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天浩也没有拘束,点了点头,便跟着许父朝书房走去,许母出于好奇,也非要跟着去看看,钟小雅就更不用说了,之前她就一直担心自己这侄儿没有上过学,会有文化方面的缺陷,此刻听到钟天浩说要用毛笔,她自然也要跟进去看个究竟。
一行人走进书房,钟天浩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打量。
许父的书房装修的很别致,墙上挂满了各种风格的水墨字画,一个巨大的黑桃木雕花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
书架前一张仿红木长形四脚书桌,桌面上文房四宝一样都不少,整个书房都充满了古香古色的书香气息,由此可见这许父平时也是个极为喜爱古典文化的人。
钟天浩看的有些恍惚,这书房竟然有种让他找到了在山上时的感觉,在昆仑腹地,他虽说住的是山洞,生活单调的几近原始,但他的书房却一点也不差,四边的墙壁上同样挂满了字画。
当然,那些字画绝非是眼前的这些字画可比,那些字画无疑都是万中挑一的绝世精品,随便一件拿出来,都是宝国级的存在。不过,钟天浩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些字画实在粗糙了些,因此心里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他走到书桌前,也没再让许父如何招呼,便在一叠纸上抽了一张摆在桌面上,然后又从笔架上选了一支中小号的毛笔。
尽管砚盘里已经有现成磨好的墨,但许父这时还是连忙拿起那个松烟墨在砚盘中圈了几下。此时他心里多少有些期待,刚见识了这少年的医术,让他感到无比的意外和惊叹,现在他自然希望这少年的书法也能给他一些惊喜。
然而,当钟天浩落笔之后,他脸上表现出来的却不是惊喜,而是震撼。
钟天浩写的是楷体字,写的刚中带柔,笔锋遒劲有力,几乎就跟电脑打印出来的一样,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而且他写字的速度还非常快,丝毫不像那些所谓的书法大师一样,慢慢腾腾的半天也磨不出几个字来,没多久他便写好一张足有好几百字的中药单子。
钟小雅站在一旁,只看的两眼发直,眼神中充满了惊艳之色,她虽然不怎么懂书法,但却也知道这样的字绝不是一般的人能写的出来。
而许母身为一个教授,她对书法自然也有相当的了解,看着钟天浩疾笔如飞,写出来的字却如此方圆有力,也是感到无比的惊艳,看向钟天浩的目光充满了赞许之色。
钟天浩放下笔,便对许父道:“你就按着这个方子抓药,以后每一日煎一副,每副早中晚各煎三次,连续服上半个月就可以了。”
许父此时却丝毫没去在乎这方子上的药,眼中只有那些字,他看了一会,忽然道:“你这手字练了多久啊?”
钟天浩一怔,随即歪着头想了想,道:“十年吧,自从跟了我师傅之后,从他教我的第一个字起,用的就是毛笔。”
许父与许母同时点了点头,他们对钟天浩的事情似乎都知道一些,因此听钟天浩这样说了之后,丝毫没有感到疑或和不解。
而钟小雅这时又是一脸欣慰,终于,就连文化欠缺这件事情她也终于可以彻底的放下心来了,自己这侄儿并不是没有读过书,而且他读的书比任何人都要好。
这时,钟小雅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笑了笑道:“还有我的呢?”
“什么?”钟天浩怔怔的看了她一眼。
“减肥茶。”钟小雅依旧一脸的微笑。
“哦。”钟天浩这才想起之前在吃啃德鸡的时候确实说过要给她开一个方子的,于是又拿了一张纸,很快便又写出了一张单子。
许母看的有些好奇,便问钟小雅:“这是什么?”
钟小雅有些赧然的笑了笑,道:“他中午说要给我开个减肥的方子,以后我就可以不用忌口了。”
“是吗?”许母也顿时露出一脸的惊喜,随即道:“那这单子也给我写一张吧,我也试试。”
没等钟天浩答应,许父却已抢先开口道:“嗨……减肥那是年轻人的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凑什么热闹。”
许母顿时给他飞了个白眼,反驳道:“你懂什么,现在减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美丽,为了健康也一样要减肥,难道你不知道肥胖容易造成高血庄冠心病之类的疾病啊。就说你整天窝在家里,什么都不懂,还喜欢瞎咧咧。”
此刻的许母那里还半分大学授的文雅气质,活生生就一个街头大妈,许父瞬间就败下阵来,连忙道:“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这下总行了吧。”
许母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钟小雅听的有些发笑,而钟天浩却没去理会老两口子的斗嘴,很快又写好了一张方子,然后对两个女人道:“这方子其实很简单,也就这么两三味药,只是其中有一味药市面上恐怕不好找,不过我身上带有一些,你们拿去用着先。”
说着,他把手伸入口袋,掏出了两块如雄黄一样的东西交给了两个女人,说道:“这耀金石很不好找,不过好在用量小,就这么一小块,已经足够你们使用一年的了。”
“就这么一小块能够用一年?”两个女人都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明显写着不太相信。
钟天浩只好又给她们解释道:“可以的,这茶你们每天喝一次就可以,惑者是隔差五喝一次也行,不需要连续不断的喝的。”
“是吗?”许母显然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钟小雅看了看那只简单写了几样中药名的单子,再看了看手中的耀金石,然后又看了看就像刚做完了事情、等待着讨赏的孩子一般的钟天浩,笑了笑,没再有丝毫的怀疑,随即将耀金石收了起来。
许父一直都在看那单子上的字,这时他又忽然道:“天浩啊,你还会写其它字体吗?”
