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欧吉斯是皇室族员，隐藏在圣泉学院，是哲学系的学者。他回国后没有去圣泉学院，径直跑向圣泉山。
“你要求延迟艾林丹的赔款，你是要为它担保吗？”
“只是要减少利息。”
“对不起，这是不可接受的，不过你可以向圣泉金库借款，用以偿还艾林丹的债务。以圣特诺公民加皇室族员的身份，利息会非常低，不过以后将由你来偿还这份巨额的债务。”
“可以，就这么办。”
说完后，第欧吉斯跑向官员会议。
“第欧吉斯，你终于没旷会了！”
“我有一个提议，我们应该资助艾林丹。”
“什么，我们才打完仗好不好！”
“打败艾林丹的是挪拿亚的新国王，而且他不会想再和圣特诺联姻了，他将是个威胁。”
议事官们沉默着。
“而艾林丹国力衰弱，它可以作为我们的后盾，只要我们资助他们，我们就可以控制他们，一起对抗北方的威胁！”
议事官们看看对方，交头接耳进入讨论。
封尘已久的辩论坛终于开坛了。
这唤醒了圣泉学院的热情。
坛中两人是普拉图斯和亚里士，辩论主题关于人的感觉。
“感觉是一切事物的基础。这是一颗苹果，为什么？因为我们看到了它。”
普拉图斯将苹果端在眼前。
“我们闻到了它。”
他闻了闻。
“我们尝到了它。”
他咬了一口，扔在地上。
“我们无法证明它是存在，还是幻觉，因为它占据了我们的所有感官。
“世界是由五种感官构成的，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第六感，如果有，我们也许会看到更多的东西，事物可能会大变样。也许就在我们身后，世界就不是我们感觉到的样子，也许我们置身在另一个世界，局限的感官使我们只能看到它的一部分。”
“感官是由物质构成的，世界上的一切，甚至灵魂，都是由物质构成的！”亚里士说着，拿出一个木箱，打开翻盖，抽出满满一抽屉的玻璃瓶。
“这是蔷薇花精油。”他拿出一个小玻璃瓶。
“只要人闻到它，就会感到快乐。谁愿意试试？”
观众席沸腾了，有人抢着上台。亚里士将一滴精油滴在他的鼻尖，他开始陶醉在芬芳中。
“小心，提取这一瓶很费劲的……这是薰衣草精油，闻到它会感觉安心。”他又拿出一个瓶子。
受试者冲上台，闻到芳香，眼睛开始微闭，笑着似乎进入梦乡。
“这是大王花精油，会让人感到愤怒。”他抽出一个红瓶子。
受试者战战兢兢上前，亚里士刚打开瓶子，他就感到厌恶，皱着眉头躲开了。
“这是苦无草精油，会让人感到痛苦。”
没有人上前。
“如果你服用的剂量过大，你会马上自杀而死。”他说着将这个瓶子收回箱中。
“今天为了证明我的观点，我还请来了一位嘉宾，他是解刨系的弗托斯！”
弗托斯走上辩论坛：“其实，我在这里不是帮助任何一方，我只陈述事实来提供更多信息，请大家放心。”
他说着拿出一本小册子：
“我们都知道，当你心情波动时心脏会跳动剧烈，所以心脏是装载灵魂的地方。对吧？”
观众点头。
“我对心脏进行解刨后发现，心脏的空腔，平时我们认为装载灵魂的地方，其实是输入和输出血的泵。灵魂在血液里吗？”
听众眼睛发亮。
“当两个人的血碰在一起，有可能会相互抵触，可这两人是知心朋友。一次就诊，患者失血过多，我不得已将他的兄弟的血输给他，可他之后意识清醒，而且灵魂并没有变成他的兄弟。
“大家知道大脑有什么用吗？”
观众摇摇头。
“以前我们认为大脑没有用，可是它在我们的后脑勺，大脑汇入了脊髓。如果我们把脊髓切断，即使人的身体完好，他却不能动。所以大脑控制我们的行动。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经历，当思考过多，大脑会发晕，会疼，所以，大脑管理我们的理性思考。
