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夏微寒还记得,那一夜,朱颜笑眯眯抱紧他脖子,像一条八爪鱼紧紧抓在他身上……
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宾馆,房间,睡觉……
成人之间,该做的都做的。
没有谁责怪过谁,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夏微寒不是个开放到兴生活放荡的人,成熟的年纪首次经历那种事,多少会有些眷恋一个女人的身体的。
就算是正常的需要。
是男人,都会走过一个女人,不管是谁,第一个女人总会让他有点刻骨铭心。
相对于女人而言,大约也是如此。
第一次是宝贵的,所以对于那一夜都觉得非常留恋,珍惜。
而朱颜一直以为夏微寒是真的喜欢他,将来也会娶她。
她怀揣这个梦想,等了好久,等待他向她表白心意,她想,当那天来临,她一定会像电视上演的娇滴滴的低着头,安静的听着。
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喜欢婷婷,狂欢那晚,本来是先邀请婷婷,却发现她早已有了男伴,他失望之余有点不甘心,这才约了朱颜。
而他也不知道那晚,婷婷只是欲擒故纵,故意说自己有男伴了,看他的反应如何。
却不想,他那晚约了朱颜——远房亲戚家的女儿,作为学校的交换生来美国读书,一夜之间,爱上纽约的中国女孩。
朱颜家庭条件不太好,生活拮据,一直都想攀个有钱人,拿绿卡,永留在这曾经被人称为天堂的美国。
但是尽管长相出众,在美女如云的国外,要揽一座金山,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她谈了好几起恋爱,也并不如愿。
自遇上夏微寒后,起先以为他只是家庭富裕的二代,没想去花多大精力在他身上,但他帅气的五官,迷人的气质,却还是若有若无俘获了她的身心,于是渐渐与他走近。再后来,秘密得知这是一位金主,兴奋了好久……
她的美梦却没有做过多久,就被夏微寒一句无情话打破了。
“朱颜,我并不爱你,我也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我们更不可能在一起。那晚的事情,是我喝醉了把持不住,今天我为我所犯下的错向你赔礼。你需要多少赔偿,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尽其所有不让你失望。但是,我们绝对不可能在一起!”
晚上,站在世界第五大高楼的纽约帝国大厦86层,四面八方灯光璀璨,漂亮得让人留恋忘返。
那时,已近午夜,楼顶的风寒冷,吹得脸庞微疼。
往下俯视,克莱斯德勒大厦,洛克菲勒中心,哈德逊河,华尔街……许多美丽的大厦都在自己脚下,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真真是一座不夜城。
在这么美丽的夜色下,听着他无情的话语,朱颜的天空却黑暗了。
他用钱来打发她。
他知不知道,她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他?
“夏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孩子?所以,你才这样说的,你认为我很随便吗?”她苍白的脸庞,嘴唇哆嗦,痴痴望着他。
她忧郁的眼神不是没有给过夏微寒想要重新考虑的机会,但是他连自己都不知道,那晚他是连想都没有想,快刀较乱麻,“朱颜,你不要再说什么,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只为那晚的事后悔,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然后,似乎是发觉两人站得太高。
夏微寒望着脚下的美景,又望着她颤抖的身体,有些担心她会一时想不开,一闭眼,果断地从高高的楼上纵下,那后果简直非他想像,所以,他接着又讲了一句深情意浓的话语:
“朱颜,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娶你,我欠你的,留到下世还。今生,我不能。”
朱颜听他这样讲,知道他有难处,心意已决,也不想再与他纠缠。
她还没有那么消极,伤心纵楼。
也许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她心里一直带着这个幻想,永不灭,似乎真的会有一天能够做她的妻,于是选择退到了角落里,默默的守候心中那份情……
再后来,夏微寒开始和肖婷婷出双入对。
约会,吃饭,看电影,做一切恋人做的事。
看到他们关系如此好,再也插不进足的朱颜伤心之外,也惟有祝福。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是是非非,谁也说不清。
年轻的时候,夏微寒潇洒风流,怎么会想到往后有一天,朱颜会带着报复的心态,出现在他的面前,来与他作对?甚至想要占他家的产业。
可,到底是这个女子太爱他,报复了一半,就选择了放弃。
她舍不得真正去伤害他,尤其是在见到杜小若为他奔波之后,更是觉得,不能再制造伤害了。
“夏总,谢谢你还记得我。”
耳边朱颜的话将夏微寒从沉思中带回,他淡淡一笑,没有什么表情。谈不上记得与不记得,他对这个女子真的没有动过一点心。
虽然是第一次,两人都是第一次,但是没有心动,也许就忘得快。
“夏总,你忙吧,我走了。”朱颜起身,夏微寒也跟着起身。
像看普通人那样,眼光淡漠,只是礼貌的送客。
替她打开门,最后送她出门,朱颜的眼神依然眷恋。
是不是因为第一次给了他,才如此放心不下,总以为他还会回头来找她?
