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用力的敲门声震耳欲聋,芈瑛起身将蜡烛吹灭,走到门口问:“你们官府查什么案啊?这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开门!”
僵持了一阵芈瑛才打开了门,冲入的官兵像蛮横盗匪东翻西找,领头的来到芈瑛面前,用火把照了照脸,“哪来的?来元宁做什么?有没有见过这两个可疑的人?”
芈瑛用手去拦遮火光,后退了几步。
领头的将刘津玉红的画像拿给芈瑛看,芈瑛摇了摇头,“我是从临近的王家庄来探亲的,天色晚了就歇在这了。”芈瑛又细细看了看画像,皱眉说,“至于这两个人,我不认识就更没见过了。”
这时搜寻的官兵疾步过来禀告:“没找到可疑的人。”
“我们也没搜到可疑的人。”
“柜子里床底下什么都没有。”
领头的点了点画像上的两人,“见到这两人立刻去官府回禀!我们走!”
待到官兵离开,芈瑛又将蜡烛点燃,她喃喃:“看来,是槐月得手了。”
就在这时窗外飞进来一支冷镖,芈瑛徒手接镖,镖上有一张纸条,她刚要打开看,窗外响起了夏炽的声音,“夫人的信。”
芈瑛看了一眼窗外,很快收回眼神打开纸条看,信上内容再简短不过。芈瑛眼里多了几抹惆怅,问夏炽:“明日就要赶回泗京?”
夏炽靠在冰冷墙上,“当然,金环教那边的事情还没有个苗头呢。这种事情就交给槐月去做,你不适合。也别想逃离泗京。”
芈瑛沉声问:“夫人呢?”
“夫人在清城。”
“那你为什么在这?”
夏炽取出一方洁白帕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答言:“自然是有重要事情。”
“杀了谁?”芈瑛心颤了颤。
夏炽冷笑一声,却默不作声。在漆黑夜里他的那张脸显得愈发诡异。
“夫人的令带到了,再会。”
夏炽带着那柄血剑消失在夜幕中,芈瑛握了握拳,将那张纸条揉的褶皱扔进了烛火里。
一早她就联系了槐月去助叶大侠一臂之力,自己匆匆忙忙的赶回泗京。
这几日的天一直阴雨连绵,芈瑛到时淋成了雨人,一踏进客栈水仙就迎了上来,将芈瑛拉到了一旁去,“哎呦,掌柜的!您可算是回来了!殷大人哪!那可是等了您好几天了!就在楼上喝茶呢!真是谢天谢地啊!”
水仙这么大声说话必然是有什么事,芈瑛微微颔首,接过小二递来的脸帕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说:“我先去换身衣裳,请殷大人稍等片刻。”
“好嘞!我这就去同殷大人说!”水仙甩了下帕子,笑容艳丽。
她很快就去了楼上,那叫一个热情,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瓜子蜜饯的,“几位大人,吃好喝好!不要客气!”
殷思一点也不承情,冷声问:“芈掌柜呢?”
水仙哎呦了声,回答:“这外头不是下雨了吗?掌柜被雨淋了,这不去拾掇一番!也好见大人呀!”
殷思没言语,目光落在窗外的斜斜雨丝里。
等了有一会了,芈瑛才从楼下上来。殷思听见脚步声就从椅子上起来了,他转过身,眸如利剑,连声质问:“去了何处?为何不派人禀告?方钰一事为何还没有线索?你在拿本官的话当玩笑?”
芈瑛微微欠身,有所歉意:“殷大人,真的很抱歉。因走的匆忙,所以未来得及通知您。还望您恕罪。”
见芈瑛姿态放的这般低,殷思眼中的怒意消散了不少,语气也平和了些:“你应该知道方大人对这个儿子有多么宝贝,况且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没一星半点的消息,你觉得方大人的心思会在哪里?”
芈瑛颔首回答:“回大人您的话,自然是在方钰身上。”
殷思走近芈瑛,不怒自威:“所以呢?你要怎么做?”
“我会尽快。”
“但愿如此。”
殷思快步离开,可身后的几个官兵频频回头,目光一致的落在芈瑛身上。芈瑛被这样的目光盯得很不自在,用力拉了拉衣袖。她曾记得在裴夫人跟前被人用讥笑的目光盯着,不论走到哪总会有这样事发生。她是怕的,可有裴夫人在她好像也不那么怕了。
水仙发现异样,连忙上前来扶着,“主子,你怎么了?”
芈瑛抬手擦了擦额前细密的冷汗,摇了摇头,“我无事。”
她很快从情绪里走出,凝重的说:“看来,今夜必得再去一趟金环教了。”
水仙也一脸焦虑了起来,“但愿这才那佘教主能松松口,不让主子您白跑一趟。”
芈瑛没说话,面色平静的下了楼。账房先生拿了这月的账簿快步上前,给芈瑛瞧,“掌柜的,您盯盯。”
芈瑛“嗯”了声,接过账簿朝后院走去,水仙在后头跟着。
来到房间,水仙从柜子里拿出那箱黄金来,芈瑛细细端详了一阵,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看向水仙,问:“是不是还得再准备点什么?”
