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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急转直下

第三章《急转直下》

地中海的美,是海与天和地三种性格的结合。那些紫色薰衣草和鲜红的玫瑰,蔚蓝海岸与白色的沙滩,沙漠及岩石那种红褐和土黄,所有岸上的这些,都比不上蓝天下地中海波涛汹涌的壮阔。

——沃斯达士

3-1 《大海之波》

真得感谢阿尔佛雷德长官,他对我们的工作大开绿灯,马上就批准了报告,还嘱咐我说:“博士,无论到哪里,一定要和当地的警方取得联系,非洲可是个不太稳定的地方。”我们分析,对阿迈德王子的调查,必须由巴黎警方亲自参与,因为当地的警局,是不会认真调查自己的国王和王子的。有了上次在西班牙休达市遭遇的教训,我决定化装成旅游者,前往红海沿岸的那个酋长国,对阿迈德王子做一个隐蔽的调查。还没等我说完,伊娃就带头起来阻止:“你一个人走?遇到事情连个帮手都没有,太危险了……不行,我们一起去,不然我就去找局长。”露西娅先是竭力地反对,随后笑着说:“当然要是带上我一起走,那就另当别论了。”这回萨科齐倒是大义凛然地站起来:“两位师姐是女士,出门不方便……这是男士们的责任,应该是我和长官一起去调查。”真没想到,两位小姐一起向着见习警察发起攻击,伊娃嘻皮笑脸地说:“我们不方便?……带着你还得两间房子,可我和博士,有一间就够了。”听到这话我也只能苦笑一下,心想:“这两个小姐,说话真的又没分寸了。”露西娅更是刻薄:“我们可是为你好,你要是再被人劫持,恐怕你的小……就没了。”我也不知道露西娅是说萨科齐的小命呢……还是说他那个男人的东西……反正这句话一出来,见习警察的脸就红的再也不说话了。

我严肃地对大家说:“肃静……这次办案考虑到案情的复杂性,全组四个人一起出发。”办公室里一片欢呼声,我接着布置:“出去后分成两组,一组我和萨科齐,二组伊娃、露西娅。外出后,两组相互配合相互支援。萨科齐把我的笔记本电脑带好,大家只能携带国际刑警中心局配发的移动电话,每个人还有六个小时时间,夜里三点出发坐火车到马赛。我们的船是明天上午十点,各位赶快回家把随身衣物带好……马上行动。”年轻的“总统”又开始冒傻气儿了,他扬着眉毛问我:“为什么不坐飞机呢……那样不是更快捷吗?”要是像一般的警察我就不搭理他了,可是这个年轻人真的什么都没经历过,我还是耐心地解释了几句:“你没有忘了易卜拉欣号游船吧,我们要把地中海几个地点都经过一下,这样可以了解更多的情况,便于将来破解案情和分析情况……。”巴黎到马赛将近八百公里,那是四个小时高速列车的里程。早上七点钟,我们四人来到了这座美丽的海港城市。

马赛是法国第二大城市和最大的海港,它三面被石灰岩山丘所环抱,景色秀丽气候宜人,也是普罗旺斯省的首府。我们几个对马赛算是很熟悉,可那都是公务路过来去匆匆,对城市没有更深入的了解。我看着手表计算着:“到开船还有五个小时,我们先喝咖啡休息一下,然后到贾尔德圣母院参观。”两位美女只要一出门,就成了举止端庄的淑女。露西娅皮肤白皙,她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伊娃皮肤浅黑,穿了一件白色的风衣裙,这反差的颜色,把两位姑娘衬托的更加漂亮和引人注目。她们安静地听着我的安排,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可是两个人的眼睛,却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我们到了马赛旧港的利浦农布码头,萨科齐还在寻找着那些很大的客轮,“这里怎么都是小船呢……?”伊娃冷冷地说:“别看了,轮船都在西面城边的新码头呢,这里是旧码头……。”我们走进路边的一个叫蓝色海豚的咖啡馆,正是早晨所以人不多,每个人要了一杯冒着沫子的卡布奇诺,维特儿给大家摆上一盘自己烤制的点心。我们东拉西扯地闲聊着,歇息了好一阵功夫。我看着两位美女大姐大,她们一直不苟言笑地保持着严肃的状态。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走吧,到我们计划的贾尔德圣母院去参观一下吧……。”