女人或许大概都是这样吧,身体记住了一个男人的味道,那么,一生之中都难以释怀。
送走了朱颜,夏微寒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仿佛一直都在期盼她走似的。
想到刚才挽留她那些措词,他摇摇头一笑,矛盾,又希望她留,又巴望她走。
看了下桌上的电话,很想给小若打过去,手伸出去,犹豫着,还是缩回。
他真的好想念他的儿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他们叫他一声爸爸!
他做梦都想和他们在一起!
埋没于工作中,快到中午,看了看窗外阴冷的天气,夏微寒关了电脑下楼去吃饭。
以前经常在公司的餐厅就餐,但今天,他很想去君上酒店。
他知道,小若在那儿弹琴,别人吃饭的时间,是她工作的时间。
彩云追月。
她依然弹这首曲子,世界钢琴大师留下了那么多传世名曲,可她偏偏却喜爱这一首。
这支曲后世争议很多,一说是上海音乐,一说是广东音乐,总而言之,优美的旋律,美韵的琴声是无可争议的。
那行云流水般的琴声由她抬尖流淌,宛若天籁。
有着站在草原的夜空里,极目远眺,皎月初升,彩云飘扬,山间竹林的惬意。
聆听春笋破土而出的拔节声,聆听微风卷过原野上轻曳的青草,冬日里那些笨重的、呆滞的、繁琐的尘埃,或者愁绪,都次第走远……
令人神清气爽。
听她手指弹奏的琴声,就像在听自己的心声。
夏微寒想到那年,带她坐在体育馆的舞台下,陪她欣赏芭蕾舞剧。
她的面容也是如此柔和,温婉,不经人事却纯洁质朴。
他喜欢这个女人,或许就是她眉宇间那份气质,淡淡的,如姜花,却深深的吸引着他。
无论过了多少年,人间烟火,沧海桑田,他的小若永远都是这样,不争奇斗艳,角落处淡淡的开放。
琴声至尾声,台下发出欣赏的掌声。
小若下台,鞠躬间,微微抬眸,已然看见了他。
还是坐在以前的老位子。
那张座位,无论客人有多拥挤,酒店从来都不外卖。
那是专属于他的宝座,居中,大大的一张桌,摆设着他喜欢的花瓶,和插花,现在是冬天装了一束腊梅。如果夏天,则一定会是姜花。
下了来,走在通道,正欲从他身边穿过去,却听得一声轻轻慢慢传来:“一起吃个饭吧。”
小若如若未闻,稍微停留了片刻,继续往前。
后边明显有脚步声追赶上来,她头一低,抓紧了包,呼呼向前大跑,不能被他追上,一定不能。
她不想见这个男人。
伤透了心,再见到他,更伤心。
她都已经快被他伤得体无完肤了,他还想干什么?
“放手!你放手!”她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过他的追捕,他如火箭似的狂飙过来,从身后紧紧抱住她,她挣扎,用力的,拼命的挣扎。
“我叫你放手!”小若两只手去掰紧箍在自己腰前的手指,掰开一根,他又按下另一根,一根一根永远掰不开似的,恼得她一低头,抓起来狠狠一咬——
因为恨,咬得重!
咬出血来,一丝一丝流过他白净的手背,一丝一丝渗进她苍白的唇,然后又流出来,滑过她的唇角,她黑色的眸子狠狠瞪着他的脸,就如同看到猛兽毒蛇!
