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切都终于结束了,术士击杀术士,也算是履行了律正的律令。
皇帝亲自驾临,看完了这一场闹剧,也算是给其他城池的城主们敲响了警钟。
阳明的皇帝已经苏醒,现在的阳明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人人揉捏的傀儡。至少一城之主就不要有那种非分之想了,如今的阳明实力已经今非昔比,皇帝已经开始重新掌控阳明的血脉了。
但整个案件下来,给每个城主的讯息又都是一个相对安全的信号。整件事情几乎全都是白狐公子和其父朝玉城主一手操办的。
也就是说在阳明的西南地区,朝玉城乃是一手遮天。不用去直接面对皇帝,而是转而讨好朝玉城主,这对久居官场的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至少皇帝还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措,仅现在而言,他们还算安全。
监牢里。
陈城主和蒋城主都只是有期徒刑,他们被关押在同一个牢房里。
“犯人就被关押在这里,请。”狱卒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脏乱的牢房里,光洁如玉的少女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朱唇轻启,缓缓地说:“我要找陈华明。”
“这便是犯人陈华明了,我给您开锁。”说着,狱卒走到陈华明的牢房前,准备给她开锁。
“不必了。”少女说,“我就有些话想要问他。你先在门口看着吧,别偷听,知道吗?”
“是!”狱卒当即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少女转过头看向了坐在牢房里的陈华明。
此时此刻,陈华明也昂起头看向少女。
两人在前不久还见过,不过那时候陈华明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尹令臣身上,而忽视了他身边的那位少女。
“我明白了,你才是他最大的靠山。”陈华明叹息一声。
“算不上什么靠山,我可不敢在外面显露身份。”柒柒说。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做过的事情我可没有不承认过,时至今日,我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供认不讳。”陈华明说。
柒柒伸出两根指头,缓缓地说:“两件事。”
“说。”
“第一,我问过尹令臣,他说陈桐和你其实没有吵架,她是被你放出去的后招,是么?”柒柒问。
陈华明沉默不语,像是默认了柒柒所说的话。
“他说,如果你举兵成功,让整个天闻都摆脱阳明的控制,到时候你就会周旋在阳明、祥极和律正三国之间,如果到最后你真的借着这个天险成功独立,你就会把陈桐接回去,否则的话就让陈桐将你要造反的事情出卖出去,让她靠出卖你混入我们的团队,免得到时候你失败了你的女儿也跟你一起陪葬。”柒柒问,“当真是这样吗?”
在陈桐投奔尹令臣之后,柒柒还稍微有些反感她,但很快尹令臣就把陈桐像累赘一样甩给了胡鸣泉,这就有些让柒柒看不懂了。
以上便是尹令臣给柒柒的解释,只不过当时陈华明以为自己命悬一线,十有八九是必死无疑,所以才直接把陈桐驱逐出去。
“如果我说他猜错了,你会相信谁?”陈华明说。
“我相信尹令臣。”柒柒说。
“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陈华明说。
“我相信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回答。”柒柒说,“是,否,不回答,你一定可以做出你的选择。”
陈华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是。”
“第二件事。”柒柒又开口说,“针召是你召唤的吧?”
“诡盗找上了我,给了我这个法门。”陈华明说,“我还以为他们真心想救我,谁知道他们只是想找一个替罪羊。”
曾几何时和他一起畅谈梦想的少年现在无情地出卖了他,这让陈华明很受伤。
“哦?那个蚀血契魂术是你用的?”柒柒问。
“……偶然得到的,准备用在从祥极买来的灵兽身上,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先用在别的灵兽身上,也是孽缘。”陈华明说。
“把头伸过来。”柒柒对着陈华明招了招手。
陈华明一怔,但还是很听话地站起身,走到了柒柒面前,然后低下了头。
陈华明高大魁梧,比柒柒高了一个头还不止,尽管他低下了头还是比柒柒略高一些,柒柒踮起脚尖,五指张开,伸进牢笼之内,对准了陈华明的头颅。
瞬间,陈华明感觉到自己力量正在大幅消退,苦练了多年的术法顷刻之间从自己的体内消散了。
而同时,他不经意间仰起头,看到了柒柒手心里出现了一个符文。
不,比起符文,更像是一个印章,上面刻着蚀血契魂四个大字。
随后,他只觉得自己的精神一阵恍惚,失去了玄术之后的后遗症逐渐涌上他的大脑。
“你今天的答案救了你一命。”柒柒远去的脚步声伴随着她的声音响起,“如果有下次,我还看见你修炼玄术的话,那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陈华明缓缓从惊愕之中恢复,久久不能平静。
厅堂里。
尹令臣正和胡鸣泉父子喝着庆功酒。
“此案尹公子居功至伟,我替我父亲敬你一杯!”胡鸣泉端起酒杯,对着尹令臣敬酒,随后便一饮而尽。
“哪里哪里,如果不是胡公子协助,案情恐怕会停滞不前,我也只能落荒而逃。”尹令臣也对着胡鸣泉敬酒,同时也对胡振海敬了一杯,“当然,还有胡城主早早请来圣驾,否则的话我们这出戏无论如何都起不到这样的效果。”
天下大势本就熙熙攘攘,皇帝之前三番五次地改动朝中重臣,若非证据确凿,他是断不可能撤掉一个城主的职位。
一切的疑点,一切的可疑行径,一切的不确定证据和猜测,都不可能促成这一切。必须要请到皇帝本人,然后在他面前亲自拆穿蓝阙城主的阴谋诡计,用这一记响亮的重锤将他击溃,皇帝才会下令将其处死。
也唯有这样,尹令臣才会没有仇人。
尹正蕴十有八九是被仇家害死的,他所坚持的正义并没有救他,尹令臣不可能再重蹈覆辙了。
“尹公子之后有什么去向啊?”胡鸣泉说,“我听说尹公子之后要去拜访龙越公子,需不需要我引荐一下?”
“多谢胡公子,不过我们这次是要低调逃过去避难,虽然我也很想承情,只不过若是闹得人尽皆知了,这样不太好。”尹令臣笑着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胡鸣泉微微一笑,“可惜不能留你们在我府上,否则将来我还可以把你引荐给……”
“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尹令臣打断了胡鸣泉的话,“节节高升并非我愿,我只想复仇。”
“我支持你。”胡鸣泉点了点头,“但是不要把柒柒小姐牵扯进去。”
“多谢警告。”尹令臣也呵呵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帝临城。
皇帝静静地躺在躺椅上,看着面前的几箱银子,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只要让这空箱子开出去,凭借我的威名,这银两不得哗哗得往我这里来?”皇帝得意地对太师说。
“你自称是什么?”太师问。
“我……朕。”皇帝匆匆忙忙改了口,然后还看了看周围,还好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多少年过去了,你还没改掉这个坏习惯。”太师叹息着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我离开以后你一个人怎么活。”
“你要去哪里?”皇帝问。
“我隐隐约约有种预感,我快要突破了。”太师说。
“你要得道飞升了?”皇帝惊诧地看着太师。
“说不出来。”太师说,“总而言之,你得学会照顾好自己。”
“不说了,管他呢,分银子,空箱子出去,五十万两回来。”皇帝从躺椅上一跃而下,然后走到了箱子旁边。
“一个箱子是十万,这里有一二三四五六……怎么有十个箱子?”皇帝忽然呆住了。
“朕当初说的是五十万两,他们不识数?”皇帝侧头看向太师。
太师没有搭理他。
“怎么回事儿?银两半价批发?”皇帝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