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裴夫人。”碧刃是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的,她倒是开心。可身旁的鹰眼就不见得高兴了。
鹰眼总觉得蹊跷,锁眉问:“她想做什么?”
碧刃捻了一颗紫红葡萄送入嘴中,笑容满面,并未回答鹰眼。
鹰眼眉心皱得疼,再次对碧刃道:“掌门,您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即使裴夫人在打金环教的主意,可也没必要杀死凤凰镰吧。别提凤凰镰是佘冷跟前的右护卫了。如此一来,裴夫人岂不是要真的和金环教兵戎相见了?”
碧刃笑着说:“她们越是斗得厉害,我就越是得利。不是吗?”
鹰眼还要说什么,外头就有人进来跪地禀告:“掌门,夏炽求见。”
听到夏炽求见,碧刃将葡萄核吐了出来,面色冷清:“让他进来。”
鹰眼朝后看了一眼,提醒道:“掌门,他来必定没有什么好事。”
碧刃没说话,端端坐着。
夏炽走上前来,恭敬道:“见过碧掌门。”他低着头,有些不敢抬起。
碧刃抬眸看着夏炽,这张脸她爱的死去活来,也恨之入骨。强忍着心中怒气说话:“说吧。你来有什么事。”
夏炽快人快语,“裴夫人想和碧门合作,还请碧掌门答应。”
碧刃一听就笑了,将那碟子里的葡萄扬手打翻,生气道:“你说答应就答应?凭什么?”她生气的不是和裴夫人合作,而是夏炽除了与他谈合作就是谈合作。就连一点点的真心都没有,她为何要给他好脸?
站在碧刃面前的夏炽是慌张的,也是心虚的。之前发生的种种都叫他无颜去见碧刃,可裴夫人吩咐,他只有照做。所以从进来到现在,夏炽都不曾抬起头。他怕看到碧刃眼中的失望,也怕自己会失了分寸。
沉了沉,夏炽拱手道:“与夫人合作,对碧门是有益而无害的。我们可以携手铲除金环教。我知道这是碧掌门一直以来的心愿,与我们合作是最稳妥的。还请碧掌门考虑考虑。”
碧刃愤怒起身,控制不住的扇了夏炽一巴掌,“你们刚刚杀了凤凰镰就来找我,其心可诛!而你!夏炽,根本就没有心!除了裴夫人就是裴夫人,你何曾对我付出过半点真心?你有吗?!”
面对碧刃的质问,夏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是百口莫辩的,碧刃说的也全对。
他的确没有心。
鹰眼赶紧拉了拉碧刃,低声提醒:“掌门,您太急躁了。且听他说完也不迟啊。何必为了这种人气着自己的身子呢。”
借着东风,夏炽很诚恳的解释着:“碧掌门您误会了。凤凰镰并非是夫人的计谋,而是一桩私事。您也知道泗京客栈向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凤凰镰不过是客户要杀的人罢了。确实没有阴谋。若碧掌门不信,夏炽可以拿命发誓。”
叫夏炽拿命发誓碧刃自然是不愿的,便冷着脸道:“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和裴夫人合作的!出去吧!”
夏炽蹙起眉头,焦急道:“碧掌门,”
碧刃胸口起伏不定,指向门口吼出了声:“我叫你出去!”
夏炽抬起头,右颊明显多了一道细长血痕。他察觉自己眼眶湿润又低了下头,歉意道:“对不起。我也不想欺骗你。”
对不起碧刃实在听的太多了。她冷笑了几声,根本不想搭理夏炽,看向了鹰眼,道:“送他走。”
鹰眼颔首:“是,掌门。”
鹰眼送夏炽出来,两人说了不多几句话。
听鹰眼的意思是有意与裴夫人合作的,毕竟现在裴夫人的势力壮大,若能合作。将会对金环教有一个致命打击。他比夏炽更清楚碧刃多么想除掉金环教。为了碧刃这个心愿,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方府。
草儿听了今天的事心惊胆战,忙回来禀告了周灵。
周灵卧床不起,整个人消瘦了不少。听草儿说了这件事,她更关心的还是商妈妈,用尽力气从病床上下来,吃力的坐在椅子上问:“陶春莺呢?死了吗?”不难听出来她语气很急促。
草儿摇头回答:“暂时还没得到消息。”
周灵一点点失望,眼中有的光芒尽数散去,苦苦笑着:“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没有死?她的命就这么硬吗?”
“果然是你!”
