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培路8号,一座面积不大却精致温馨的二层别墅内,已经簇拥着众多前来之人。
虽然现在的时间刚刚过了六点,即便是外面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色阴暗,这栋别墅却光彩异常。
克雷蒂安总董夫人伊莎贝拉一定是一个十足优秀的人,虽然一楼的大会客厅里面已经来了这么多人,但是无论是美食还是美酒筹备,还是鲜花舞会摆设,甚至是会客厅内的棕绿色大理石地面的清洁,都比想象中的完美太多。
在别人眼中贵为总董夫人的六十一岁的伊莎贝拉,在所有认识她的人眼中,她就是好人的代名词:为人和蔼,心地善良,并且极其富有同情心。
当然,伊莎贝拉也绝对不会把这份功劳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她是一个非常谦虚的人。
所以当人们夸赞伊莎贝拉将这个晚宴处理的井井有条的时候,她总是笑着将她小自己二十多的弟弟,也就是现任督办办公室主任,在整个法租界也是享有盛名的爱德华推出来。
当然还有那个服侍了自己和丈夫二十多年,已经七十五岁高龄的老管家约瑟夫。
不过相对于老管家约瑟夫的名头,在伊莎贝拉弟弟爱德华面前当真是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话头自然也都会集中到爱德华的名下。
这或许是伊莎贝拉的一点小心思,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即便没有刻意的提携,爱德华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曾经有人说过,爱德华是整个法租界最绅士的人。
奉承之余,却也必有依据。
身高一米八五,棕发碧眼,长达七年的军队生涯遗留一下来的果敢与坚毅,同时还有有型到爆炸的优质身材,都是人们对于爱德华的标签之一。
当然,如果是将四十一岁的爱德华权且当做一个花瓶帅哥一般的存在的话,那当真是对他极其的不公平了。
1895年,二十一岁的爱德华考入了法国最为著名的学府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并且开始了长达七年的深造和培训,最终以优等生的名头毕业。
所以在整个法租界中,爱德华是有一个名副其实的才子。
这也是他能在四十岁之前当选法租界督办办公室主任,公董局最年轻的董事的重要原因。
当然,姐夫克雷蒂安总董的提拔,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但是爱德华日常极为低调和善的工作姿态,让原本这个成为攻击者话柄的由头,变得如此的不值一提。
不过今天,相对于以往几乎不在公众场合露面的爱德华来说,确实少见的忙碌,从场地布置到美食美酒,宴会上事无巨细的安排都能看到爱德华的身影,这也是伊莎贝拉引以为傲的地方,她的这个弟弟,是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
这一点,即便是连一向挑剔的克雷蒂安总董也忍不住对爱德华赞赏有加。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前来,几乎都是携家带眷一同,这着实让爱德华在招待方面有些吃力,好在除了约瑟夫之外,自己有先见之明的从外面雇佣了四名临时侍者,倒也勉强维持了客人们的供需。
外面的雨,在微风的扶持下渐渐增多,由点到线,在这个初夏的空气中尽力掺杂着一丝凉意。
已经是七点二十一分了,人依旧稀稀拉拉的前来,不过明显的也度过了方才的高峰期。
已经身处于人群漩涡中的克雷蒂安和伊莎贝拉夫妇,手里的酒杯宛如聚宝盆一般,从来没有空过,而此时的爱德华看着逐步走向正轨的晚宴,方才稍稍松了口气,目光自然也集中在了姐姐和姐夫身上。
面对着好友的寒暄,克雷蒂安显然很高兴,他再次举起手里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身边的伊莎贝拉看着丈夫手里再次被添加上红酒的酒杯,脸上虽然依旧笑容扑面,但是眼睛里却也不禁露出一丝担忧。
克雷蒂安的身体情况,应该没有人比伊莎贝拉更加清楚的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稍稍有些骚动。
直到从人群里慢慢走了出来之后,爱德华方才认出,此人便是副总董奥德雷。
对于奥雷德的辨识过程,并不是因为爱德华看不起奥德雷,或者其他的原因,其实主要是因为奥德雷的身高。