贾尔德圣母院在山坡上,那里是马赛城市的最高点,别看不远,我们沿着坡道向上走了足足二十分钟,这才到了圣母院的门口。贾尔德圣母院是一座华丽雄伟的罗马拜占庭风格的教堂,修建于十九世纪中叶,大概用了十一年的时间。这座教堂最为辉煌的是在它的钟塔上,耸立着一座九点七米高的圣母玛利亚镀金雕像。贾尔德圣母院矗立在马赛城市的上方,无论在旧港还是新港,甚至在海上,都可以看到圣母那伟岸的身影。我记得以前公主和她的两个弟弟,不止一次地说起这里,一次公主对我说:“我看到那高高耸立的圣母第一眼,她就在我的心里住了下来……。”上一次经过马赛去休达的时候,正是黄昏,我一下子就被半空中那座闪闪发光的巨大建筑震撼了,我想:“公主和两个弟弟多次提过这个地方,要是再来的话,为了纪念他们我应该到教堂里看一看……。”忽然我明白了:“伊娃和露西娅用她们女性的敏感,揣摩到我内心的想法和悲伤,这种感觉也影响了两个姑娘,所以沉默着和我一起来到贾尔德圣母院……。”来到教堂里,看到前面有几十个人的旅行团正在参观,我们几个人在后面坐了下来,我闭着眼睛静静地回忆着美丽的公主,回忆着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回忆那两个小弟弟智慧的发明创造……。在美国和法国学习工作了十几年,我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宗教,我喜欢听教堂里赞美圣母的歌声,也喜欢那洗涤灵魂般庄严肃穆的感觉。不知不觉地眼睛湿润了,这时候,露西娅递过来一张湿纸巾,伊娃小声说着:“博士,前面侧室里有许多祈祷航海平安的模型船,我们是不是要去看一下……?”我们随着人群向前走,听到一位导游为他的旅行团在讲解:“……这座教堂前几年又重新修建,在内部添加精美的镶金马赛克,大家看……是不是看上去华贵而梦幻?”旁边一位旅游者说着:“那金灿灿的顶子,感觉没了传统教堂的朴素的风格,但是看得时间长一些,真有一种奔向金色空间的冲动。”我们走到院子里,看到圣母院的墙壁上,还残留着二战德军与英美联军激烈战斗,所留下的累累弹痕。站在这里俯望马赛全城,能够眺望到地中海非常美丽的风景。下山了,我们看到在一侧的海湾里,有一座修建像堡垒一样孤零零的小岛,伊娃指着海湾说:“那就是伊夫岛上的伊夫堡,是大仲马小说《基督山伯爵》里,基督山伯爵被关押的地方……。”萨科齐总是惊讶地喊着:“啊……是吗?”我接过话来:“实际上,过去这里是作为关押政治犯的监狱而使用的。”

慢慢走下山就到了马赛的旧港区,其实这里才是马赛真正的城市中心,城市就是围绕着这个港湾发展起来的。我们沿着海边的内港向前走,可以听到马赛人用生动的俚语,议论头天晚上收获各种鱼类的经历。可是当我们几个人走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眼睛盯着那两位美女,鼻子还随着她们散发的香气使劲地嗅着。内港的两边分别是,圣约翰城堡和圣尼古拉城堡,它们都是路易十四时代建造的。旧港在二战中毁坏严重,是后来又重新修建起来的。已经上午九点多了,这里的鱼市还是热闹非常,能看到码头泊满了小渔船和小艇,只是在码头的边缘,在靠出海口原来叫奴隶码头的地方,停着一艘大型的游船,远远就能看见十几层高白色的船身。还没等我说话,身后就响起了“博士……万岁……”的欢呼声,这是组员们第二次地欢呼雀跃了。我们的见习警察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在大声地喊:“哗……地中海游轮!我们是坐游轮去……?”我摇了摇头指着前面,就在那艘巨大的邮轮挡着的阴影里有一艘军舰,这艘吃水三千吨的追风级护卫舰,它的船舷号是F836,在七八万吨邮船的对比下,它只能叫做小艇了。萨科齐失望的几乎用哭声说着:“长官……难道……那游船不是为我们准备的?”等到我们走近了军舰才看到,那旁边还有一条更小一千多吨的民用货船,挂着比利时和欧盟的旗帜,这是北约征集的民用船只。我开着玩笑说:“这才是我们要乘坐的地中海邮轮呢。”