“老爷!”周灵如同晴天霹雳。
尤其是方明思顶着一张铁青脸踢门进来的时候,周灵整个人坐都坐不稳了。
方明思指着周灵的鼻子怒道:“你的心怎么会这么狠?”
周灵起身来一把抓住方明思的袖子,为自己解释:“我也不想这样。可我爱你啊!我只有这么做才能将你留在我身边。还有陶春莺,她如果活着会毁了你的啊!”
“闭嘴!”方明思怒斥一声,周灵的脸抽了抽。
草儿连忙跪地解释:“老爷,夫人也不想这样的。是那个陶春莺太过分了,她一直都想取代夫人的位置。夫人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种事的。”
方明思听到这句话就来气,抬脚踹了草儿一下,“这里有你说话的什么份?!给我滚出去!”
草儿怯怯看了眼方明思,捂着肚子退了出去。
周灵知道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所以她也没有准备更多的解释。她面色恢复平静,看着方明思说:“我想和你谈一谈。”
方明思答应的很快,“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他坐了下来,看向周灵。
不知道为什么周灵只觉内心慌乱,捻动佛珠的速度越发的快。
方明思一番斟酌后开了口,“春莺这次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我想接她到府上住一段时间。”他说的不假思索,没打算征求周灵的同意。
周灵一听方明思要把商妈妈接回方府住,整个人踉跄了下,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你是疯了吧!你知不知道陶春莺是金环教的人!你的儿子方钰就是因为金环教每天担惊受怕,连人都不敢见了。你还敢把陶春莺接回来住?你不要命了!更何况府上还有两位妾室,你敢把陶春莺接回来住吗?!”
方明思眸色渐渐冷却,字字锐利:“不管春莺变成什么样,我都一如既往的爱她。所以我定要将春莺接到府上。”
周灵想都没想,一口拒绝:“我不同意!”
方明思懒得去和周灵争辩,“明天一早春莺就会搬到府上住,你最好不要为难春莺。不然,”他走到周灵面前,居高临下道:“你们周家会因你一人的错死无葬身之地。孰轻孰重,你自己好好掂量。”
周灵气的跺脚,一张脸惨白惨白,“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方明思摔门离去,周灵又被气的昏了过去。等醒来时方芙守在榻前,手中还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苦药。
见周灵醒了过来,方芙便安抚道:“母亲,您又何必呢。他既然想接陶春莺在府上住那就接呗。反正,又威胁不到您的地位。再者说了,不过是一个老鸨。出身下贱,又没有母亲您得体端庄。不用计较。”
周灵不说话。
方芙莞尔一笑,“来,喝药。”她舀了一勺送到周灵嘴边,周灵没喝,怔怔看住方芙。
方芙有些纳闷,一脸无辜的问:“怎么了母亲?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
周灵抿了抿干裂的唇,吃力的问:“你是来咒我死的,还是来安慰我的?”
方芙放下药碗,笑着答:“母亲你说的哪里话,我作为女儿当然是来照顾你的。”
“安慰?”周灵冷冷笑着,“你怕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
方芙摇摇头,轻声答言:“您是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咒您死呢?比起诅咒您,我当然更希望陶春莺死,不是吗?您抚养了我这么多年,对我宠爱有加。不管我做的事情多么过分,您一直都不舍心责罚。这些,芙儿都知道。所以母亲,我绝对不会允许陶春莺这个贱人伤害您。”
周灵听着方芙这些话有些感动,握了握方芙温暖的手,声音微弱:“难得你一番孝心。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是你父亲不让你见翟芸的,也是你父亲威胁翟芸。不过你放心,翟芸没事。我会抽空派人送你去见一趟翟芸。”
方芙起身,朝周灵欠了下身,诚恳感激:“多谢母亲。”
喂周灵喝完药方芙就出来了,草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方芙,行礼道:“大小姐您慢走。”
方芙回到房间,没有将门关上,而是虚掩着。
半个时辰后,一位面生的嬷嬷推门进来,客气说话:“老奴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可好?”
方芙没有搭理,背对着嬷嬷问:“我已经按照她说的做了。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嬷嬷回答:“挑唆。”
“我明白了。”
“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出去吧。”方芙忽然被一种无力感包围。就像一只血淋淋的手拽住她的脚踝,拉她下坠,跌入深渊。
商妈妈这步棋走的很对,先是利用方芙挑唆周灵和方明思。她再住进方家,与周灵明争暗斗,再夺去方明思的宠爱。将方府搅个天翻地覆。不过,她棋盒里的子可不是黑子,而是白子。
就像乌鸦与鹭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