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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依然爱你(四)

以后,欧阳一帆来慕容家的次数更多了。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珍飞基本上不进慕容家,偶尔也是回来看看姨妈。欧阳依情已经比赛完毕,只是她的脸上常常带着一股忧郁,一股和她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慢慢地,慕容依琳也变得忧郁起来,她经常呆呆地看着欧阳一帆,有时候眼睛肿会不知不觉地蓄满了泪水,“怎么了?”欧阳一帆总是会担心地为她擦拭去泪水,她却转过头去,竭力避开他的目光,一个人默默地啜泣。

又是一个晚上,夜静得可怕,苍茫的天地之间,只有风儿抽抽噎噎的哀鸣,慢慢地撕破了夜晚的宁静,开始呜咽,融于夜色中的,是一个个比呜咽声还要凄切的音符。慕容依琳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是怎样一种乐声,为何它会如此的让人断肠?为何它的每一个音符都挥发欧阳一股令人心碎的凄凉?她拼命地捂住耳朵,却始终遮挡不住那阵阵凄清而又哀婉的歌声。

楼头残梦,花底离愁,多少悠悠爱意,用一个愁字了得,欲消断百年的情,欲消断万年的爱,那份爱,搅乱心扉,搅乱愁肠,欲斩却不乱,欲理却不顺,空落得愁慢怀,空落得愁满怀。

慕容依琳的眉心抽动了一下,这是怎样一段斩不断,理还乱的爱呀!它又牵动了作曲人多少的愁肠,多少的无奈?作曲人,她苦涩地一笑,如果是作曲人该有多好,可偏偏是欧阳依情,偏偏是她的妹妹,偏偏是她视为珍宝的亲人,她的泪水无力地滴落下来,股股愁绪化作一声声无奈的怨诉:上天哪!你为何总爱折磨人,总爱捉弄人哪,你为何总把自己的舞台驻足于我的生命之中,你为何把我的快乐当一场戏,为什么,为什么呢?

慕容依琳擦干眼泪走进了院子里,远处欧阳依情依然在弹琴,她的手娴熟地在琴弦上拨弄着,立刻,空气中又散发出阵阵令人心碎的音符,她走向她,轻轻抚摸她的肩膀:“情儿,又练习琴了,不能弹的太晚了,这样对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啊!”她不明白,在这样凄凉的情景下,她还能如此熟练地关心她,难道真的是天性使然吗?

欧阳依情抬起眼睛看她,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姐姐,你睡去吧!别管我了,”

慕容依琳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她的脸色好苍白,苍白的让人心碎,她痛心地摸了摸她的脸:“情儿,你又瘦了,是不是最近没有吃好,还是怎么了,告诉姐姐,为什么?”

“姐姐,这些天在学校里忙着比赛,肯定要瘦的,况且我本来都很瘦了,你不要瞎担心了!”

“情儿,别骗我,告诉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欧阳一帆,是不是?”欧阳依情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姐姐!”欧阳依情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她扑到慕容依琳的身上:“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上了他,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我就爱上了他,我知道我不该,她是你的男朋友,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拼命地命令自己忘记他,可是我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姐姐请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我快疯了,快死了,姐姐,你打我吧,打我吧!我不知道羞耻,我毫无自知之明!我长的这么丑,这么丑,他怎么可能喜欢我呢,我分明是癞蛤蟆和天鹅争食!”

“情儿!”慕容依琳痛心地把她搂入怀中,“我不是天鹅,你也不是癞蛤蟆,我们是姐妹,永远的好姐妹,在姐姐心中,你是最美丽的,永远是最美丽的,他阻断不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情感,阻断不了,阻断不了,阻断不了。”慕容依琳重复着,声泪俱下,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话语。

“姐姐!”慕容依琳满面泪痕,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欧阳一帆和慕容慕容依琳常去的地方就是慕容家门前的小道,在那里,他们常常会谈起许多事情。七年前黄昏里的别离,以及童年的沙滩,夕阳,落日。最能使得他们开怀大笑的就是开学时候慕容依琳拿她本子的事情,谈到这里,欧阳一帆总会心怀庆幸:“如果不是当年那个笔记本,我们很难有今天的幸福,明天我一定要把笔记本找出来,每天三炷香,祭拜它老人家,哈哈!”

“欧阳一帆!”慕容依琳娇嗔地一笑,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脯上,“不用了,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冥冥之中有根线在牵引着我们呢!”

偶尔,欧阳一帆会提起范之霜,那个高贵如玫瑰般,痴情如潮水般的女孩子,每到这个时候,慕容依琳都会忧伤地望着远方:“一想到远方有个女孩子在痴痴地等着你,我就不寒而栗,今生今世不知道能否有幸拥有你!”