原来比利时移民局,向法国内政部申请几名特警,协助他们遣返非法难民,这次一共是一百人,遣返地点是利比亚的东部城市“班加西”。中心局局长知道我们去非洲,就把任务安排给阿尔弗雷德长官,处长对我说:“军舰护送,宪兵协同,你们不带武器,配合一下就行了。遣返人员结束后,货船会把大家送到埃及的亚历山大港,你们再沿着尼罗河下行,到了迪拜就离你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了。”因为担心大批还在隔离区的难民闹事,遣返非法难民是秘密安排的,所以我也就箴口不言,弄得大家空欢喜一场。上了货船,我们见到了这次遣返任务的指挥官,比利时内政部移民局的德布劳内高级警官。他是个四十多岁十分老练的人,看到我们几个非常惊讶,“哎吆,都是些年轻人啊,您……就是高级警官布里斯.叶赫?”接着又告诉我:“比利时警察有十个人,法国海岸宪兵六个人,加上你们四个国际刑警,还有法国军舰护送,我们安全执行任务绝对没有问题……。”按照计划在马赛将有五十个人上船,在科西嘉有三十人,到了马耳他,意大利军舰将把另外二十人送上船。我有些疑虑地问:“指挥官,现在大批的非洲难民不断地涌入欧洲,遣送他们回去……这些人能够服从吗?”比利时指挥官说:“这次是欧盟难民委员会的决定,比利时五十人,这些人大部分是自愿的,他们在比利时的收容所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在法国的三十人,就是在科西嘉上船的三十个,具体到了马耳他以后,由意大利军舰送来的那二十个人,应该是非法越境的……而不是战争难民。”

比利时移民警察都携带有武器,德布劳内佩戴的是那种奥地利格洛克-17手枪,他拔出手枪给我看:“弹匣能装十七颗子弹,是那种结构简单重量轻的款式。”我知道美国警察有一半人都用这种枪,他们最爱说的就是:“我用格洛克干倒了他……。”出于礼貌我对他的枪称赞不已:“你的枪太好了,我们法国警察还使用华尔特HKP7,弹匣才有八颗子弹……”看着我们都没带枪,这位指挥官略有遗憾地说:“原来我还想和你们比一下佩枪呢,不过没什么放心吧,我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亚历山大港。”他对我说:“原来不知道还有两位小姐,现在只好把船长室腾出来给两位女士使用,您和另外一位先生,就要和我们到水手普通舱里去住了。那些移民都安排在底层货舱,里面装了很多的吊床,很大能容纳二百多人呢……昨天夜里,已经把第一批五十个人安排上了船。”接着他用脚拍打着甲板:“别看这艘货船陈旧,这可是德国人炮舰改装的,能跑二十八节……结实着呢。”正说着话,法国海岸宪兵六个人,在一个小队长的率领下也上了船。法国宪兵装备精良服装考究,头上歪带着贝雷帽,胸前斜挎着自动步枪,由肩膀和左臂上套着一个大大的袖标“PM”,这是国家宪兵的标志。他们就像美国的国民警卫队、中国的武装警察,都是隶属于军人的执法人员。不同的是他们一般在一万人以下小城镇执法,而大城市则由国家警察负责管理。宪兵小队长是一个年轻的少尉,这小子傲慢的很,戴着的墨镜都没摘下来,过来和我们握了握手点了一下头,就算见面报到了。他上下打量着穿着便衣的我,拉长了音调:“哦……你就是国际刑警啊?”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真不像法国人彬彬有礼的做派。

货船随着法国军舰进入了大海,然后就行驶在前面。立刻就聆听到大海的声响,感受到那无边海洋里咸咸的气味。当我们站到甲板上心情豁然开朗,看到了美丽的大海,浪花在嬉笑着你追我赶,一望无际的天空,蔚蓝的海水,天空中飞翔的海鸥。时不时有几只海鸥,像冲刺一样地斜着飞下来,然后在我们的头上掠过,它们欢乐地叫着,好像在和我们打招呼。往后面眺望,能看到军舰在跟着行驶,货船和法国军舰相互鸣笛,那笛声时大时小,在相互协调着位置和速度。很快我们就看不到法国大陆的海岸了,这时候在船上看不见陆地看不见高楼大厦,周围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海水,和不时作响的海风。