没错,这是奥德雷的硬伤。
相对于奥德华高大帅气且富有才华的人设而言,奥德雷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乡巴佬了。
他口中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直以来是好事者私下里谈笑讥讽的对象,大多数人的意见是,奥德林绝对超不过一米六,更有甚者将奥德雷的身高归纳与种族和血统不纯的问题上,这在当时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攻击了。
当然,并非是所有的人都是外貌主义者,但是对于奥德雷而言,即便这些非外貌成员,也实在是忍不住会吐槽一下他,而吐槽的对象便是奥德雷粗鲁和不学无术。
粗鲁这个词,在奥德雷而言,是一个非常恰当的形容词,无论是他的外貌,还是学识。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奥德雷几乎成为了法租界官场内的公认笑话,但是却依旧没有人敢轻易的常识与奥德雷发生任何层面的冲突,就连权倾一时的克雷蒂安亦是如此。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奥德雷显赫的家势。
对于奥德雷的家族势力,一直以来是法租界政坛中公开的秘密,人人都知道但是人人都不会说,所以只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如果没有家族的因素,单凭奥德雷本人,就连在法租界当车马苦工都没人要。这也并非玩笑,而是事实。
但是此刻,他却是名副其实的三把手。
克雷蒂安,博诺,奥德雷,这是公认的法租界三大巨头。
所以即便是走在人群里都难以被看到的奥德雷,却依旧引起了人群的骚动。
克雷蒂安自然也看到了前来的奥德雷,他破天荒的先行伸出右手,然后向前走了两步,与前来的奥德雷握手言欢。
“总董大人,非常感谢这几年的栽培,我心怀感恩,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在回国之后的生活舒心。”
对于重要的客人,爱德华早已经叮嘱过老管家约瑟夫要着重照顾,所以其实在奥德雷出现的那一刻,老管家约瑟夫便已经手中拿着一瓶红酒和一个酒杯了。
听到奥德雷的话,管家约瑟夫适时的递上高档水晶酒杯,并且细心的斟上了约六分之一的红酒。
接过酒杯的奥德雷却稍稍的一顿,眼睛看了一下已经端起来酒杯的克雷蒂安,脸上浮现出一份讥讽的意味。
“总董大人,你这管家有点看不起我啊。”
慢慢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眼睛也紧紧地盯着回旋转动的高档红酒,嘴角却不禁的微微撇起。
“奥德雷,你一定是误会了,约瑟夫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不会对任何客人有丝毫的怠慢的,是……这红酒不合你的口味?”
克雷蒂安依旧是笑容铺面,和声解释。
“不不不,如此高档的红酒,怎么会不合我的口味呢?我此次过来便是专程恭喜总董大人回国安享的,但是你这个仆人却只给我这一点红酒,难道是总董大人的酒窖中已经见底了么?要不我让人再给你送一车过来?”说话间,奥德雷讥讽意味十足。
克雷蒂安哈哈大笑起来,旁边的伊莎贝拉也是陪笑着。
“你这小子,说话还是这么直爽,我喜欢,约瑟夫是怕你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才给你倒这些的,不用猜也知道这么用心的想法,定然是我的夫人伊莎贝拉的叮嘱了……”
说笑着,克雷蒂安扭头看向了身边的伊莎贝拉,眼中充满了爱意。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是我没考虑周到,我也主要是希望这场宴会大家多沟通一下感情,酒全作一个陪衬而已。”伊莎贝拉将话头接过来,然后顺着向下解释道。
“总董夫人,你这就是妇人之见了,感情的沟通,一定都在酒里。”奥德雷不知道是没有听懂伊莎贝拉的意思还是故意为之,依旧有些固执。
“给我斟满!”这句话,奥德雷是说给约瑟夫听的。
站在旁边的约瑟夫眼睛微微瞄了一眼主人克雷蒂安,然后微笑着顺从的将手里的红酒再次倒入进了奥德雷手里的酒杯中。
满满的一杯。
端着慢慢的一大杯红酒,奥德雷显然很满足,他冲着对面的克雷蒂安微微示意,然后仰起头,古登古登的喝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奥德雷的粗鲁举动,在他们看来这是完全意义上的胁迫了。