“慕容依琳!”欧阳一帆用手捧起她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相信我,那个范之霜在我心中只是过眼云烟,如果你不想听,我再也不会提起她,再也不会!”

“不!”慕容依琳捂住他的嘴,“我不是一个****的女人,绝对不会限制你的过去,而且你的过去对我来说是一种压力,在你面前,我会做的更好,我要向你证明,我绝对不会输给范之霜!”

可是,那个在昨天还信誓旦旦的女孩子却变了,完全地变了,她不再温柔,不再痴情,甚至变得冷酷而又专横,他常常会逼问欧阳一帆,“你和那个范之双到底还有没有来往?”

“她远在北京,我连见都见不到她,更何谈有来往呢?”欧阳一帆总有些哭笑不得。

“那有没有书信来往呢?”慕容依琳更加咄咄逼人了。

“琳琳,你到底是怎么了?”欧阳一帆轻轻扶住她的肩膀,“难道你想让我再发一次誓吗?”

“不用了!”慕容依琳冷冷地回答,“誓言有什么用,承诺又有什么用,我不会相信誓言,也不会相信承诺,我只相信同心结,你一直牢牢系在脖子上的同心结!”

欧阳一帆苦笑了一声,把同心结摘了下来,“一个同心结又能代表什么呢?”

“家住层城临江苑,心随明月到胡天!多牵动人心的一份爱,多荡气回肠的一段情,一个大学生,相信一定会读过皇甫冉的诗歌,我不用再给你解释其中的意义了吧?”

“慕容依琳,你看好!”欧阳一帆注释着慕容依琳,把同心结一片片地撕碎,然后,把碎片洒在了脚下的土地上,“琳琳,我和范之双没有什么历史,如果你非认为有历史,那么那段历史就像这同心结一样,碎了,永远地碎了,再也拼不起来了!”

慕容依琳的泪水无声地滑落了下来:“我简直为她悲哀,为那个在远方默默等待着你的女孩子悲哀,你实在不配让她等待,你亵渎了她的爱践踏了她的爱,我好为她伤心,好为她感到不值,她的满腔热情,满腔爱意就这样被你撕碎了,既然今天你能够撕碎她的心,那么明天我的心又怎么能保证住不被撕碎呢?”

欧阳一帆狠狠地打了自己几巴掌,是的,他太鲁莽了:“琳琳,你听我解释!”

“我不要什么解释!”慕容依琳冷漠地看着他,“欧阳一帆,你让我好陌生,好陌生,真的陌生了,我告诉你,我们的一切完了,彻底地完了!”说完,她大踏步走去,步伐里似乎没有后悔,没有忧伤,只有一份义无反顾的坚定。

欧阳一帆的心碎了,他懊恼地站着,看着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里,他知道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他们的爱也会随着她的离开冻结在永恒的记忆力。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淌着,离开学还有两周的时候,欧阳一帆收到了一封信,是范之双从北京寄来的。这个酷爱诗词的女孩子,把自己的满腔苦苦思念都凝聚到了诗词里:“情似游丝,人如飞絮,泪珠阁定空相觑,一溪烟柳万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雁过斜阳,草迷烟渚,如今已是愁无数,明朝且做莫思量,如何过得今宵去!”同时,范之双也带着复杂的情绪赶到了欧阳家,这个漂亮的北京女孩,顷刻间便博得了徐淑惠的喜爱,但她不知道,在给欧阳家带来欢声笑语的同时也给自己带来了一场灾难。

“欧阳一帆,大二时要重新分专业,你选择文学还是选择法律,告诉你,我有些想跳槽!”

“法律,我绝对不会放弃法律,学法律的人在北京永远不会失业!”欧阳一帆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目标,只是,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几分黯淡。

范之双早已感觉到了她的黯淡,来欧阳家的每个晚上,透过窗子,她都看到了他徘徊在屋子里疲惫的身影,甚至,她可以深切感受到心底的疼痛和叹息,她好想深入他的内心,好想抚平他心中的愁绪和悲哀,可是她不敢,怕他会高傲地回避,怕他会用一切不成事实的理由搪塞自己。

来欧阳家的第三天,范之双开口了:“欧阳一帆,我从没有去过上海,可不可以陪我到上海转转!”

欧阳一帆正欲拒绝,徐淑惠已经满口答应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学校里的讲课也完成了,帆儿这几天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快开学了,让他带着你好好玩一玩,需要什么东西,让他给你买!”只是她的眼前似乎掠过了几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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