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猎猎,旌旗招展,那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周”字!此情此景再现了那段波澜壮阔、沧桑巨变的历史:凤鸣岐山、文王伐纣。紧接着,纣王、妲己、比干、武王、姜子牙、黄飞虎、杨戬等系数登场,简直就是一部《封神演义》舞台剧。其实《封神演义》小说成书于明代,但是这段历史广为人知,在唐初已经是家喻户晓。
符毓寒正想着宫里安排这段戏有什么深意,忽听骆宾王叫道:“快看,旗子的背面还有字!”只见这时首领重新出场,手中的旗帜换了另一面示人,竟然是一个“唐”字!而饰演纣王的演员也将原本手中写着“商”字的大旗展开另一面,不出意料写着“隋”字。
看到这里,在“游市”中安排这么一出戏的用意显而易见。八匹马即“八骏”,彩车由八骏拉动,这是秦汉以来规定的皇帝出行规格。由此看来这出剧目是唐高祖李渊钦点,彩车上所表演内容就是要宣扬大唐正统,君权天授,而隋朝是人心向背,群起而反之。此时距离唐朝建国不过数年之久,百姓多历经动荡,民心不稳,而放眼全国仍有残余敌对势力在负隅顽抗,因此用这种喜闻乐见的形式来借古喻今,巩固正统地位,不失为上佳之策。
然而隋朝的统治真的那么不堪吗?隋炀帝本人真的是一个毫无建树、荒淫无度的暴君吗?历史虽然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但是在民间却有不同的声音。“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唐朝诗人皮日休的这首诗就代表了文人阶层中的部分流派对隋炀帝功绩的正面肯定。符毓寒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祖先建立的前秦,当时在其统治下百姓的生活状况又是怎样的呢?短短几十年就被灭国真的只是苻坚的战略决策失误吗?他突然觉得眼前的历史披上了迷雾,特别是想到自己来到唐朝身负复国大业,心情不自觉的沉重起来。
这时周围人群又骚动起来,沈梦麟用胳膊轻轻碰了他几下,示意他继续看。
跟在《文王伐纣》彩车后面的,是另一个更大的彩车,由四匹马缓缓拉着走来。四骏仪仗规格低于八骏,但又高于其他位阶,历来是太子的仪仗。彩车上同样有戏子表演,看来这出戏是太子李建成所选。
这个彩车上所呈现的场景又是另外一番模样。一人身着黑色蟒袍,头戴玉冕,双目炯炯,颌下三缕长须,不怒自威,一派帝王气度。这是哪个朝代?苻毓寒脑海里隐隐约约有点印象。忽见演员张开一张地图,对着上面的六个圈指指点点,并双手由外向内环保,随后伸出右手食指,身边的随从伏地叩首,高呼万岁。这场景像是.....秦始皇灭六国!没错,就是秦始皇,秦朝崇尚黑色,并以此为龙袍底色。
接着场景变换,一个身着贵族服男青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什么,另一个神色狡诈的男童依偎在始皇身边,笑嘻嘻的看着男青年。只见秦皇声色俱厉,对着男青年大声斥责,随即右手向远方一指,转过身去不再理睬,两名随从上前将男青年请了了下去。转过身后的始皇满面笑容,亲切的和那男童交谈,甚至取下头上的玉冕戴在他头上,竟像是意欲将来传位于他。
这是扶苏和胡亥!史载始皇立胡亥为帝而将扶苏流放漠北,胡亥倒行逆施终使大秦帝国覆灭。后人无限感慨若扶苏继位秦朝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秦始皇废长立幼的决定也因此千年来为人诟病。
李建成也太大胆了,居然公然影射时局,对李渊和李世民施压,苻毓寒心里暗自嘀咕。这时他注意到人群中潜伏的侍卫中有一部分人煽动百姓高呼“皇上万岁,太子千岁”,显然他们是东宫的部属。
那么人群中另外的那些人呢?是秦王府的吗?
“爸爸,快看,后面还有!”知夏又叫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