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巍一看火铳都对着自己,吓得裤裆流尿,失声大呼:“别别别呀,别开枪啊,是自己人,鲁王殿下,我是许巍,救命啊,快让他们别开枪啊。”他正苦苦求救,鸠摩罗却忽然将身旁士兵手中的火铳夺过,瞄准许巍,一枪就结果了他。乾坤猝不及防,正要拉开许巍,发现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射死,心中发毛,一时不知所措。
许巍倒在地上,看着对面鲁王冷漠的表情,这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弃子,随时都会被抛弃。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为了当一枚弃子,而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他空洞、懊恼、悔恨,突然开始找寻着什么,然后将目光移到了沈冰身上,口中不断念叨着“冰儿,对不起,对不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是真心想祈求沈冰原谅,然而他深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又其实一声对不起,就能被原谅的呢?
眼泪从许巍眼中滑落,他已看不清所有,沈冰看着许巍凄惨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她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想要握住他找寻的手,可她一想起他的所作所为,又始终无法释怀,她百感交集,连连咳嗽,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许巍,太迟了。”
许巍听到、欣喜、皱眉、迟疑、沉默。沈冰终是没再称呼自己巍哥了,她已不再认可自己,当然了,自己做了那么多错事,伤害了那么多人,又能拿什么来祈求原谅呢?
他叹息、悔恨、哽咽、最后释然,他感到自己大限将至,未免抱憾终生,于是含糊地说道:“账房暗阁,蓝色纸鹤。”他说罢,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冰看到听到,心如刀绞,蓦然想起了三年以前,因沈复过于忙碌,于是便让她与许巍一同帮助自己打理账目,而蓝色纸鹤,便是她俩在那时,悄悄藏下的定情信物。
许巍告诉她,她是蓝色的,于是将情话写在了一张蓝色的纸上,然后叠成纸鹤,放在了一个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暗阁内,这是属于她俩的秘密。
沈冰没有奢望过许巍还会记得这些,却没想到他竟一直不曾忘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许巍要做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他会变得成这样?然而许巍已死,她什么答案也得不到了。
“很遗憾,你们的筹码没了。”鲁王话,突然打断了沈冰的回忆,他说话的同时,也抬起了手臂,并下令就地处决沈凤、乾坤等人。
然而他手才刚刚抬起,一道道冰刺便突然拔地而起,向着他排山倒海而来,眼见大凶将至,鲁王震惊之余,却不闪不避。
这时,鸠摩罗飞身而至,以他强硬的身躯挡下,硬扛下了这一道道的寒刺,鲁王大怒,朝着寒刺袭来的方向看去,却是沈冰蹲着的位置。鲁王见她怒目而视,眼含杀机的模样,心里明白已经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为免事情败露,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他们统统杀掉,死无对证。
“众将士听令,天下号众人,密谋造反,冥顽不灵,杀无赦。”鲁王高呼道,随着他一声令下,那成百上千的火铳立刻举起,对准乾坤等人发起了疯狂的扫射。
沈冰见到,双掌立刻拍在地上,五道冰墙立刻叠连筑起,将所有的子弹都挡了下来。鸠摩罗见到,战意兴起,冲上前来,一连打出五拳,将冰墙尽数打碎。
沈冰见冰墙被碎,双手比划游动,将碎掉的冰块变成冰刺,无差别地射向了对面的士兵们,士兵们猝不及防,赶紧以火铳扫荡冰刺,或挡下气喘,或被刺到地。
但这冰刺于鸠摩罗而言,无异于挠痒。他扭了扭脖子,一个跨步来到沈冰面前,一把便掐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对士宴笑道:“好好看着,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捏爆这丫头的头。”
士宴怀抱沈冰,怒视而道:“那就试试看啊。”
鸠摩罗大惊,回神一看,发现此刻自己手中所掐着的,竟然是自己的手下,他又羞又恼,一把将手下扔到一旁,然后朝着沈冰伸来魔爪。
士宴哪里由得他胡来,立刻掏出四分戒律尺,打在鸠摩罗手上,把他的手给打了下来,接着,他一个蹬腿,来到鸠摩罗的面前,伸手掐住鸠摩罗的脖子,推着他飞出了松鹤楼。
鸠摩罗虽被击退,却一副正中下怀的表情,他一脸得意地看着士宴,然而士宴虽然掐着他的脖子,却并未被石化。
鸠摩罗百思不解,双目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士宴,大呼道:“不,这不可能。”
士宴知他心中疑惑,一脸理所当然道:“有什么不可能的,因为老头根本不想杀了你。”
“你不想杀我,你那么用劲地掐着我的脖子,你告诉我你不想杀我?”鸠摩罗好气又好笑道。
士宴听到,冷笑一声,鄙视道:“告诉你吧,你那不杀的戒律,已经被老头给破解了,而老头现在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何事?”
