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儿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应该说她一直在逃避面对这个问题,如今被人逼问,她觉得自己很难回答,只开口说了一个“我”字便无法继续下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棠歌叹了口气道。
“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的答案了。”
“可我还没说呢?”
“不用说了,时间会证明一切的。”棠歌说完,扬长而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九儿讷讷地看着他远去。不过关于容与的事情,她得好好考虑考虑,看样子逃避没法再避免了。
一连几日,容与、九儿都很默契地躲着对方,这让毫不知情的棠歌倒是跟着郁闷了好几天。只有柳文希乐呵呵地陪着容夫人练武,陪着容老爷下棋,帮着容与煎药,忙的不亦乐乎。
不过当她提到自己和容与的婚事时,二老倒是口风一致的很,统一回答:一切还得看容与的意思。
于是她又向容与提出了当日在游船上的说辞。
只是容与咳嗽了一声,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九儿,你也看见了,我是个病人,我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我不在乎。”柳文希握着她的手道,“我知道表哥是个好人,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即便只有几年,哪怕只有几个月,我也愿意和表哥一起。”
她的话让容与微微有些感动,但是容与满脑子都是九儿的身影,他终究只是叹了口气道:“小妹,对不起,我一直喜欢的人都是九儿。”
“可她不喜欢你。”柳文希道。
“我知道,我喜欢她就好了。”容与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可她是妖,你是人,人和妖是不能在一起的。”柳文希皱着眉,有些激动。
“你怎么知道她是妖。”容与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柳文希咬着嘴唇,有些气急,“你也知道她是妖,为何还要护着她?”
“九儿是个好妖精。”容与道,“我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是妖了。”
“你……”看着容与不像说假话的模样,柳文希一时语塞,竟想不到词来辩驳他。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声碗碟打碎的声音。
有人在外面?两人皆是一惊,同时转身看向大门。
只见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一抹红影闪身进入,柳文希几乎看不见此人的身形。
“你说的可是真的?”只见人影停住,赫然是容夫人。
“姑姑。”柳文希看着她,惊得退了一步。
“娘。”容与见容夫人面色凝重,面色苍白地垂下了头,但是容夫人呵斥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你方才说九儿姑娘是妖精,可是真的。”
容与低着头,半晌才抬起头,看着她道:“妖又如何?”
“啪”的一声响起,柳文希不可置信地看着容与的脸颊,只见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容夫人竟然打了他。
“姑姑。此事不关表哥的事情。”柳文希立马拉住她,怕她欲要动手。
“若他不知晓,确实不关他的事。但是他明知她是妖,却还要纠缠。”容夫人严词厉色的模样,让柳文希心间猛地抖了一下,她原本以为即便容夫人知道此事,也不过是强烈反对而已,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生气。
“娘不也很喜欢九儿吗?”容与双目灼灼,盯着容夫人的眼睛,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但前提她必须是人。”容夫人含着泪,咬牙道,“你难道忘记了你曾祖父的事情了吗?”
“我知道。可曾祖父至始至终都没有后悔过。”容与坚定不移地开口道,“九儿是一个好妖精,她从未害过人。”
“你如果坚持要和她在一起,那么我就当容家没有你这个儿子。”容夫人低下头,眼眸流出一滴泪水,“我和爹只想你这辈子能够好好的。”一直在窗外未发出声音的九儿叹了声气,将那日容与给她玉佩放在了窗户上,转身离去。
果然哪里都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她望着那日容与扔在角落的酒坛子,苦笑着拾起,她摘了一片枫叶,施法在枫叶上写了一行字,朝着天际扔去。
如果上天有灵,我希望容与你这辈子都能快乐。
她走了,如同地上飘起的落叶,风一吹,就不见了。
“你为何要不辞而别?”男子的声音悄然响起,她脚步不停,遥遥答道:“我不想让他为难。”
“那你喜欢他吗?”男子上前一步,走到她身前停下,“你若是喜欢,就该告诉他。”
“我是妖,他是人。”九儿看着他,“你们江湖人不都惧怕妖精吗?你不怕吗?”
“我。”男子停顿了片刻后,看着她道,“你相信前世因,今生缘吗?”
“什么?”九儿抬眸看着他,发现今日的棠歌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眼神里少了戏谑,多了几分认真。
“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们上辈子一定在哪里见过。”棠歌的发丝被寒风吹的高高飘起,可他眼眸里的认真却分毫不移。
“我第一次见到容与也有这种感觉,想来必是眼缘吧。”九儿转身,“你莫要送了,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
“天下之大,总有地方去的。”
“那容与……”
“告诉他,我很开心,谢谢他这一路之上对我的照顾。”九儿浅笑盈盈,终究还是走了。
她走在码头之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眸看了一眼。
这是个美丽的镇子,只可惜自己还未好好逛,就要离开了。
船夫坐在甲板上打着瞌睡,秋风乍起,盖在脸上的斗笠突然掉落了下来,他猛地惊醒,看了眼天色,随即朝着九儿的方向喊了一声:“姑娘坐船吗?船马上就要开了。”
是时候该走了。她垂下眼帘,眸中含泪,抬眸时却笑了笑,转身走上船坊。
“姑娘你要去哪里啊?”船夫卖力地划着船桨。
“你这船是驶向哪里的?”
“这个你得问问船尾那位公子。他一早就租下了这船。”船夫用手指了指船尾。
“公子?”九儿不解,缓步走向船头,只见一人一身白色锦袍,头戴一定斗笠,看不见容貌。她行了一礼道:“请问公子,这船是要去哪里的啊?”
白袍公子将斗笠取下:“姑娘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声音?九儿大步走到他面前,惊诧地一句话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