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日的暖风再度吹过大地,冰雪开始消融,万物即将复苏。
久违的鸟鸣唤醒了春福,他睁开眼,急忙翻身下床跑出屋外。
此刻天色尚早,仅东方天际微微露白,不过冬日的阴霾早已一扫而空,天空中再无半点阴云。
他爬上巨石,睁大眼凝视着太阳将要升起的那个山头,不时还踮起脚来眺望。
不多时,只见天边的些许流云开始泛红,化作漫天朝霞,继而太阳便坚定地缓缓升起。
万丈金芒透过红霞映照在大地之上,终是结束了漫长的严冬!
此刻,春福沐浴在温暖的春光下,不禁心神激荡,手舞足蹈,高呼道:
“好!真好啊!哈哈,哈哈哈!”
“俺要回家啦!阿爹,俺要回来啦!”
喜悦的呼喊回荡在山野,惊起飞鸟无数,半饷过后方才停下。
将心中的激动发泄之后,他便迅速返回屋内,开始收拾自己的物资,而此时距上回误食糖丸已过去了两月有余。
事实上,屋内除去两年来积攒的十多张兽皮外,也仅有长剑等物是他认为值得带走的。
将所有兽皮用藤条捆在一处,足有半人高。
春福试着提起,约莫数十斤的分量,若是寻常的八岁孩童,莫说提起,只怕个头还不及这捆兽皮高。
但他却不觉沉重,甚至他早已盘算好,虎皮要留给阿爹,熊皮给二蛋叔,豹皮给虎子叔...
自尸身上得到的三块玉佩及一条玉坠,夏日佩戴可以消暑驱虫,但冬日里便会倍添寒意,所以早被他藏在床下。
如今也从床下取出,重新佩戴在身上。
至于盛放糖丸的小瓶和一个玉壶,以及至今未曾打开的灰色锦囊,连同两本兽皮书,则尽数装进了一个自制的简陋皮袋。
而后又将剩余的肉干取下,但见足有数十斤,他心知自己无力全部带走,于是从中取了大半,搬到当初埋葬四人的小土包前码放好,接着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几位老爷,俺要走啦,以前俺吃了你们的东西,今天都还你们了!”
言罢起身回到屋内,扯出一块狼皮,将剩余肉干包了,同兽皮捆在一起。
待收拾好行装,春福取下木瓢饮了一大口水,便将兽皮等物抛出围栏,随后拿起长剑,自身也轻巧地翻出屋外。
只见他用藤条将兽皮等物缚在背上,轻轻跳了两下,略一调整角度,使得兽皮等物处于一个自己不至于太难受的位置。
接着左手提起装着玉瓶等物的皮袋,右手握着长剑,朝着往日开辟的一条林间小道走去。
到得林边,不由回头望了一眼木屋,心中暗想:此去怕是再也不会回到此处了!
虽有些不舍,但他只凝望片刻,便不再停留,大步没入林中,渐行渐远...
冬末春初,林间只是偶有新绿,与盛夏的繁茂大不相同。
春福穿行其中,因有往日开辟的小道,倒也不太费力,不过背后的兽皮太大,时常会被荆棘藤蔓挂住,使他并不能走得太快。
这小道尽头有条清澈溪流,是他日常取水的途径,全程约莫二十里,往常三个时辰便可抵达,今日负重而行,直至傍晚方才到得溪边。
最近数月间,春福发觉自己的力气每日都在增长,即使负重行走了二十余里,但他却仍有余力,甚至觉得即便再走上二十里,似乎也无不可。
不过此处已是他开辟的道路尽头,再继续前行就没这么容易了,于是放下熊皮等物,打算在此休整一夜。
饮了些溪水,他便开始在周遭转悠起来。
两年间,他以木屋为中心,从各个方向开辟了十余条小道,但仅有这一条找到了水源。
之所以选择走此道离开,其一是能够保证饮水充足,其二便是雨季洪流冲刷之下,溪流边的植被早已被冲走,形成了一条天然的道路。
按春福的设想,自己只要沿溪而行,且不谈能省多少力气,就他短暂的人生阅历而言,猴儿岭旁便有一条大河,而父亲曾告诉过他,大河都是溪流汇聚而来。
故而他认为,只要沿溪而行,找到大河之后,再沿河寻找回家的路,似乎也不太难。
只是他昏迷中便被剑仙带走,哪里会晓得自己如今与猴儿岭相距万里,以他的速度,即便将方位指明,只怕也得三五年后才能到达。
顺着溪流走了二三里后,他心中已是有了底,虽然溪边的路有些泥泞,偶尔有枯木落石阻道,但至少不必费力在密林间与荆棘“搏斗”了。
于是原路返回放置兽皮处,随意吃了块肉干后,挑了一棵容易攀爬的大树,用长剑砍断一些妨碍行动的枝丫,很快便爬到了离地六七丈的高处。
砍了几根树枝,在两根平行的树杈上搭了个简易平台,接着敏捷地爬下树,将肉干一并提起,又取了一张熊皮,再次爬回树上。
将熊皮垫在平台之上后,肉干同长剑放在一旁,他则稳稳地盘坐到了熊皮上,开始打坐起来。
过了两个时辰仍无成效,他便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睡去。
一夜无话,次日大概只是四更天,春福便醒了过来。
天虽未亮,但他能够夜视,并不妨碍行进,于是收起熊皮等物,爬下树来,一番收拾后便继续负重而行,沿着溪水流动的方向去了。
三日后,春福已前行了五十余里,而此处又多了一条溪流,双溪汇集后水流大了不少。
如此情形证实了父亲的话,也使他对于回家的信心更强了。
之后的日子里,他赶路的时间越来越长,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其中一次甚至昼夜不停地走了两天两夜。
在此期间,春福渐渐发觉,自己不仅力气越来越大,似乎精力也十分充沛,即使两日不眠不休,也不感到困乏劳累。
唯一令他烦恼的,便是自己的食量也随之大了起来,随身携带的二十多斤肉干,只十天左右便吃光了。
没了存粮,每日便要花费数许多时间来捕猎,虽说如今山中的各类野兽对他基本没有威胁,不过却大大延缓了行进速度。
山鸡野兔之类的,他每日得吃两只以上,偶尔也能捕到大型兽类,只是他力气虽大,但连带兽皮在内,也仅能带走七八十斤重的物品。
兽皮他又舍不得丢弃,于是只能在捕到大货时尽量多吃一些再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