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所说，山里的恶鬼吗。”林生问他。
年轻猎户紧紧握了握拳，然后深深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表情看起来狰狞可怖。
“那么，你知道她是何来历吗？”
“这重要吗！她是个恶鬼，为害村子，知道这些不就够了！”年轻猎户以为林生要拒绝，一时气急，只觉得这个书生怎么磨磨唧唧的。
“弄清楚妖物来历，才能知晓她的弱点，这本身就很重要。”
年轻猎户一时语滞，“自我有记忆以来，女鬼就一直在了。”
每当他说女鬼之时，林生总能感觉这屋里的温度降了又降。
“那我再问你，你可知道这旧屋，以前是谁住的？”
“这我也不知道。”年轻猎户或许是因为自己一问三不知有些丢脸，羞恼的回应，“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村里人说这里死过人，不让我们进来。这跟女鬼又没关系！”
“我晓得了。”林生点点头。
年轻猎户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有些不甘的离开了旧屋，因为林生什么都没答应他。
林生独自留在寂静的旧屋里，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木头的腐朽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臭气，不知从何而来。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小村庄，有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一般。
“女鬼吗，真有意思。”
林生一转身，还没走两步，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虽然没有摔在地上，却打了个踉跄。
“咦。”他轻咦一声，低头看向了地面，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但笑容温柔就像个腼腆的孩子。
地上有个小小的凸起，不仔细看还让人发现不了。虽然这种时候，大部分人都会怀疑是自己没注意到，但林生相信，在刚刚之前，这里没有一块凸起。
他小心的将手搭在上面，发现这里有一条缝，似乎这是一扇通向地下室的暗门。
林生将双手搭在缝上，轻轻一挑，便把暗门打开，一股恶臭顿时袭来，让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后仰了几分。
没有下去的路了，因为这个地下室，已经被白骨堆满了，那股恶臭，是地下室常年封闭所闷出的尸臭。
林生关上了门，手在鼻前挥了挥，但那种恶臭依旧挥之不去。
他摇了摇头，打开窗子，打开门，让整个旧屋都通了通风，自己则是离开了屋子，到了外面去。
村里的猎户都已经离开，又一次去大荒山打猎去了，年轻的猎户原本是特意留下和林生说的话，但说完之后便也失望的离开，朝着其他猎户平日的路线赶去，赶上大部队。
林生看着村子里仅余的几个老人，以及那些关着门所在家中不敢外出的妇人，只感觉整个村子都暮气沉沉的。
“这些人，可怜吗？”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
没有谁能回答，只有冷风从村头吹向村尾，刮过刺骨的寒意。
他一户一户的敲了敲门，但那些女人们躲在屋里，他看不见她们现在的状态或神情，只能想象出一双双恐惧或是警惕的眼睛。
林生慢慢的走着，一户一户的逛着，直到来到村口的老妇人家，此时她正坐在小椅子上打毛线，见到林生，她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与她本人一般和善。
“年轻人，昨夜住的还习惯吗？”
“睡得安稳，只是有些事比较在意，昨夜见到村里有火光朝着小荒山上去，据说是祭拜山神娘娘。”
“……啊，是……”老妇人像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般，停顿了好久，才应上身。
“小生着实有些好奇，这位山神娘娘是什么来历。”
老妇人愣了愣，手中的毛线不知何时落在地上，她艰难的弯下腰想要去捡，林生先一步蹲下拿起来递到她手上。
“山神娘娘啊，她……从一开始就在山里了，是山的守护神哦。”老妇人慈祥的笑着，林生看得出，她是真心这么认为的。
真心的？
林生稍稍迟疑了一下，只觉得这件事，似乎比他原本想的似乎要不同。
但，可能也没有那么复杂。
“对了阿婆，我现在住的屋子，之前到底出了什么事啊，虽然睡得还好，就是偶尔会觉得凉飕飕的，有些不舒服呢。”
“唉，那家人命不好……那年闹饥荒，村里人都吃不上饭，也没人顾得上他们，等发现他们的时候，这家人都饿死了。”
虽然老妇人说着，眼眶也红了，织毛衣的手也停了下来，微微颤抖，悲伤的气息缓缓蔓延开来。
林生叹口气，小声的劝慰着她。
又说了几句，老妇人显然是有些伤心过度，或许是人老了，谈到这些事，一时就缓不过来，于是林生便扶着她进了屋子。
他并没有多待，很快就离开了屋子，离开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询问老妇人。
“对了阿婆，您的孩子们呢？”
“唉，我不争气，当年就生了个女娃，当家的心软，就留了下来。嫁到别的村子去了。不过也好，也好……”老妇人喃喃自语似得念叨，“也少受几分罪。”
至于她的丈夫，似乎早就过世了。
林生又劝了她几句，看她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离开了这里。
离开屋子后，他想起自己在老妇人屋子里瞧见的一切。
一切都很平常，跟平常人家没有什么两样，就连地下室的小门，都很平常。
这个村子里的一切，都没有超出他预料之外，所以他准备去见见那位山神娘娘，问问她愿不愿意，让自己画一幅画儿。
……
下午天色渐暗，猎户们从大荒山而归，许是运气在昨日耗光了，他们今天没有打到什么大型猎物，只带着几只野兔而归。
年轻猎户又去找了林生，却得知他准备今夜，不，待会儿就去，不由皱了皱眉头，目光中透露出几丝怀疑，但也有几分担忧。
“你真的要去？”他之所以把一切告诉林生，全是以为他可能认识什么高人，却没有想到他自己如此鲁莽。
“不是你让我替你捉鬼吗？不过我只是个小小书生，捉鬼什么的并不在行，只是有些好奇这位山神娘娘长得什么模样。”
林生也谦虚，只说自己没什么本事，看看而已，倒是让年轻猎户更加担忧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