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欧阳一帆痛心地揽住了她，“你不要太悲观，有情人难终成眷属的毕竟是少数，况且现在讲究婚姻自主，封建礼教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放心，即使我妈妈不喜欢你，我也会娶你，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绝对不会受到任何人的阻挠！”
慕容慕容依琳伏在他胸前，不停地啜泣：“欧阳一帆，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即使让我跟着你奔赴天涯，我也乐意，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不需要名，不需要分，不需要婚姻作为屏障，有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晚上，欧阳一帆顶着一头迷雾走向了徐淑惠：“妈妈，我真的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噢，儿子，你还没有吃饭吧！妈妈去给你做！”徐淑惠边说边系上了围裙。
“妈妈，到底为什么？”欧阳一帆放大了声音。
徐徐淑惠的心头猛然一痛：“帆儿，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孩子和妈妈闹成这样，你觉得值得吗？”
“她不是毫不相干的女孩子！”欧阳一帆大叫道，“我爱了她七年，七年，你知道吗？七年来，装在我心中的除了您，就是她了，我不要她受到任何的伤害，看到她受伤，我的心就如同千刀万剐一样！”
“千刀万剐？”徐淑惠的整个人都向下一沉，“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二十多年呀，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还比不上一个女孩儿？帆儿，你让我好痛心，你竟然因为她斥责妈妈，你知道这二十多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你爸爸死的早，撇下我一个人受苦受累地拉扯你长大，本想等你长大后享几天清福的，没想到——”徐徐淑惠抹起了眼泪，“还不如当初死了算了！”
“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欧阳一帆焦急地辩解，“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取代您在我心中的地位，我绝对不是嫌弃您，我只要您接纳她，以婆婆的身份接纳她！”
徐淑惠的手无力地一挥：“好了，帆儿，妈妈不怪你，你明天还得上课，赶快休息去，妈妈也要睡了！”
清晨，欧阳一帆还没有醒来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赶忙打开了门，母亲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外：“帆儿，今天晚上把慕容依琳那丫头叫过来，我去市场买些菜，咱们今天晚上好好聊聊！”
欧阳一帆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他不住地点头。
整个下午，慕容依琳都坐在镜子前，她画了眉，一会儿觉得太黑，一会儿又觉得太淡，口红也是，有时候看起来很妖艳，有时候又看起来很黯淡，她从来都没有在装扮方面花慕容过太多的时间。这次，她还真的希望晚上能够慢一些到来，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她索性把眉毛，口红全部擦掉，只在脸上胡乱涂抹了一点儿胭脂，到底该穿什么衣服呢？她还是犹豫不决的，她把橱柜里的衣服全部找出来，一件一件地试穿。最后，她选中了一个蓝色的毛线短袖衣衫和短裙子，又用了一个蓝色的发卡把自己的头发束了起来，照了几百次镜子后，她才忐忑地跟着欧阳一帆走了出去。
“噢，慕容依琳来了！”徐淑惠看见了慕容依琳，急忙站起身，“快来坐，饭菜我都摆好了，就等着你呢！”
慕容慕容依琳急忙朝她鞠了一躬：“伯母，您好！”
“你看这孩子还讲什么礼节呢，现在已经非同往昔，婆婆还要看媳妇的脸色讲话呢，哪里有媳妇向婆婆行礼的道理，现在的老人的地位也越来越不如以前了！”
慕容依琳窘迫地愣在了一边。
“妈妈！”欧阳一帆莫名其妙地看了母亲一眼。
“愣着干嘛，快坐，快坐，饭菜都凉了，今天我就是专门请你们来尝尝我的手艺的，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请尽管提出来，尽管提出啊！”徐淑惠又温柔地看向欧阳一帆，“帆儿，去孙二嫂家里把她藏的女儿红拿回来一瓶，今天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
慕容依琳心不在焉地坐了下来，欧阳一帆看了她一眼走了出去。
“快吃！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嘴巴刁一些，我们那时候别说这饭了，就是连草根树皮都吃不上，苦呀，人人都饿得皮包骨头似的，抢着挖地上的黄土充饥！”
慕容依琳的手抖动了一下，她颤抖着拿起筷子，只在盘子里象征性地搅动了一下。
“这怎么能劳你动手呢？”徐徐淑惠马上把盘子里的菜一样一样都夹道到慕容依琳碗里一些，“你是千金大小姐，自小生活在福窝里，样样都不需要自己动手，哪里像我劳碌命，劳碌命哟！”
“伯母，首先声明，我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我会夹菜！不劳您费心啦！”慕容依琳苍白的面颊把碗推向徐淑惠，不料却带翻了桌布，她面前的盘子一下子滑落桌面，掉在地上，溅起了她一身的油水。
