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风很大,吹着路两旁的树叶沙沙作响。
连天边缺了一角的月亮也被黑色的云朵遮住了光辉。
街角的巷子里也因此更黑了。
所有的店门都紧紧闭着,此时已经是深夜,除了路上的落叶还在不辞辛苦地前行着,就只剩下年轻的更夫还穿梭在街堂里弄之中。
更夫的模样很是年轻,应该还未成年,他拿着盏灯笼,敲着锣,嘴里不断重复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很显然他很熟悉这样的黑夜,即便手里的灯笼光芒黯淡,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视力。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稚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随后便听到三声敲锣声:“咚!……咚!咚!”
此时也是三更时分,街上更静了,那些虫鸣声都不见了,除了呼呼的风声就只剩下他的心跳声。
突然一阵凉风穿梭过他的衣领,渗进了他的脖子。
刺骨的凉意让他微微颤抖。
此时正是秋寒之际,即便更深露重,也不会这般寒冷。
年轻更夫微微有些诧异。
他继续朝前走着,这里的巷子他从小走到大,即便闭着眼也能走得顺畅。
所以那盏光芒黯淡的灯笼快要熄灭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走着走着,竟然无法挪动一步,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衣服。
灯笼落地,青石板上渐渐显示出他的影子,只是隐隐约约间,他瞟了一眼那影子。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那细长的影子上方赫然爬着一个庞然大物,两只魔爪正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更夫只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背后的衣衫也全部汗湿了。
他闭着眼缓缓回头,却不敢睁眼看看后边的怪物到底是什么。
只觉告诉他,自己好像没有危险,他缓缓张开双眼,才发现那个庞然大物竟然是一棵从墙角缝里长出来的大树,而那个魔爪也只是一根枯树杈。
原来只是一棵树枝把他的衣服勾住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再缓缓吐出。暗自嘲笑自己的胆小。
不过这里何时长出了一棵树!
心神不定,终是不敢多心。
他郁闷地挠了挠后脑勺。
只是这一挠,他的手顿时就僵在了半空中。
“啪”的一声,他清晰地感觉一滴液体滴在了自己的手上。
他明明地记得自己的头顶上方是一片漆黑的夜空。天空黑的连一颗星星都没,更不要说雨点。
如果不是雨点,那这液体会是什么呢?
他不敢猜测,更不敢回头。
但是很快,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啪”第二滴液体也落了下来。
只是这次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脸。
如果再多落几滴,他会认为今夜无星,怕是要下雨了。
但是下一滴,如约而至。准确无疑地落在了他的鼻尖之上。
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发毛了,都是恐怖的白毛。
一股血腥的气味通过那滴液体传进了他的鼻腔。他知道那液体不是水,而是血。
他颤抖着身体,微微向上仰头。一张恐怖,布满血液的人脸出现在他的头顶上方。他却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嘴里就灌满了那种液体。
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这是第几个了?”
“第五个了!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
“官府都找了半月了,却依然没找到那些人。”
“我听说啊,现在没人敢去当更夫。”
“还说呢?要是我,给我再多的钱我也不去。”
妙生看着前方一大群人指着墙上的告示议论纷纷,好奇地扯了扯身旁尘生的袖子:“师兄,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去看看不就行了。”尘生大步向前迈去。
二人挤进人群,随着众人的目光也看向了墙上的告示。
“本官府,重金聘请更夫一名。月银六钱。”妙生对着告示念了出来,心间充满了疑惑,“为何,更夫的月银那么高?”
尘生也不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中年男子审视了两人的穿着打扮,好心开口道:“看二人的打扮,应该是外乡人吧。”
妙生应道:“不瞒大哥,我和师兄,昨日才来到这落霞镇。”
“那二位难怪有所不知。”
“此话怎讲?”妙生追问。
“哎,自一月前,夜间巡逻打更的更夫失踪后,此后上任的更夫就接二连三地失踪,这不,昨晚那个年轻的更夫又失踪了,那巷子里就只剩下一个破灯笼。”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
“官府没有查案吗?”尘生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有查啊,但就是查不出来,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连尸体都没有,怎么查?”中年男子指着墙上的告示说道,“所以现在都没人敢当更夫了,这不,官府才把月银提高了数倍。”
“那最近镇上有没有来过外乡人?”妙生接着问道。
中年男子看着二人,没有说话,那眼里的意思就是,外乡人?不就是你们两个吗?
妙生囧,觉得有些无奈:“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们之外呢?”
“除了你们,大概就是那些番邦之人,不过他们也只是来了数天,后来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中年男子答道。
“我们大概了解了。那多谢大哥。”妙生笑着答了声谢。
“不客气,晚上可千万别出门啊,谁知道那些害人精会不会再出来害人。”
妙生再次看了一眼墙上的告示,转身轻声说道:“师兄,你说会不会是妖怪。”
“有可能。”尘生思忖片刻道,“若是人干的,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
“师兄的意思是?”
“无论是不是妖怪,那凶手定是会再来的。”
“可是现在没人敢当更夫了。怕是那凶手也不会再来。”
“师妹,你不是一直嚷着要吃天香楼的香宴吗?”尘生浅笑着。
“师兄的意思是?”妙生大喜。
尘生点点头,笑而不语。
“师兄,你真的太好了。妙生爱死你了。”妙生眉开眼笑,说着就要伸手去抱尘生。
好在尘生眼疾手快,宝剑一横挡住了那双纤纤玉手。
“你已经是大姑娘了,就不能矜持点,男女授受不亲还要我再教你一遍吗?”尘生瞟了一眼,便转身向着客栈走去。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穿开裆裤的模样我都看过,还在乎男女授受不亲吗?”妙生撅着小嘴,一脸的小情绪。
“你说什么?”尘生转身看着妙生,眼神带着渗人的目光。
“没什么,我说师兄说的就是对,师妹以后一定会好好听师兄的话。”妙生撅起的小嘴瞬间化为一个完美的弧度,一副乖巧惹人怜的模样。
尘生转身,看着前方的道路,清了清嗓子道:“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记住了。”随即他不等妙生回答,他脚下的步子飞一般地迈得更快了。英俊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师兄!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