“就是将你揍得你半身不遂。”士宴说道,一尺子敲在鸠摩罗的头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随后说到做到,根本不给鸠摩罗喘息的时间,接二连三用尺子打出飓风,重创鸠摩罗。鸠摩罗被士宴得吐血,立刻施展了战神之躯,挡下士宴次轮的进攻,发起了反击。
而当士宴与鸠摩罗打得难分难解的时,拉克希米悄无声息地到了夕若面前,怒笑道:“你这小丫头骗子,什么子虚山,乌有河,把我骗的好苦啊。”
夕若听到,身子一哆嗦,回以一脸无辜地笑,见她伸手要扇自己,吓得抱头鼠窜。不过拉克希米刚才抬手,就被另一个人抓住阻止了,夕若抬头一看,却是乾坤,心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拉克希米转身看着乾坤,一脸警惕,快速掏出算盘敲打起来,乾坤一见,也也不敢小觑,正要拔刀,却被沈冰给拦住了,只听她说道:“乾当家,按计划行事,把她交给我吧,这次妾身绝不会再让她伤到夕若妹妹。”
“就凭你?”拉克希米鄙夷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冰回复道,她话音方落,又咳嗽起来,不过她咳嗽的时候,拉克希米已变成了一座冰雕。不过沈冰并没有放松警惕,她非常清楚,仅凭冰雕什么的,根本困不住十戒。
未免拉克希米破冰速攻,沈冰快速筑起了冰墙以作防御,果不其然,冰墙方起,拉克希米便轻松破掉了冰雕。
见沈冰筑起冰墙,拉克希米袖摆拂动,袖中铜钱快速飞出,将冰墙击碎。铜钱洒落一地,一些个不明所以的人见到,还以为有便宜占,争先恐后地跑去捡钱,沈冰阻止不及,结果尽数倒在地上。好在沈冰及时冻结了大部分的铜钱,否则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倒下。
拉克希米见到,由衷赞赏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过隔了一晚时间,你便能不靠乐器,也能御冰了,有进步。”
“过奖了,妾身如果想要打败你的话,还是得用上琵琶才行。”沈冰回道,然后掏出了琵琶来,手拨琴弦,一曲冬来,大雪纷飞,吹得众人瑟瑟发抖,哀嚎起来。沈冰听到,即刻变调,是时,风雪加骤,狂风更是将拉克希米给吹到松鹤楼外,而沈冰也带着风雪随之而至,这才使得室内的风雪消停下来。
虽然两个十戒都被驱出了松鹤楼,可众当仍旧缩在一堆,瑟瑟发抖,看起来已经彻底被吓坏了。
夕若看着害怕的众人,心知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对,于是问乾坤该如何是好,却看乾坤正盯着鲁王,若有所思,于是捶手惊道:“原来如此,擒贼先擒王,让我来帮忙你吧。”
乾坤一听她说要帮忙,吓得摆手制止,像看鬼一样的看着她,说道:“别别,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儿,一步都不要出去。”
夕若一听,随即便明白,乾坤这是在暗示她是个累赘,噘嘴不乐道:“知道了,啰里吧嗦的。”
乾坤见到,这才松了口气,手摸她的头,微笑道:“你乖乖等着,只要一刻钟,我就能结束这场战斗了。”他说罢,拔刀而起,飞身去到了鲁王面前。
夕若看着他快速离开,又快速闪回,以为战斗结束,正要询问他时,却看乾坤忽然就跪倒在地,口吐鲜血。
这下可把夕若给吓坏了,不止是他,一旁的士宴和沈冰也都给吓坏了,毕竟以鲁王的身手,就算乾坤不能擒下他,也不可能被他打到吐血才对。
一定是哪里不对,大家定神一看,这才发现在鲁王的身前,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他身穿红莲战甲,三头六臂,周身通赤,蓝目白发,腕戴刺环,手执黑棍,威风凌凌,昂然而立。
鸠摩罗和拉克希米,见士宴、沈冰都分了神,齐声提醒道:“怎么,你还有闲工夫照看别人吗?”