“心脏表面有很厚的一层纤维，我认为它就是灵魂的载体，大脑也有类似的纤维，它也可以有灵魂的载体。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去请教了哲学系和炼金术系。”
弗托斯走下台，匆匆回到解刨室，似乎在忙着做什么。亚里士继续说：
“所以，灵魂其实不是虚无的，它甚至不是一体的，每一部分灵魂在身体中对应不同的位置。比如，我们的感情，就在心脏的纤维中；我们的理性，在大脑的纤维中；我们对动作的记忆，有时候自然而然就做出来了，是在肌肉的纤维中。所以，灵魂是物质。”
亚里士说完长篇大论后盯着普拉图斯，观众一边鼓掌一边喧闹，就像围观两人打架。
“亚里士，你为什么会思考？”
“因为大脑和心脏让我思考。”
“它们怎么思考？”
“这中间应该有一个机制，需要更多研究。”
“你看到这些现象，不是视觉让你看到的吗？”
“嗯，视觉也是由物质引起的。你的眼球后方有一条红色的丝线，就是和之前一样的纤维物质，它最终也连入大脑。”
“可是让你看到这些器官运作的也是你的感官对吗？如果你的感官不可信，那这怎么说是真的呢？”
“你是在怀疑我的严谨性吗？这是弗托斯提供的信息。”
“不是，如果你看到的解刨结构只是感官赋予你的，那么控制你的感官的东西极有可能会去伪造这一切来圆谎。或者，你只能看到一部分，而那之后更精密的结构，你没有相应的官能去感受到它！”
“伪造这一切的那个东西？是神吗？”
“不知道，这一切都不清楚，不过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我们的世界是感官的镜像！”
“而能够伪造事物的东西就会有自我意识，不管是神还是超自然力量，它的意识也是感官的集合，那么又会有另一个东西去控制那个意识吗？”
“谁知道它的意识是什么样子的，也许从来就没有意识，而只是一种规律而已。总之不管是不是像套娃一样将意识控制分为无数层，我们是被控制的最后一层，而且底层是无法窥探高层灵魂的意识的……”
艾林丹出现了严重的干旱，这似乎是垂头草的次生灾害。在热带地区第一次干旱如此严重，可是人们竟然毫无察觉，他们都低头看着田中无法食用的绿色。艾林斯人发明了上千种垂头草烹饪方法，可是将它塞到喉咙里，强大的条件反射就会将它连同胃酸一起吐出。
干旱又引发了方头虫泛滥。平时安静地吃树叶的方头虫大批大批从土里钻出来，煽动翅膀，遮天蔽日。只见天空一片暗黄，地上和墙上扒满方头虫，一只有半个手掌大。它们飞着，轮番啃食着一切有机物，艾林斯人将窗户紧锁，在室内待了三天才敢出门。
方头虫将垂头草吃光了！
平时它们会啃食农作物，现在它们实在找不到更多吃的。
在艾林丹传说中，方头虫一般是饥荒时上等的食品，有丰富的肉，肉质甜嫩。几年前的人们无法理解，现在则成了逃离饥饿的救星。
圣特诺的一部分商人投资捕虫器械，训练小孩去追捕方头虫，获得了很高的收益。
虫灾在北部出现，缓缓向南移动，沿途扫荡地表植被，最后到达山区，由于食物匮乏和气温下降，它们大批死亡，留下极少数幸存者，因为减小的竞争压力，得以返回北方产卵，成功产卵也是少数。
于是北方农业开始复苏。艾林斯人为了加快修复，又像圣特诺的商人们借了巨额资金，获得资金后在他们手中买农业用具，于是商人们赚得盆满钵满，还握着大把欠条。
第欧吉斯手上的钱也越来越多，每天，艾林丹的皇家马车就会运一箱金币到圣泉学院门口，两个士兵将它扛到第欧吉斯的宿舍里，在众目睽睽下将它交给第欧吉斯。
第欧吉斯洋洋得意地划去一部分欠款，又找人将它运给下一个贷方，握着一把欠条回到那间小小的寝室里，关上门。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思考，还是数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