克雷蒂安倒是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笑着看完奥德雷一口气喝完这一大杯红酒。
“你的心意,我感受的非常明朗,不愧是我最亲密的好朋友。”说完,克雷蒂安依旧端着他手中不到六分之一的红酒杯,一饮而尽。
场面一时有些诡异。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竟带头鼓掌起来。
众人跟随纷纷鼓掌。
只是这份掌声,多少有一种对于戏耍奥雷德的快感。
而就在这时,一直关注克雷蒂安和伊莎贝拉这边情况的爱德华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在克雷蒂安喝完杯中红酒之后,爱德华便端上了一整杯红酒走到奥德雷面前。
“副总董奥德雷大人。克雷蒂安和伊莎贝拉年事已高,不胜酒力,我替他们说声抱歉了,这杯酒,我干了。”
“爱德华……”伊莎贝拉看着这满满的一大杯酒,心里有些担忧的喊了一声。
不过爱德华并没有搭理姐姐,依旧是仰头一饮而尽。
奥德雷的脸上方才真正的绽放出笑容,他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拍了拍比自己高出半个身子的爱德华。“好样的爱德华,我相信你绝对是下一届的副总董人选。”
说完,奥德雷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扭头冲着旁边的糕点处走去。
伊莎贝拉连忙走到爱德华身旁。
“爱德华,你怎么样?”
面对姐姐的关心,爱德华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了旁边的克雷蒂安。
“我想和你一起回国。”
端着空酒杯的爱德华,小心的对着克雷蒂安说道。
无论是克雷蒂安还是伊莎贝拉,显然都没有想到爱德华会有如此想法,因为在所有的人眼里,爱德华在法租界都将是一个无可限量的存在,日后定然是副总董的人选,甚至有朝一日,他都有可能坐上总董的职位。
“爱德华,你怎么会这么想?”
克雷蒂安稍稍向前一步靠近爱德华,声音也微微低压。
“我觉得我在这边已经到头了,特别是你不在总董位置上,我也几乎不可能有副总董的机会了,所以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回到巴黎,在那里我或许会有更多的机会。”爱德华看着克雷蒂安,也是低声说道。
“你知道么,我今天非常的吃惊,让我吃惊的是你为什么会如此心急,要知道你现在才41岁,你的政治生涯才刚刚开始,我明白我走后,副总董的职位一个是奥德雷,另外一个定然是博诺手下的某个人,你应该是没有机会,但是要知道,你现在已经非常让人羡慕了,不仅仅是租界这边,甚至已经超过了巴黎大多数的政客了,你现在要做的是沉下心来,在租界巩固你的地位,然后在想着副总董的位子,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此刻的克雷蒂安显然有些不悦,他虽然尽量低压的自己的声音,但是语气中也无不透漏着愤意。
“我很清楚您的意思,或许是我想多了,我在好好想一下。”爱德华看着克雷蒂安,表情比较凝重。
“孩子,你如此的优秀,你的前程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心急和担忧,反而更要注意收敛,一个合格的政客,不单单要有口碑,更重要的是心境”克雷蒂安再次语重心长的对爱德华说到,很显然,克雷蒂安的确非常重视爱德华。
“你也别说他了,爱德华也不容易,我们回去之后他在这边也是孤苦无依的,你今天晚上不是还要和博诺探讨关于交接问题的事情嘛,你就多说一嘴,开口给爱德华要一下副总董的职位试试。”
伊莎贝拉显然是护着爱德华的,看到克雷蒂安训斥爱德华,连忙走过来插嘴。
“你懂什么,这事情怎么可能做呢?”面对伊莎贝拉的要求,克雷蒂安显然有些难以接受。
“过几天就回国了,你还在乎你的那些面子干什么?之前让你帮一下爱德华,你推三阻四怕影响不好,现在都已经退休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再说博诺刚刚上台,需要你的指点,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啊。”伊莎贝拉显然对于克雷蒂安抱有一些怨念。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就多说一句怎么了?行就行,不行爱德华也好早做打算啊,我们是回去了,你难道就不为爱德华着想一下么?”