听到他们的话,士宴、沈冰才反应过来,自己尚处于泥菩萨过河状态,根本无暇他顾,可惜为时已晚,刚才回头,就被灭界二人打得重伤倒地。见二人倒地,鸠摩罗、拉克希米仍是不肯善罢甘休,纷纷聚念于爪,一把贯穿了士宴、沈冰的匈膛,这一爪下去,纵使士宴、沈冰侥幸不死,也是再难有所作为了。
夕若见乾坤吐血,又见士宴、沈冰遭受重创,心知今日大难临头,插翅难飞,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看乾坤的了。当然她也明白,对上三个灭界高手,乾坤是绝无胜算的,要怎么办才好呢?夕若方寸大乱,不知自己到底能够做什么,正是一筹莫展时,她忽然看到士宴在悄悄疗伤,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她将手放在乾坤匈膛,凝聚禅念,随后将自己仅有的一点六参之力,尽数灌入了乾坤体内。
乾坤忽然感到六参之力汇入,稍显惊讶,正要开口询问她什么,却听夕若问道:“那个人也是十戒的吗?”
乾坤听到,却不答话,一阵喘息吐纳,在汲取完夕若的六参之力后,他又重新站起了身子,并调理六参以融会贯通,一切完毕,这才回复道:“不是,他是比十戒还要更强的阿修罗,阿修罗族原本有四个部落,阿修罗王罗睺一统阿修罗族后,将另外三个部落的首领封作了天下,与那三个首领一同受封的,还有罗睺的儿子罗恸罗,他们被称为灭界作四天王。也正是靠着这四天王的战力,阿修罗族才能很快消灭异族,从而统一灭界,其实十戒什么的,都是灭界一统之后才封的,因此四天王无论是地位还是实力,均在十戒之上,至于现在我们所见到的这个,就是四天王之一的婆雅稚。”
夕若听罢,面如土色,一脸担心地问道:“那我们还有胜算吗?”
“自然没有。”乾坤伸了个懒腰,一脸轻松地答道。
“那你还一点都不紧张?”夕若问道。
“紧张又不能当六参用,怕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嘛。”乾坤回复道,脸色已然变得认真。
“哎,说得也是。”夕若叹道,见乾坤一脸认真,内心忽然莫名的信任,不自觉地微笑起来。不过另一边的众当家就那么自信了,他们听到乾坤与夕若的对话后,一个个面色惨白、哭爹喊娘的,部分人甚至开始跪拜起了神来。
鲁王那边,鸠摩罗、拉克希米打倒了士宴及沈冰,眼见他们无力再战,均是一脸得意,倒是婆雅稚一直面无表情,由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乾坤,当看到他眼神突变后,更是严阵以待。
冷风吹过,士宴和沈冰瞬间又回到了夕若的身边,是乾坤把他们带回来的,而拉克希米和鸠摩罗则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只察觉到自己面前突然吹过一阵冷风,等回过神来时,士宴和沈冰便已经不在了。整个过程,只有婆雅稚一人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一直严阵以待。
乾坤的身体正不断散发着紫色气息,杀意慑人。见到此情此景,拉克希米和鸠摩罗才知道事态的严重,可正当他们要做出防备时,已经一人挨了一击,双双被人打飞,重重向后摔落,恰巧落在了婆雅稚左右的三只手上。
夕若也是被这一波反击给惊艳到了,欣喜之下,却看士宴也是一脸微笑,于是问道:“老头,这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