钟天浩怔了怔,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道:“会,怎么了?”
许父想了想道:“那你帮我写一首满江红吧,我把它装裱起来。”
像满江红这样的诗词,那些从战场上活下来的老战士,只要稍微文化含养深一点的,似乎对它都情有独钟,那种怒发冲冠,壮怀激烈的情绪,似乎跟他们为了祖国山河大地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英勇之举,总能引起深深的共鸣。
许父虽说还算不上什么英雄,但年轻时毕竟从那炮火连天的战场上走过一回,并且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一条命,因此他对这首词中所表达出来的情感似乎也有某种更深刻的体会。
钟天浩对这首词似乎也很熟释,听了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点头道:“好吧,我帮你写。”他心地单纯率直,就像之前在商场教那售货女子弹琴一样,他觉得自己确实能比她做的好,也就不会有丝毫的谦虚。
此时他看到这书房里挂的那些字画写画的粗糙,因此许父叫他写字,他自然不会说什么客套话,随即便在笔架上选了一支比较大号的笔。
许父见他爽快,心里也落的坦然,连忙将桌面收拾了一下,随即拿出了一卷纸在桌面上铺开,并用压纸压好。
见钟天浩又要写字,钟小雅与许母也是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静静的观看,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之色。
钟天浩将笔沾好了墨,想了想,忽然又转头看向了许父,问道:“你想要什么字体?篆书?楷体?隶书还是瘦金体?”
许父略微仰头想了想,道:“狂草吧!”
钟天浩点了点头,没作任何犹豫,随即落笔在纸上狂舞了起来。
所谓狂草,就是在狂乱中体会书法的优美,但事实上很多草书其实都是徒有其形,或许你能从中感受到一些书法优美,但是很多人绝对认不出里面的字,根本就不知道那写的是什么。
但钟天浩的狂草不同,旁人能感觉出他狂草中书法的刚劲优美,而且只要是认识字的人,就一定能够让得出里面的字,让人一看就知道那写的是什么,丝毫没有故弄玄虚之嫌。
再加上他的文字功底又好,他完全可以从这首词中体会到当年那位民族英雄的那种国恨家仇交织在一块的愤慨和激烈。
受词中所蕴含的情绪影响,钟天浩浑身竟隐隐透出了几分肃杀之意,犹如岳武穆亲临。
钟小雅虽法不怎么懂书法,可这时却也看的两眼放光,眼神中透着深深的钦佩,许母侧满脸都是赞许之色,显然她也非常佩服这样的狂草竟然是出自这样一个少年之手。
而许父此时脸上完全就只有震撼,他的眼神一直都在跟着笔锋游走。
很快,钟天浩就将一首满江红写完,他放下笔,又转头看向许父,没有丝毫的客气,直接道:“你看这写的行吗?有没有比你挂着的这些好?”
许父看着这些字,没有急着说话,只是一直在默默的点头,许久之后,才惊叹道:“天浩啊,我要把你这字装裱起来,下个月,文化中心有一个书法展览,我要把你这字带去。我建议你这个月你多写些字,甚至自己去办个展览,以你这个书法水平,在整个华国的书法界,毕将有你的一席之地,我敢肯定的说,现在就算是那些最顶级的国书大师,都写不出这样的草书。”
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脸上稚气都还未脱,可这书法……许父眼神复杂,有惊叹,有赞许,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老迈的汗颜。
钟小雅听公公这么一说,眼睛也是微微一亮,但随即想到自己侄儿那掌门的身份,还有他之前展现出来的那些能力……笑了笑,没有说话。
许父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只听客厅有人在喊:“爸,妈。”
“嘉南回来了。”许母连忙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许父也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钟小雅看着钟天浩笑了笑,道:“走吧,去见见你姑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