看到克雷蒂安的为难神态,伊莎贝拉已经有些发怒了。
“唉……好吧,晚一点我和博诺说一下,行不行的我不敢保证。”看到妻子的怒容,克雷蒂安稍稍退让了一步,然后看着站在身旁的爱德华说道:“你也知道的,我素来和博诺不合,他是空降过来的,是上面的意思,所以卖不卖我这个面子我不好说,但是有一点,年轻人要知足,你现在其实已经很好了。”
爱德华深深的点个点头:“我知道了,我只是觉得我并不比他们任何人差,想试一试,我自己也知道其实我应该满足的了,四十一岁,已经成为租界的人物了。”
克雷蒂安再次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
“加油吧小伙子,我最看好你了,趁着这个机会多和这些人交流交流,有的时候酒是一件好东西,放开了喝,今晚上住我家就行了。”
爱德华感激的看向克雷蒂安,再次深深的点了点头,随后端起酒杯,谈笑自若走向人群。
共筹交错,欢声笑语。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已经差不多九点了,是离开的时间了。
按照宴会惯例,主人克雷蒂安,女主人伊莎贝拉以及爱德华站在靠近门口处的位置,一一和到访的亲朋好友道别珍重。
约瑟夫则站在爱德华的右侧,负责临行道别最后一杯酒的斟酌,而破例的,所有敬酒的人,都由爱德华替克雷蒂安对饮。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走后,克雷蒂安还需要保持足够的清醒与站在他左手边的博诺洽谈,也可说是交接。
这期间,奥德雷依旧我行我素,在宴会没有结束之前就已然离开,没有按照基本的礼数与主人告别。
熙熙攘攘的人流缓缓的诉说着祝福的话,直到最后一名客人离开,挂钟上面的指针已经来到了九点三十一分。
夜已全黑,所幸雨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歇了。
克雷蒂安看了一眼一直等在旁边的博诺,然后对着伊莎贝拉说道:“今晚我可能会很晚,你自己早点休息,对了,爱德华已经醉了,你和约瑟夫将他扶到房间吧。”
说完,克雷蒂安率先走向了一楼左侧的书房内。
正如克雷蒂安所言,爱德华确实已经醉的十分严重了,方才的应酬也是趁着酒劲没上来,而且也是他强忍着做到的,但是现在,他已经彻底的漏出醉意。
伊莎贝拉和年迈的约瑟夫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已经烂醉的爱德华拉到了二楼的卧室内,不过对于伊莎贝拉而言,这已经是勉强为之了,因为她今天晚上也喝了太多太多的酒。
于是伊莎贝拉在吩咐完约瑟夫帮助爱德华稍稍擦拭之后,自己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不得不说,醉了的人是最为难缠的,此时的爱德华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份绅士风度,不仅东抓西挠,而且醉话连篇,甚至将约瑟夫帮他漱口的漱口水给吞了下去。
幸亏约瑟夫是一名出色的侍从,不仅非常的有耐心,而且也非常的专业,最终花了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方才彻底安顿下爱德华。
爱德华沉沉睡下,在询问了伊莎贝拉也没有什么需求之后,约瑟夫最终回到一楼进行打扫和整理。
此时书房的门紧闭,约瑟夫知道此时主人和博诺之间在商讨重要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打扰,而是将之前四名侍者收拾好的房间再次仔仔细细的擦拭起来。
二十年间约瑟夫一如既往的对克雷蒂安夫妇照顾有加,在很大程度上,约瑟夫已经将这个家看作了自己的家了。
又花了三四十分钟,无论是家具还是地板,约瑟夫都认真的打扫擦拭了一遍,这个工作量,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来说已经非常重了,不过约瑟夫虽然年迈,但是身体却出奇的健康,手脚也麻利,这也是克雷蒂安夫妇一直留着他的主要原因。
另外一个,二十年的相处,亲情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了。
