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出几步,迎面王绩匆匆而来,见到符毓寒正欲开口,忽然看到骆宾王在身旁,他脸色微变,当即小声道:“借一步说话”,拉着符毓寒的手来到旁边的花丛后。
“符兄,刚才早朝上,圣上说起了昨晚之事,他查看各地的奏折后发现其中果然有一封报告了西南摆夷族作乱之事,现下已火速派兵增援。他言道,多亏你神机妙算才避免事态扩大,意欲传唤你入宫授予官职呢”。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为朝廷效力自然是小弟之幸,只是我才疏学浅,与风水占卜一道也只是初窥门径,只怕难堪大任,况且对于为官之道,我也......”
“我还没说完,你先听我说”王绩顿了顿,接着道,“本来我心想这对你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谁知太子和秦王两位殿下听了圣上之言后当场启奏都要将你请入府中任职,说是要先查一下你的底细,其实还不是想把你培养成自己的势力。这些年太子和秦王之间明争暗斗,朝中大臣也多依附于他二人,剩下的少数中立者也是明哲保身,哎,我实在不愿意看着你卷进来,但是我无能为力”,王绩热心的为符毓寒分析当前的局势,可是他哪里知道,面前的这个人知道的比他要多的多。
“王兄不必为我烦恼,论语有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想来太子和秦王也都是礼贤下士之人,如若果真入府中为幕僚,处境不会太差,只是我本人要打定主意,投入谁的麾下”。
“是啊,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太子仁厚方正,为人谦和,又有齐王相助,本是储君不二人选,只是秦王多年来战功卓著、威名赫赫,府中云集了一大批能人异士,隐隐有拥兵自重、谋夺太子地位之势”,说到这里,王绩压低声音朝四周看了看,“刚才你身边那个小孩,名叫骆宾王,他寄居的那户人家也住在这里,你知道是谁?”
“是谁?”符毓寒心里瞬间冒出几个名字,唐初有名的就那几个,长孙无忌?名头太大,不会住在这里;魏征?这时候还刚刚投靠李世民,还没取得信任,不会赐予官邸;房玄龄、杜如晦倒是有可能,但是这两人此时年岁尚轻,不会有子侄需要陪读;秦琼昨晚在宫内见过,还只是一个侍卫小队长;尉迟敬德,程咬金此时仍在外征战,家眷不在长安。还有谁?
“是虞世南虞学士,秦王府的军师”。
原来是他!符毓寒心里一激灵。“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虞世南的这首小诗颇为后人称道,其实他本人最高的成就是书法,可谓是诗书双绝,再加上足智多谋、性情刚毅,深得李世民信任,同样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此时在秦王府中地位甚高。
只听王绩继续说道:“虞学士的风骨和才华我向来十分钦佩,只是他对秦王殿下忠心耿耿,而我置身事外,道不同不相为谋。这骆宾王小小年纪却精乖异常,他居于虞学士府上,对于朝中局势只怕也是有所耳闻。你切莫与他联系过密,将来你入了秦王府便罢,如若不然,只怕他他知悉你心意,秦王府会对你有所不利”。
符毓寒内心不寒而栗,后世了解的骆宾王,多是他成年之后的事迹,他少时的经历却鲜有记载,难道就是因为他也卷入了这场暗流汹涌的政治斗争吗?
“今天你我这番话,切忌勿与第三人提起,包括你的夫人小姐。昨晚休息的如何?”王绩话锋一转,想缓和一下气氛。
“很安稳,谢谢你早上让仆人送给我们的早餐和衣物,不然我们可真要饥寒交迫了”,想起美味的食物和合体的衣服,符毓寒不无感激。
“什么早餐和衣服,什么仆人啊,符兄又在说笑了。我才刚入京,官阶低微,哪里有什么仆人。我是准备早朝过后再帮你们置办的,刚才一见你忙着说别的忘了这茬,你们身上穿的衣服质地很好,做工精美,是你们自己买的吗?哪家铺子做的?”王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想起两个小厮的神情举止,符毓寒倒吸一口凉气,隐隐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一个精心算计的局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