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事想要再彻查必得下一番功夫。一早芈瑛就动用了在裴夫人在九川城的耳目眼线，搜集消息。
到了晌午还是没有消息传来，芈瑛便让小二端来午膳。
一荤二素，两碗白米饭。
顾宁没有胃口，用筷子捣了捣碗中的白米饭，一口也吃不下去。她越想越觉得真，还觉得怪。
“芈掌柜。”她唤了声，将眼前的白米饭挪到了一旁。
芈瑛放下筷子，看向顾宁，边擦嘴边问：“什么？”
顾宁肯定道：“我看的真真的，绝对不会错的。就是沈伯，平翰。母亲也看到了，就是他！您为什么非的说不是他呢？我们四只眼睛都看到了，是沈平翰！”
芈瑛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缓声问：“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认为他是那样狠辣无情的人吗？”
顾宁想了想，摇头，“不是。”
芈瑛重新拿起筷子，不疾不徐道：“有时候你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
“先等消息吧。”
芈瑛又看了眼顾宁，催道：“吃饭吧。”
顾宁点了点头，这才吃了口菜。
到了晚上，有消息传来。
“根据目击者提供的线索，跟着沈平翰的人穿着黑色斗篷，斗篷背后绣着大朵彼岸花。”
“彼岸花？”芈瑛挑了挑眉。
“是。”
“千面神教？”
来报的人点了点头，“也只有千面神教的人才会在斗篷背后绣上彼岸花。五年前，九川城确实有一小部分千面神教的教徒，率领这一小部分的人是千面神教的大堂主，单洪。”
芈瑛询问：“他死了吗？”
他摇头，回答：“早在年前就逃回了九川城。”
芈瑛微微松了口气，说：“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
“您只管吩咐。”
“找到单洪，我有话问他。”
“遵命。”
顾宁听的云里雾里，紧蹙眉头问：“千面神教？我父亲的死难道和千面神教有什么关系吗？”
芈瑛抿了口茶，回答：“相信见到单洪后这件事就会有一个结果了。”
她也很想知道到底为何要易容成沈平翰的模样去做这件事，他口中所要的东西又是什么。
顾宁坐立不安，一会开开窗，一会开开门。喝了口水，就听她焦急的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是这样继续等下去吗？”
芈瑛闲闲回了句：“嗯，就这样等着。”
话刚落，外头就响起敲门声来，“请问顾宁顾姑娘是在里头吧？”
顾宁惊了下，走到门口问：“你是哪位？”她右手已来到腰上，准备随时拔剑。
“顾姑娘，我是沈府的管家。老爷听到您回来了便想请您去府上坐坐。”
顾宁想都没想，拒绝道：“不去！”
“姑娘，老爷有很多话想要跟您说，是关于当年顾老爷的事。”
顾宁犹豫了，看向端端坐着的芈瑛。
“芈掌柜，该怎么办？”她问的着急，拧着眉头。
到嘴边的拒绝怎么都说不出来，最后芈瑛点了下头。
顾宁这才答应道：“那你先去外头等着，我马上就出来。”
沈管家松了口气，忙应声：“哎，好。”
好一会芈瑛和顾宁才下了楼，沈管家一看顾宁下来了连忙从凳子上起来，恭敬道：“顾姑娘，请上马车。”
沈管家看着一同上马车的芈瑛愣了下，“这位姑娘是？”
顾宁扭头就冷了一眼沈管家，很是不悦，“不该问的别问！”
沈管家识趣，没再多问什么。
进了沈府后顾宁满脸怒容，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尤其是想到沈璎，她就气的牙痒痒。
芈瑛跟在后面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现在她都不太相信自己真的是沈平翰的女儿。
“二位这边请。”
沈管家忽然开口，拉回了芈瑛飘在外的思绪。
沈平翰就在厅堂里头等，看到平安健全的顾宁，他脸上的表情有所释然。
“宁儿。”他疾步上前来，想要摸摸顾宁泛白的脸，却被顾宁一把无情打开，“有话直说，我不喜欢眼泪。”
芈瑛抬眸，凝视着沈平翰。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年轻很多，正气凛然，还有眉宇间的那份威严，真的像极了一个严厉的父亲。心中涌起一层又一层的巨浪，有激动，有高兴，还有冷漠。
高兴促使着她快相认，冷漠竟叫她一剑刺死眼前的人。
芈瑛内心是苦笑，缓缓的，她移开了眼神。
沈平翰满眼愧疚，柔声问着顾宁，“这几年，你过的还好吗？”
闻言顾宁就笑了，“我好不好与你有什么关系？”她以前有多喜欢沈伯伯，现在就有多讨厌。
见顾宁这般冷淡，沈平翰退后了一步，歉意道：“我一直在找你，我一直都想跟你解释当年发生的事。宁儿，请你相信我，听一听我的解释。好不好？”他像是在哄自己的女儿般，眼神温柔，声音温润。