“我说过，不用劳你动手，你看看，你看看，娇生惯养习惯了，拿筷子就像拿锄头，赶快检查检查烫伤了没有，哟，胳膊腿露这么长。我们那时候，衣服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慕容依琳站起来，怒冲冲地盯着徐淑惠：“是的，我娇生惯养，我放荡，可今天不是我非要来的，是您儿子请我来的，还有一句，天底下的男人并不是只有您儿子一个，告诉您，追我的男人多的是，您不喜欢我的娇生惯养，不喜欢我的放荡，可是有人喜欢！”说罢，她急速地向门外奔去，欧阳一帆正巧提着酒瓶进门：“你干什么去？”他惊讶地问。
“连你也限制我的自由吗？”慕容依琳头也不回，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冲入了茫茫夜色里。
“琳琳！”欧阳一帆扔下酒瓶，向她追去，“琳琳，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依琳停住脚步，背对着他：“有必要追来吗？追一个娇生惯养，好吃懒做，放荡，把筷子当作锄头来用的女人，你不觉得羞愧吗？”
欧阳一帆走到慕容依琳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你在说什么呢，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慕容依琳倔强地把头扭向一边：“回去问你的母亲吧！你伟大的母亲，你劳碌的母亲，你传统的母亲！”
“你和我妈妈又发生冲突了吗？慕容依琳，我们年轻人应该多体谅体谅老人，我妈妈这一辈子过的很辛苦，我十几岁时候就没有了父亲，她受苦受累地把我拉扯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要体谅你去体谅吧！”慕容依琳满面泪痕地看着他，“你是他儿子而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我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她是那样尖锐地讽刺我，她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那种放荡不自重的女人吗？为了今天晚上能够给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我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而我得到的又是什么？只是无端的侮辱和讽刺，欧阳一帆，我们分手吧！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分手？”欧阳一帆咬牙切齿地抓住她的手腕，“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你竟然用分手来结束我们之间的感情，慕容依琳，你好没有良心，哼，要分手，你必须得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使得我心悦诚服的理由！”
“欧阳一帆，你放了我吧！”慕容依琳顷刻间泪如雨下下，“以前，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有这么大，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世间的繁杂和悲哀，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一直把我们的爱定格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以为，我们就这样爱下去，直到天荒地老，直到海枯石烂，后来，你向我提起了婚姻，提起了承诺，提起了长相厮守，我的世界彻底粉碎了，为了爱你，我命令自己走向婚姻，走向家庭，可是爱情并不是只有婚姻和家庭这么简单，它还有来自各方面的压力，你母亲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琳琳！”欧阳一帆痛心地望着她，“你让我怎么样放你？我又如何放得下你？放掉你就等于放掉了我自己的生命，你忍心看着我如同行尸走肉般过日子吗？”
慕容慕容依琳避开他的目光：“欧阳一帆，不要动摇我的念头，我的爱已经向现实妥协，即使你现在劝回了我，以后我还有妥协的一天，欧阳一帆，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爱只会增加我们的负担，成为彼此的一种负累，放弃吧！我们都放弃吧！”
欧阳一帆扬天长叹一声，颓然向后走去，“高默然，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苦衷，想你高默然一表人才，官居高位，都不能抓住她，我欧阳一帆又怎么会抓的住她呢？她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她是黄昏，是落日，她是一团谜，是飘荡在天空中的一粒尘埃。”
“欧阳一帆！”慕容依琳大叫一声，冲向欧阳一帆，她泪流满面，紧紧抱住他的肩膀，“欧阳一帆，我又败了，又失败了，失败得一塌糊涂，当事到临头的时候，我才发现了自己的软弱，我根本就离不开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呀，世间的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了我对你的爱，我不要你离开，原谅我，原谅我，我收回我的话，我再也不会惧怕了。婚姻，家庭，包括威胁都阻挡不了我的爱，欧阳一帆，我不会再向现实妥协，再也不会了，我会带着我的爱跟着你，永远跟着你，哪怕踏遍荆棘，哪怕遍体鳞伤，我也不会再怕了，欧阳一帆，原谅我，我不软弱了，再也吧软弱了，请原谅我。”
欧阳一帆用深深地一吻，代替了回答。那一刻，天地万物都不存在了，只有远处的钟声还在苍茫的天地之间起起伏夫妇，似乎在做着一生一世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