正是用餐时间,过往的人很多,有闪光灯响起的声音。
那外界的因素有多么疯狂对夏微寒来说,都不重要了,他只在乎眼边这个女人态度。
那晚看到他与欧阳那么亲密的带孩子们出来玩,他严重的嫉妒!那是他的孩子,这是他的女人!为什么,如今看到他,就像陌生人?
“跟我走!”坚定的一声,带着她的胳膊就往电梯去。
小若慌张的用另一只去推他,却无济于事,“你放开,夏微寒……我不跟你走,我还要回家。”
将她的话置之脑后,他把她拖进酒店客房,嘭!的一声压上门,连同她一起压在门上,疯狂的吻如同烧红的铁烙上来,他吻她的脸、唇、两耳,辗转着来到她的胸,两手顺势一掀,脱掉她的薄毛衣,揉着想念已久的丰盈,贪婪的吮着粉蕾,一手绕过她洁白的小腹探入她的下体……
他喷着粗气,她也喘着大气,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得急促,脸上烧红,耳根滚烫,身体上的温度也热得吓人,他快速除去自己的外套,一手解开衬衣扣子,一手拉过她往床边去,沉重的身躯覆盖她娇喘吁吁的香躯。
小若本来是抵抗着他的进入,但这在番强烈攻进,她无力挣扎,只有让他任意掠取。
温暖的湿液,窄小的花苞,紧密的包裹让夏微寒忍不住低喘,脸膛淌出一颗一颗大汗,一边运动一边舒服的叹息。
他放泄着压抑了许多年的情感,这一刻,狠狠要她,动作有多粗鲁,也不曾发现。只管着自己享受,享受着她带给他的温暖与相融,享受着那股舒畅淋漓。
当他终于到达顶峰的时候,才发现,小若的眼泪流湿了枕头,紧紧咬着的唇,似要咬出血来。
他们之间,除了这种事,再没有别的了吗?
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见面,就想上.床?
“若儿……别哭……是我不好,刚才太急了。”夏微寒气喘如牛,急忙抽身,抱了她进浴室让两人好好清洗。
“别哭,别哭。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哪里劝得住她,小若已经蹲下浴室的墙壁角落里,双手捧住脸放声大哭。
那哭声,惊天动天,令他胆战心惊。
夏微寒又急又慌,手足无措,简直不知道怎么劝,怎么哄才好。
他也蹲下去,把双手轻轻放在她肩膀上,低声的说:“若儿,如果你心里不舒服,你怨恨我,那你打我几巴掌吧。”
“啪啪啪”几声。
他忽然就拿起她一只手掌,照着自己脸庞狠狠甩下。
惊得小若瞪着他,奋力从他手中抽开手,“要打,你自己打,不要用我的手打,我没有暴力倾向!”
他果然就举起手掌,不停地朝自己脸庞左右开弓,连打了好几下耳光。
打得皮肤发红,嘴唇哆嗦,也不知疼,还在永不停歇地打下去,似决计要把自己打死。
花洒下的流水,淋湿了两人的头发,光着身子,一个暴打自己,一个蹲旁观看。
终于,小若心肠一软,两手伸出,抱住他一只胳膊不让他再往自己脸庞打去。
“你别打了,夏微寒,打够了给我收手!你是不是越打越上瘾?你在打自己,又不是打别人。够了,别打了!我命令你,别打了!”
他打得不知疼,可她心疼。
这个男人,就知道做一些让她心疼的事来气她。他以为打几个耳光,她就会原谅他了吗?
她杜小若也不是这么不争气的人。
她的阻拦让夏微寒停手,心里略微好受了一些,手依恋地在她粉脸摩挲,深情凝视她敛下去的双眼,声音很轻很轻,“若儿,我夏微寒没本事,带你们一起生活。如果你还相信我,过不久的明天,我就会接你们回家………给我一点时间,若儿。”
给他一点时间,他说得好轻松呵。
她已经给他时间够多,够多了。
从相识到现在,孩子都有了,还在等待。
小若不想听他再说什么,推开他,胡乱冲洗拿了一条毛巾,擦干,回房间穿衣服,一件一件穿好,一言不发往外去。
“你掉了东西。”听见夏微寒在后面喊,她以为是骗人,是故意让她留下。但听声音不像,便缓缓回过头,夏微寒已穿上了白色衬衣,扣子没系,露出强壮厚实的胸膛,接触到他的肌肉,小若两耳一红,急忙别过脸去。
夏微寒走来,眼神停留在她精致的面容。
高大的身躯站立在她面前,轻轻从自己脖上取出那支姜花,朝着她的颈子,双手一绕,挂上去,指尖轻抚花瓣,“这是你的东西,我只管了许多年,一直都想还给你,但是没有勇气。现在我把它取下,替你戴上。如果我们还有未来,那么请你收下。如果没有,就请你帮我再挂上。若儿,我只想问你一句,你还愿意再等我么?”
