫人动摇了,可迟迟都没有动静。
见三夫人如此为难,芈瑛微微笑了下,故意道:“是我疏忽了,还望三夫人不要往心里去。”
三夫人想来想去还是担心,她已经病成这样了,要是春兰再把病过给她,她还活不活了?便答应道:“多谢芈掌柜的好意,我会出银子的。”
“银子就不必了,条件倒是有一个。”
三夫人微微怔了下,刚要问就见芈瑛笑着说:“那就是三夫人您一定得把身子养好了。”
三夫人缓缓舒展笑容,“芈掌柜真是太有心了,如果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该多好。”
芈瑛笑容淡淡,没说什么。
没一会青娟就来了,她朝芈瑛欠了下身,又对三夫人行了一礼,规规矩矩。
三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的仔细,点了点头,还算满意道:“我瞧这丫头是个懂礼数的,做起事来应该很麻利。”
“三夫人说对了。青娟这丫头虽然不识字,个头也小,可干起活来能顶两个利索的丫头。三夫人放心用便是。”芈瑛看着青娟,满眼欣赏。
随后就听青娟肯定道:“奴婢定会将三夫人伺候的妥妥帖帖。”
芈瑛轻轻拍了下青娟肩头,眼神里透出几分寒意,“好好照顾三夫人。”
青娟忙点头,“主子请放心。”
一旁的春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答应。
芈瑛为此还特意腾出一间房来给春兰住,就是怕春兰的病过给三夫人。三夫人虽心存感激,但还是少不了怀疑。
芈瑛敲门,水仙还是不肯开。
槐月怕芈瑛生气,苦口婆心的劝说了起来,“水仙,你又何必呢。有什么事你大可告诉主子啊,我们一起解决。你这样把自己闷在房间也不和人说,会把自己憋坏的。有仇就报仇,有冤就伸冤。你难道都忘了吗?”
屋内还是迟迟没有动静。
芈瑛沉了沉,嘴唇抿成一条线,看不出情绪。
槐月侧目看了眼,狠狠拍着门,“水仙!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主子吗?!”
槐月是真的着急了,她怕水仙寻什么短见。
一会,门开了,却不见水仙。
她开了门就伏在桌子上哭,不愿见人,就连哭泣都十分卑微。
芈瑛走了进来,槐月将门轻轻关上,立在一侧。
“岳良和她现在的妻子住在了客栈。”芈瑛坐在水仙对面,眼眸平静。
水仙怔了下,抬起泪汪汪的眼看向了芈瑛,“主子……”
“岳良到底对你们黄家做了什么?”芈瑛问的直接,也丝毫没有犹豫。
水仙喉咙一哽,想出声却泪先落,“我,我对不起爹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恨,她真的恨!当年怎么就会瞎了眼看上岳良那个负心汉!
芈瑛再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仙将泪擦去,记起了当时的一切,“我父亲原是柳城富甲一方的存在,黄家也算是一个大家族了。我自小就衣食无忧,爹娘都待我很好,不仅仅是因为我是黄家唯一的独苗。情窦初开时,我遇到了他……”
岳良家是做豆腐的,生意还算不错,岳良肚子里也有点墨水,人又长的白净,尤其是笑起来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笑容很甜很甜。黄家基本上是定的岳良家的豆腐,每天午时岳父会准时送到黄府。有一天岳父来送豆腐时不巧,走到半路下起了狂风暴雨,想躲雨却没处躲,只好加快步子去黄府。豆腐是准时送到了,可从那天后岳父就病了。
岳父一病,来送豆腐的人就成了岳良。
那天水仙恰好出门的晚了,就遇到了岳良。她第一眼看到岳良只觉得这位公子好看,没其他想法。
可岳良不这么想。
他知道黄家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他能入赘黄家,那么后半生就不用再做豆腐了。回去后岳良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早将做好的豆腐送去了黄家。他知道黄惠然出门早,所以挑着时间去的。他刚到,黄惠然已经上了轿子。
岳良低了低头,心中难免失落。
“今天怎么这么早啊?”管家笑着问,看着岳良的眼神是和蔼的。
岳良抬起袖子擦了把汗,回答道:“这几日父亲病着,母亲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所以我就想早点送过来,就能早点回去照顾父亲。”
黄管家点了点头,有点欣赏岳良了,“真是一片孝心啊。好孩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作为儿女是应该的。”岳良说的比唱的好听。
隔了一天岳良来的更早了,这次他总算是见着了黄惠然,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打了个照面。
再后来岳良来的时候会给黄惠然带一些新奇的小物件,还有写信,有时候还会买一串甜甜的糖葫芦,亲手交给黄惠然,他笑容干净,确实令黄惠然动了心。
久而久之,岳良真的打动了黄惠然。
两个人的关系也越发近了,站在一起也很是登对。
可令人难过的是,岳良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岳良的青梅竹马,“吕梅”。
吕梅得知后在家里哭了一天一夜,岳良那叫一个心疼,前脚刚和黄惠然看完花灯后脚就匆匆来了吕家,柔声哄着吕梅,“你不要生气嘛!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的下半辈子能过的好些吗?”
吕梅不理会岳良,哼了声转过身去。
岳良蹙紧眉头,耐心道:“阿梅。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只要我们得到了黄家的家产,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说对不对?”
听到岳良这么说吕梅心中松动,一边擦泪一边问:“那你要怎么做?真的要娶黄惠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