顾宁摇头，眼泪潸然而落，“我和母亲都亲眼看见是你了，你还想辩解什么？”
沈平翰无奈的摇了摇头，“宁儿，那个人真的不是我。我可以拿性命作保证。”他一时着急又向前一步，顾宁下意识的退后。
听到这句话，芈瑛便试探的问：“你的意思是，这世上有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沈平翰看向芈瑛，叹息道：“没有。”
芈瑛追问：“那是什么？”
沈平翰又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是千面神教的单洪。”
芈瑛走到沈平翰面前，眼神漠然，句句质问：“看来沈老爷已经知道真相了。既然早就知道了真相那为何不替顾宁的父亲讨回公道呢？”
沈平翰解释道：“九川城盘踞着千面神教的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能让九川城的百姓因此遭殃。”
芈瑛挑眉，声如寒冰，“是吗？”
沈平翰用打量的眼神看了一眼身侧的芈瑛，微微皱了下眉，问：“你是什么人？”不难听出来他话里的质问。
顾宁一把抓起芈瑛的手就往外走，不想叫芈瑛去回答。
“宁儿！”
沈平翰忽然喊住顾宁，“宁儿，听我解释好不好？”
芈瑛拨开顾宁的手，“去吧。听他的解释。”
顾宁看了眼芈瑛，才点了点头。
芈瑛先出了厅堂，去府外等候。沈平翰十分谨慎，拉着顾宁的衣袖到了一旁说话，“这个人身上的气息很危险，你最好离她远些，为了你自己。”
顾宁勾唇冷笑，厌恶的甩开了沈平翰的手，“你还真是猜对了。芈掌柜可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人。”
话落，顾宁便气冲冲的离开。
沈平翰沉沉叹了口气，“宁儿……”
离开沈府后，顾宁将沈平翰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芈瑛听。
芈瑛听了只是冷笑。
马车里的气氛又安静了下来，如同死寂。
来到下榻的客栈，芈瑛走的很快，到楼梯处差点与别人撞上。芈瑛的道歉刚到嘴边，那人就说话了，“芈掌柜？”
一听声音芈瑛就知道是谁了，她便问：“许淙文？你怎么会在这？”芈瑛确实诧异，她一回泗京就去找了许淙文，但没找到。之后她又叫人去查，也没查到许淙文的影踪。没想到，他竟然是在九川城。
许淙文将袖中的信往里头塞了塞，笑着回答：“来九川城办点事情。”
芈瑛点了点头，说：“正好有人托我给你捎句话。随我去房间说吧。”
许淙文刚要拒绝，芈瑛又道：“是欧阳玉想说给你听的。”
许淙文这才点头答应，随芈瑛去了房间里说话。
芈瑛开了点窗，“坐吧。”
许淙文缓缓坐下，眼神疑惑的看着芈瑛，问道：“玉儿让你捎什么话给我？”他还是难掩激动，还是对欧阳玉忘不了。
芈瑛低了低眸，歉意道：“抱歉，我方才说了谎话。其实是巫极有话要我捎给你。”
许淙文一听就坐不住了，拍桌子站了起来，生气道：“你竟然和巫极那样的人同流合污？我真是看错你了！”他忽然拔剑，顾宁也立马拔出了宝剑，指向许淙文，着急的吼了声：“放下！”
许淙文握着剑柄的手在轻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你也要变成那样的人？”
芈瑛波澜不惊，倒了杯茶放在许淙文面前，缓缓开口：“巫极要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之前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原谅他，他今后会改邪归正，也会好好对待欧阳玉。给你和许家造成的伤害，他会弥补。这就是巫极想跟你说的话。”
他红着眼眶冷笑，将剑收入剑鞘，瘫坐在凳子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就像是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被他们耍的团团转！没有意义，没有任何意义！”
看着这样失控的许淙文芈瑛有些担心，蹙眉问：“你来九川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许淙文笑着回答：“我该做的事还是会做的。”
“你想杀掉巫极？”芈瑛问的试探。
“他伤害了我的家人，我自然也要让他付出同样的代价。”他冷笑，眼中的杀意越发明显。
芈瑛摇了摇头，“别做傻事。”
许淙文没说话，猛地起身将门推开，气哼哼下了楼。
等到许淙文离开，顾宁才将剑收了起来，她看向芈瑛，眼神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