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地形学是一门研究地图上的图案和实际地形、地物之间关系的课程,包含通过图标判定现地物,通过现地物判断图标,按图行进,判定方位角等诸多内容,这些对于平时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的丁伟来说,其难度可想而知。同时,军事地形学是军队的一门基础课程,是任何一名军事指挥院校学员的必修课,是一项重要的训练课目,如果学不好,用一部热门喜剧的话来讲,就是“行军打仗,连路都找不到,那还搞个屁啊。”
一队的军事地形学只有一个主题——伤心,这一切都源于那可恶的最后一堂综合考核和那个让他们一生都忘不掉的鬼地方“金线吊葫芦”。
综合考核的主要内容是按图行进,讲的通俗一点就是给你一定时间,一张地图和一个指北针,让你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完成一些任务并安全返回。那天上午,学员们早早登上了前往出发地域的大卡车,虽然条件简陋,但对于能够集体离开星沙工院,大家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兴奋,这天的天气预报仍和往常一样——最高气温39摄氏度。途中车停下两次进行小休息,休息时教员通过实际操作指导大家如何判定站立点和现地物,一切似乎进行的非常顺利。大约11点,大家到达出发地域,教员提出要求,每四人一组步行通过一段山间丘陵地,并在过程中精准寻找到给定的点位,记录下点位特点,最后于下午6时00分前达到指定的集结位置——水渡河大桥。
丁伟和王军、李亮、吴军分在一组,因为王军是队里选拔出来准备参加全校军事三项比武的骨干,他们对完成这次任务可谓是信心满满。白天从出发点到集结地,从图上看走大路大约是25公里左右,找4个点。晚上的任务大致如此,只是多了一个手电,少了两个点,路程大约是7公里。白天的4个点,据说每个点都有一个电线杆,而每个电线杆上据说都有一系列字母数字,这些字母数字就是需要记录的“特点”。全队组织完午餐后,丁伟4人把水壶灌满水,就和其他组一样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发了。
纸上谈兵易,躬身实践难。丁伟他们很快从图上找到了一条便捷小路,似乎比给定主线大路近了6、7公里,4人像捡到宝一样高兴。可他们忽略了自己使用的虽然是绘制详细的机密型军事地图,但却是1972年版的,距他们当日行动的时间已有近30年过去了!这30年可谓是沧海桑田,以前有的房子拆了,有的路消失了,甚至有的山也削平了。一句话,地图很大一部分是失真的!这还不打紧,最要命的是,当他们自信地走到给定点位时才发现,那些据说标着字母数字的电线杆许多已不见了踪影。运气好点,或许还有高大的水泥杆等替代品;运气不好,点位上就是什么都没有,这可把这群追求完美,还略带一点小强迫症倾向的军校学员们逼得苦不堪言。
丁伟们在湘南的荆棘丛中穿行,因为地图失真,他们不仅仅没有走到捷径,反而不知走了多少弯路,25公里的路程早已被走到了30公里开外。更郁闷的是想找个老乡问路,可星沙郊外古怪的方言让同是湘南人的吴军都无言以对。不得已,仍只有把失真的地图作为唯一的救命稻草。后面他们才知道,他们遇到的所有困难和问题在其他组也是一样。
在艰难的找到三个点位后,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5点20分,距离集合地点还有7公里。从剩下的时间和路程看,丁伟他们只能在找到最后一个点和按时到达集合地点间二选一了。小组长王军果断做出决定,放弃最后一个点位,向集合地点急行军。这样,他们避开了那个叫“金线吊葫芦”的鬼地方,开始向水渡河大坝飞奔。40分钟7公里,正常情况下难度不算太大,但在折腾了近一天,路况极差、体力又已接近透支的情况下,就成了一块硬骨头。路上丁伟他们遇到了好几组同学,多数和他们一样,只完成了三个点位,有的甚至只完成了两个就开始往集结地域赶。5时50分,距离集合点还有3公里多的距离,这时李亮第一个看见一红一绿两发信号弹在前方的天空亮起。漂亮的信号弹让丁伟他们是又喜又忧,喜的是信号弹在前,证明自己现在路没有走错,直线冲刺就可以到达;忧的是队长已经开始打信号弹,那是不是说自己是比较靠后的一组了,回去免不了要挨一顿狠批!
“快,冲!”一行人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开始拼命的直线冲刺,可冲了一公里多,就都真的是精疲力竭了,大家开始抱着大不了挨批的念头把速度给降了下来。
6点20分左右,丁伟这组终于到达了集合点。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自己居然是比较早到的,看着大约20多个同学散落在集合点附近休息,他们突然开始担心自己虽然时间上不算太晚,但会不会因为找点不全而被判一个不及格。
信号弹还在一颗接一颗的上天,但它们除了照明天空,并不能立马把未到的学员带到集合点。7点了,天也黑了下来,但也只有差不多一半的学员到了集合点。丁伟看着队长在远处来回地踱步,他显然有些急了,打信号枪的频率明显加快。大约7点半,队长下令已经到达集合点的人开始夜间行军,不过这次夜间行军是一个班一组前进,也不再找点,大家只要能迅速安全的返回学院宿舍就好。临出发前,丁伟听说连长葛海到达集合点后就中暑晕了过去,一直没有醒,刚被附近军医院的救护车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