进来得仓促,没有开灯,也没有拉开窗帘,此时室内的光线不是太亮,但他此刻站在她眼前,小若还是如此真切,如此清晰的看清了他的轮廓。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管,配上精短的板寸式平头,更显精神十足。
夏微寒紧张地等待着,她会说什么。
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没说什么。
两人呼吸都有紊乱,渐渐沉重。
然后,小若轻轻的,抬起胳膊,取下他刚才挂在脖上的姜花,拿在手心握了握,感受着他留在上面七八的余温,以及自己零点的体温,那种温暖萦绕在掌心脉络都似舒张,令人神清气爽。
“你已经戴了这么多年,习惯了它的存在,假如有一天,它不在了,离开了你的身边,你一定会很失望,也一定会深深的想念。我相信有些事情,从开始到结局都像一个传说,如果是个美丽的传说,那我真的希望,那个美丽一直伴随着我。夏微寒,我愿意等你!”
“若儿!”小若的话刚说完,夏微寒一阵激动,紧紧攥住她白嫩的手,那力量强大得仿佛世间任何风浪都可抵挡!
“谢谢你!”他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小若心中也一酸。
他的心在哪她是早知道了的,可是这人世间的道路,本就是崎岖不平,哪有一帆风顺的美事?当遇阻碍的时候,还有什么事是自己可以说了算的?
如果还可以年轻几年,她或许不会去考验未来,不去想那么遥远的事情。
有他,就够了。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可是呵,她现在已经不再年轻,而且也不是一个人了,她还有两个孩子,她愧对他们的童年,拿什么来补救?
“我先回去。”小若转身去开门,刚摸到手柄,他的手一下也摸过来,手心覆在手背,温暖,结实,她忍不住浑身颤栗,往旁侧了侧。
“让我送你。”他的呼吸仿佛响在她耳畔,带着蛊惑的气息。
她心中不觉一荡,耳朵滚烫。
低了头,拿手揉了揉耳,幸好房间光线暗,不太容易看见。
出到外面,他关门时,小若抬眸,竟看到夏微寒唇角轻扬,泛起邪魅的笑意:“我晚上想去看宝宝,你给不给开门?”
“不给!你想得美!”小若哼了一声,快步向前。
她走得很快,不是不愿和他共同并肩,而是不想因自己给他造成麻烦。在他身边,她就像一个污点,沾在他高贵的衣服洗不掉似的,只会毁坏他的声誉。
但是,好像已经晚了——
前面刺眼的闪光灯发射过来,“喀嚓,喀嚓!”的响着,以及记者的提问,一支支话筒递过来。
“请问夏先生与这位杜小姐你们是什么关系?”
“听说这位小姐有两个私生子,疑似夏先生亲子,是否属实?”
“请问夏先生,你们……”
许许多多的问号,像浪头一样汹涌的打过来,小若自然是无法应对,愣在那里傻了似的。
夏微寒一手抱着她的头,一手去挡前面源源不断的灯光镜头,还有后面越来越多的人群。
他用自己的怀抱保护着她的脸,不让见光,可是抵挡不住人的眼光。
“请让开,请让一让。”他挥手挡着人们边退,自己则边前进。
现在这种情况看似很糟糕,从哪里来了这么多的人?刚在通道上,看到他们上来的人也不是很多,怎么就给娱报记者火眼金睛地发现了?
他机警的大脑快速闪过一丝不妙,像是有人跟踪,或者有人泄报?
想到这儿,心底忽然咯噔了一下。
赶紧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最新聘请的保镖,但是这儿被人们包围得越来越挤,根本就没有空隙可通,保镖赶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里……
不多时,君上酒店的保安赶来了,轰也轰不走这群人,他们只顾变幻不同的角度给两人拍照,仿佛拍得越多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