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我们不应插手,即便李姑娘与张志远有往来,他一隔壁县的知府,手不会伸到这里来。”县令夫人瞧着李蒙蒙虽有几分机灵,可和大家闺秀还是差了些。
“妇人之见。张志远和我都是县令,却比我高出许多,若哪日他一跃升官了,便是我顶头上司。届时再和他套交情还有什么用。”
县令分五品和七品,他位居七品是个芝麻小官,张志远却是五品且年纪轻轻,前途大好。
经他提醒,县令夫人才知道自家丈夫的远虑,又想起店里发生的事,试探问道:“那白一茹?”
“让白主薄好生管教女儿,再有下次我定不能坐视不理。”
这厢,李蒙蒙在店里忙的脚不沾地,试衣裳与推荐客人首饰都是她一个人来,分身也不够用。
好在临近中午李灿灿放午学,直奔店里帮忙。她人小却机灵,帮了大忙呢。
两姐妹在前面忙着,田氏夫妻俩也没闲着。
绣铺后面的院子里搬来一张八角桌,桌上摆着一个卤好的大猪头,这猪头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田氏早起去肉铺订的。
猪头前有香鼎和水果,像是祭祀似得。
田氏和吴氏在厨房忙后,切菜洗菜做菜,两个妇人也是脚不沾地,等过了午时才做出十二道菜,荤素搭配,极为丰盛。
“咱们一共就十三个人,这些菜够了吧,还有个大猪头呢。”
吴氏打量着摆满厨房的菜,那些肉食都做出双份,不够再添的。
田氏揉着发酸的肩膀,悄悄的说:“可够了,咱们这些妇人,也不喝酒,怕是都吃不了这么多。”
俩人说话间从外面走来一人,将新买的碗筷拿来洗,边道:“说到这,我去打点度数低的酒吧,今天是个好日子,该庆祝庆祝。”
清冷的声音多了些温和,赵绮罗平日里没什么朋友,今日还是被吴氏拉来的,连带她的小儿子也一并到了。
午时二刻,街道上都没什么人了,李蒙蒙才得空去后院看看。
一进院子就见祭祀似得猪头,噗嗤笑出声来,被田氏瞧见打她一下:“笑什么,动土和开业这等大事都需祭拜,你是掌柜的你快拜拜,拜完了将猪头拿去切了。”
民间对拜神这等事极为看重,民俗里最早的龙不就是猪头吗。
李蒙蒙不敢不从,心里许了发大财的愿望朝猪头拜了三拜,便拿着猪头去厨房。
“呀,婶子,嫂子,四宝也来了,等会儿多吃点好长高个。”
李蒙蒙刻意打听过赵绮罗的家庭,丈夫从军死在战场,留下她带着十岁的陈四宝,上有婆家刻薄,下有小姑刁难,母子俩日子并不好过。
赵绮罗脸颊微红,他们本不相熟,原以为她带着儿子来李蒙蒙会轻看她,没想到竟是好相处的。
午时二刻,一大群人才坐到桌子上。
绣娘和裁缝早就闻到香味,都无心刺绣了,一坐下来虽没立即动筷子,但也打量菜色。
“都是一家人不说虚的了,祝容华生意蒸蒸日上,大家一起发财!”李蒙蒙象征的说了开场,一家人开始动筷子。
忙了一上午大家都是饥肠辘辘,这顿饭吃的还算安静。
李蒙蒙刚吃半碗饭便听前院传来骚动,怕是有顾客上门了。她扒拉两口饭便站起来:“嫂子等会儿别走,我有事同你说。我先走了。”
“哎……”饭还没吃完呢。田氏看她碗里的饭都没吃完,疼惜的叹了口气。
“咱们先吃,厨房里还有呢给她留着。”
不到半个时辰饭也吃完了,吴氏和赵绮罗帮田氏洗碗收拾,绣娘们在屋里歇着。
酉时店铺关门,李蒙蒙才得空去后院,先吃了中午剩的饭菜,见赵绮罗在前院看绣娘们刺绣,便将人叫过来。
“嫂子坐,我找你说个事。”这段时间李蒙蒙将赵绮罗的身世等事摸透了,接触下来对她人品也信得过,绣娘又紧缺便想将她收进绣娘的队伍里。
赵绮罗面色错愕,像怕听错似的又问了一遍,得到肯定才思量起来。她眉头轻蹙,轻咬着唇,面色犹豫。
半响,才缓缓说道:“我虽接过绣活,但和正经绣娘还是差些,若做不好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片好心。”
“我既找到你,就是信得过你,我仔细看过你的绣品,来我这里绝对没问题。若怕每日来回走不方便,可以带着四宝住在这,院里的房间腾出两间给你们娘俩。”
李蒙蒙见赵绮罗仍有些犹豫,便没再开口多说,到底是她做决定的,自己不好劝的太多让人不好做。
送走赵绮罗母子俩,李蒙蒙和田氏才会回家。
堂屋里。
李蒙蒙扒拉着算盘将今日的账目核算过,笑容满面地道:“爹,娘,今日光是衣裳首饰就卖了二百两!”
其中有一百两是县令夫人大出的大头,其余的衣裳占大头,首饰能占到三成。
李田盛面色也有了笑意,却怕李蒙蒙膨胀:“你请了那么多人,成本也不少吧。”
是呢,今日的盈利全部都算上,扣去从买店铺到现在的成本就是负数了,但接下来的钱便是盈利了,其余的进货成本和工人的工钱,一月一次便够了。
“成本是有些,但以后定会越来越好的。”李蒙蒙见李田盛在看账本,忽然想到点子,“爹,店里只有我自己根本忙不过来,光是应对那些客人我就分身乏术,若还要卖东西根本不行。”
哪个店没有伙计的,她一姑娘家能把店开起来已是不易了。李田盛自然而然道:“那要不请人吧,少赚些就少赚些,别累坏了你。”
“娘也能去店里帮忙,虽不会卖东西记账,但帮你看着点还行。”田氏心里是不愿请太多人的,人请多了要付的工钱就多,他们还欠着饥荒呢。
“娘,你在家做饭就够了,你身体不大好别操持这写累活了。”李蒙蒙转头看向李田盛,“爹,我记得你先前是在外面的,肯定比女儿见识得广又识字,我想请你到店里记账。只需要记支出和收入便可。”
“啊、啊?”李田盛怔神,容华衣舍的顾客大多都是女性,且他也没做过记账的事,若出差错岂不是给闺女添麻烦。再者、再者他哪能和那么多人打交道。
“蒙蒙,爹没做过记账啊。”
话虽如此说,但他的背却不由自主的挺直了,眼神也颇为认真,似是想做又没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