水仙低下头,挽起袖子来,白皙的胳膊上戴着一只翠绿玉镯,就说:“我有只家传玉镯,不如拿去吧。”
芈瑛不敢保证,“佘冷性子阴晴不定,又喜冷。上次夫人送的血玉他倒是很喜欢,这黄金……我也没把握。”
水仙话不多说,从手腕上取下玉镯,放到了桌上,“这只家传玉镯也挺久了,我一直戴在身上。想来佘教主也是个识货的人,会喜欢的。”
芈瑛小心拿起瞧了几眼,现在天正阴着,外头又飘雨,不过依旧能看出来这玉镯色泽光鲜,是个好宝贝。她微微犹豫,又将玉镯还给了水仙,说:“这是你的东西,恐怕佘冷也不会要。你自己好好留着,我会再想其他办法。”
水仙蹙起秀眉,担心的问:“那怎么着才好?”
静默一阵,芈瑛将箱子合上,“罢了。就带着这箱黄金去见他。殷大人说的也没错,天底下没人不喜爱金钱。”
水仙这才将玉镯戴回了原处,说话:“我在客栈守着。”
芈瑛颔首,握了握水仙的手,“万事小心。”
入了夜,客栈歇脚的人比较多。芈瑛从后门坐马车离开,车轱辘卷起泥泞雨水,一声一声打在芈瑛的心头。
巫极来接芈瑛进去,不太和善,右脸有一道骇人的疤痕,他冷着脸说:“规矩。”
芈瑛知道这金环教规矩众多,也不动,任凭清泉搜身。清泉是女子,所以搜起来方便一些也仔细的多,从头到脚,包括袖子,清泉都搜到了,没什么东西后这才让芈瑛进来。
“即便我武功再高,也不敌金环教众人。”
巫极闻言,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芈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笑着,右脸的刀疤越显狰狞。
芈瑛低了低头,没说话。
在后面的清泉拉了下芈瑛的衣角,小声说话:“师傅向来如此,别看凶了些,但人很好。”
清泉声音倒真的像泉水叮咚,抚来阵阵清凉。她回眸去看,眉清目秀的。却打扮的和男子一样,倒是多了几分少年气。
芈瑛点点头,浅浅笑着。很快又跟着巫极去见佘冷。
来到殿内,巫极快步上前,在佘冷面前躬低了身子禀告:“教主,芈瑛姑娘来了。”
一条金环蛇在佘冷身上窜来窜去,嗅着佘冷身上的味道,来到脖子突然停住,张口就要咬被佘冷一把拽了下去,狠狠扔在地上,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教徒,冷血道:“剁了,喂给它的兄弟姐妹。”
“是,教主。”
教徒将摔的不轻的那条金环蛇抓头掐尾的拿了下去,与芈瑛擦肩而过,丝丝凉意蔓延全身。
随后就听见佘冷唤了声小白,白蛇迅速的爬了过来,听话的缠在他的胳膊上,他问:“又是裴夫人让你来的?”
芈瑛摇摇头,如实回答:“非也。我是来和教主您做个交易的。”
她先将黄金交给了巫极,巫极捧给佘冷看了一眼,他才舍得问了句,“什么交易?”
芈瑛知道佘冷对朝廷一事很关注,说没野心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只是碍于眼前不好动手才一直平静无事,所以她就说,“您饶方钰一命,我可以答应你盯着朝廷的一举一动。如何?”
听到朝廷二字,佘冷从美人榻上起身,摸了摸宝贝小白的小脑袋,“早就听闻泗京客栈藏龙卧虎,消息灵通。看来,还是真的。”
芈瑛回答:“教主过奖了,泗京客栈为众人服务,不管什么消息自然都灵通一些。”
佘冷将小白拿给芈瑛,“只是,我想听到的消息恐怕你们泗京客栈做不到。”
芈瑛接过小白,倒也不惧怕,任它吐着蛇芯子,笑着说:“没有什么消息是我们泗京客栈做不到的,教主您是雇主,我们自然竭尽全力。”
佘冷突然笑了起来,一高兴便答应了,“三天后,巫极会把人带给你。”
芈瑛将小白还给佘冷,语气恭敬:“多谢教主。”
巫极眼中有深意的笑,客气道:“芈姑娘,请。”
芈瑛道了声谢,随巫极离开。
夜里的雨有些停了,芈瑛吩咐车夫直接去殷府。她坐在马车里摇摇晃晃,一路颠簸到一路平坦,她估摸着应该快到殷府了,便掀开车帘瞧了一眼,眼前疾步走过一个身影,像极了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