一切都归拢整齐,约瑟夫稍稍直起腰休息了片刻,这期间书房的灯一直亮着,但是应该是书房内的两个人可疑压低说话声音的缘故,约瑟夫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再次环视一周,约瑟夫确认房间内已经完好如初了,他抬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五十二分钟了。
看样子,克雷蒂安和博诺的谈话一时半会也不会停止,不过这也是寻常惯例,一般这一晚,往往会到天明了。
毕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交代,这关乎租界接棒后的稳定和发展,接棒双方都不希望在这个关键点出现任何的问题。
于是约瑟夫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庭院门口处以及大门口处的毛毯上。
这几乎已经无法称为毛毯了,泥毯反而更加准确一点。
不过这也是它们的使命,毕竟这时的上海,雨泥是整洁的最大克星。
所幸的是,已经淅淅沥沥下了接近一天的雨,终于停了。
于是约瑟夫再次起身,将放置在大门口两扇大铜门里面的一块长一米四五,宽接近一米的长方形青灰色棉麻毛毯随手卷了进来,然后扔到了阁楼外侧的水池中,而放在客厅门口处的精致羊毛地毯,约瑟夫则看上去比较小心,先是轻轻地抖了抖上面带着的些许泥沙,然后将它慢慢的卷起来。
这种羊毛毯已经算是比较贵重的了,自然不能和方才棉麻毯那边直接扔到水里,他需要明天送到专门清洗的店铺内进行清洗。
将羊毛毯收拾打包好之后,约瑟夫再次回到水池边,用清水来回冲洗了几遍,直到最后的地毯没有任何泥渍的存在,方才将地毯拧干。
与羊毛地毯不同,棉麻地毯最大的好处就是便宜,适合擦拭较为脏的鞋子等,关键是好打理,约瑟夫略微吃力的将棉麻地毯拧干,并且将地毯冲着地上甩了几下,尽量将地毯里的水分甩干一些。
而就在这时,从书房里却突然传出了几声较为尖锐的吵闹声,事发突然,起初约瑟夫也并没有完全搞明白事情的原委,只是随后传来的话,他却是真真的听清楚了。
“我没想到你居然也和奥德雷一样的狂妄……别以为你真的就是总董了,任命书一分钟没下来,你就多一分钟的危险,狂妄的人。”
随即,书房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打开,博诺一脸怒容的快步走了出来,也没有多做停留便直直向着门外走去。
克雷蒂安倒是并没有博诺这般冲动,但是虽然依旧保持平常步伐走出,脸上的气色则明显的给约瑟夫传递出一份怒意。
这份怒意,是约瑟夫二十几年奴仆管家生涯中从未见过的。
博诺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大步跨出客厅,然后通过了七八米长的花园碎石小路之后,自己略有些吃力的将铜质大门打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哼,真以为自己现在就是总董了,快五十岁的人了连基本的礼节都不懂,真不知道上面的人是瞎了什么狗眼了,你就等着你的总董大梦吧,有我在一天,你屁都不是!”
克雷蒂安站在书房门口,冲着已经消失身影的大门处,愤愤不平的喊道。
随后啪的一声转身再次回到书房中。
过了十几秒钟后,克雷蒂安再次转身走出书房,看着站在依旧站在客厅里的约瑟夫,强颜笑了笑,说道:“去把门关好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
约瑟夫微微点了点头,克雷蒂安再次转身回到了书房中。
手里依旧拿着棉麻地毯,约瑟夫踏过因雨水而稍稍泥泞的碎石小路,来到了大门处。
他仔细的将大门关好落锁,然后后退两步,将手里稍稍湿润的棉麻地毯放到了大门口处。
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约瑟夫看了看书房里亮着的灯光,犹豫片刻便转身走向了阁楼右侧的一间白色小瓦房内,这是他的专属房间。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十八分,对于约瑟夫而言,这确实是一个劳累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