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劳累了。去吧。”
“嗯。”玲珑站了起来，忽然一个踉跄，重又跌回了凳子上，“头……很晕……。”话音刚落，便趴在了桌子上。
“玲珑，没事吧？”沈墨看着，随意地问了一句，他知道这个时候的玲珑已经晕睡过去，听不到他的话。他自在地捡了一块糕点，送入嘴里。待到嚼尽吞下，才开口道：“来人哪。”
一道身影迅速地走来，抱起玲珑往肩上一扛，飞身离去。
“苏梅，你既然选择消失，又为何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叹完一声，也朝着刚才的方向而去。
院子里重归平静，沈成连脸色阴霾地从假山后走出来。刚才离得远，他并没有听见他爹跟玲珑的谈话。只是很好奇他爹怎么有这样的闲情雅致跟玲珑一起品茶聊天，可是看到最后，他又是一阵心惊，他爹居然迷晕了玲珑，把她带走。
无法形容那一刹那的感觉，有震惊，有错愕，有迷惑不解，亦有慌张错乱。他不清楚他爹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只是强烈地知道，他不能让玲珑有危险。
怀着一颗好奇之心，沈成连悄悄地跟了过去。
北院，玲珑的居所前，沈夫人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朝随身丫环使了个眼色。丫环会意，举手敲门。
屋内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动静。
丫环再敲，仍是听不到回应，看了看沈夫人，见沈夫人默许，她伸手推门。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室内一片熏香。沈夫人进屋，这才注意到那香气是由摆放在窗边的桌子上的一盆丁香草发出的，暗想这个女子真是懂得利用生活。桌子的一角放着各色丝线，早就听闻她懂刺绣，却未真正见过，如今看到那副已经成形的并蒂莲屏风，这才相信传闻不假。虽不貌美，但是年轻，又会武功，又懂刺绣，可算是多才多艺。这段时日，沈墨虽然没有刻意地提起她，可是对她的关照丝毫不输于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听说还要将玲珑许配给沈成韵，如果事情不成还好，如果真的成了，是不是等于将沈家堡的一半分给了这个女人？
让沈墨难以忘怀的那个女人，她不会原谅。虽然那个女人不出现，可是对付她的徒弟也是一样的。父债子还，师傅的债，当然应该由其弟子承担。
想要在沈家堡占一席之地，她绝对不容许。
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稍稍等待，未见玲珑回来，沈夫人走出了房间。忽然嘴角上扬，笑得诡异。
“给她留点礼物，证明我们来过了。”
“是。”丫环会意，看看四下无人，进入房中，不多时便出来，回沈夫人道：“夫人，都办妥了。”
沈夫人笑了笑，嘴里喃喃：“但愿那丫头喜欢这份礼物。”
见到沈夫人这样的笑容，身侧的丫头不禁打了个寒蝉。
木雕的大床上，锦被铺在一旁。
“玲珑，你睡着了。”沈墨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轻声对着躺在床上的玲珑说道。
“是，我睡着了。”玲珑迷迷糊糊的应声，眼睛闭着，神情木然，真像是睡着一般，只是会随着某人的提问而不自觉地回答问题。
“你很累，想休息，想回到你师傅的身边。你们曾经生活的地方，是怎么样的地方？”
“很美，很美。”
“那地方叫什么？”
“不知道，师傅不曾告诉过我名字。”
沈墨一愣，不敢相信地观察着玲珑，见她仍是处于意识混沌状态，料她也不会说谎，便又问道：“你多讲一些那地方的事吧。”
“有高山、流水、鸟雀、灌木，还有小狐狸，小松鼠，很多很多小动物。”
沈墨凝眉，这是哪里？莫非……
“南疆密林？”沈墨猜测着。
“不知道。”
一句不知道，又让沈墨迷惑了。
“你们每天做些什么事情？”
“吃饭，练功。练功，吃饭。”
沈墨无语，这么简单？
“这些年，有谁跟你们走得近？有谁去看过你们师徒？”
“无人。”
“这二十年来，你师傅都住在那里，就你们两个人生活？”
“是。”
沉默片刻，然后继续问。
问了好些问题，始终问不出有用的消息，沈墨有些烦躁，问旁边的人：“这药粉真的不曾用错？”
“不会错的。”那人回答。
沈墨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天黑之后送她回去，动作利落点，别让任何人看见。”
“是。”
沈成连趴在桌顶，透过一张并不密缝的瓦片听到了方才的一切。父亲如此费劲心机打探玲珑的师傅做什么呢？
知道此时房内已经无人，沈成连将瓦片揭开，看到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必是玲珑无疑。
他盖上瓦片，翻身下地，左右环顾，见无人关注，轻轻地推门而入。
床榻上的人儿脸色红润，呼吸平静，仿佛正处于美梦中。
看着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自然地平伏，小巧而坚挺的鼻梁，不算精致却也耐看的五官。沈成连忽地想起了她被夕阳笼罩的那一刻。那时，他心跳混乱，到如今为止，他尚且不明白这种复杂的情绪。
“玲珑，你身上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我父亲会这么关注你？”
“一个让他感兴趣的秘密。”当沈成连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玲珑这样答道。
只见她嘴角扬起，眼睛睁开，一片清明，哪里还是处于混沌状态？
“你……你装晕？”沈成连很是惊讶，“你根本没有中毒？”
玲珑从床上坐起来，懒懒散散，“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孤身在外，总要保全性命回家去的。”她看着沈成连，问道：“既然你也好奇，不如跟我站在一条阵线上吧，我们一起来看看你父亲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既然有意联盟，总该让你的盟友知道一些琐事吧。比如，你师傅是谁？”
“苏梅。”这一回，玲珑再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既然要站在一条阵线上，有些事情是不得不透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