在甲板上看货船,这艘原来的军舰确实被进行了很大的改造。为了能使底舱更多的装货,船主把底舱里除了轮机舱以外的所有设施都拆掉了,后甲板的炮位被做成了水手们的休息室,中间隔着一个放置食物和淡水的储藏室,再向前就是船长休息室、餐厅,最前面就是驾驶舱。原来前面放置大炮的地方,改成了入底舱的装货口和前甲板轻浮物品货位。那位比利时指挥官把我们的责任分了工:“在底舱,我们隔开了三个区域安排遣返人员,分别是A区,是比利时负责的五十人。B区,是在科西嘉上船的三十人,C区,是意大利的二十人。这些由法国方面负责。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出入口,可以避免他们之间发生争吵和械斗。因为国际刑警没有武器,你们四人负责甲板安全,以及与货船船长联络。在底舱,由比利时内政部和法国宪兵负责安全。你们看……这是我布置的哨位……,”他拿出一张纸,上面标着几个位置:“底舱ABC三个舱位都互不关联,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这样三群人就相互不打交道。每个舱门都有一个通到甲板的出口,还有轮机仓、淡水和粮食库,一共五个重要位置,这就是我们的哨位,从今天起由我和宪兵少尉商量,如何轮流值班。”德布劳内接着说:“这艘船有船长和一位大副兼轮机长,十名水手,其中一名兼职卫生助理,他们各有岗位和职责。船上为遣返人员也带足了淡水和面包蔬菜,我从第一批五十个遣返人员中选出了五人做厨师,为那一百人服务。为了安全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和船员们一起用餐……,”我和宪兵少尉都表示了理解和服从。

地中海一到夏天,就进入干热少雨的季节,我们在甲板上待了一会儿,就感到全身出汗,头顶直冒油。地中海的气候,表现为夏季干热少雨,冬季温暖湿润。这种气候使得周围河流冬季涨满雨水,夏季干旱枯竭。地中海冬季最冷的月份,平均温度在4—10℃之间,而且降水量丰沛,占全年总量的三分之二。而夏天云量稀少阳光充足,这种“冬雨夏干”的气候,在世界气候类型中是非常独特的。

比利时指挥官德布劳内叫来了船长——一个大胡子比利时海员,他头一歪手一挥:“走……我带你们到底舱去看一看。”我们一起来到底舱,那里用铁柜子做成两堵墙,还用角钢全部焊接起来,隔出来三个独立的舱位和一个配餐室。那个最大面积的舱位,安置了五十个比利时政府需要遣返的人。看来为了这次任务,货船也做了很多的准备。底舱在头顶上的甲板加焊了一排排的吊环,挂着一个个的吊网做床,每个被遣返的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宪兵少尉笑着说:“噢,这倒省事……。”大胡子船长两手一摊:“我这是征用,不是租船……给的钱太少,我只能这样了。”

回到第一层甲板,我的两个美女安排好自己的事情,飘然而来,萨科齐也跟在她们的身后。“总统”把我俩随身携带的东西,已经放到了我们的船员舱位。那位宪兵少尉马上把墨镜摘了下来,连连向美女致敬。这时候在他的身上,所有绅士的礼貌都体现出来了。伊娃调侃着:“好英俊的法兰西军官,我还以为是那个叫让·克里斯托夫·路易·斐迪南·阿尔贝里克·拿破仑七世殿下来到了我的面前……。”露西娅说话更是不客气,她扭捏着身子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小队长:“你没有看到咱们的长官向殿下请安吗……?”在法国,人们对出身和血统非常看重,当然都知道出生于1986年的拿破仑后代,那位叫让·克里斯托夫·路易·斐迪南·阿尔贝里克·拿破仑的漂亮小伙子。可这句玩笑让小队长有些惊慌:“小姐们,不能乱开玩笑,要是被人传出去,我会以假冒他人受到军纪处分的。”接着伊娃和露西娅就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我看着年轻傲慢的宪兵军官,这个时候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忍俊不禁地随着大家的笑声,转过脸去“哈哈哈……”地宣泄了一会儿。

这艘货船是德国退役军舰改装的,装满货还能跑到二十八节,也就是每小时五十公里。所以中午一点多,船只就到了距离法国大陆一百六十公里的,科西嘉岛的阿雅克肖。科西嘉岛是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也是地中海排位于西西里岛、撒丁岛、塞浦路斯岛之后的第四大岛。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我们停泊的港口阿雅克肖,因为它是世界最著名的军事家,法国皇帝拿破仑.波拿巴的出生地。萨科齐翻开地图,嘴里念叨着:“可以看到岛的南面,就是宽度不到十英里的博尼法乔海峡,与意大利的撒丁岛隔海相望。科西嘉岛为两个行政省:南科西嘉省和上科西嘉省,前者的首府是阿雅克修,后者首府是巴斯蒂亚。”那个宪兵少尉一刻也不离开两位女士的身旁,他故意在伊娃和露西娅面前,卖弄自己的学问。就听到少尉大声地说着:“科西嘉地形多山,岛上群峰竞立,最高的钦托山高达二千七百米,海拔超过二千米的山峰就有二十座。那里山形处处奇拔险峻,花岗岩山体色彩斑斓。西侧各山峰都是陡坡倾斜,在海湾上形成峭壁,以及那些高耸的悬崖和地岬。山脉东侧是断裂的急斜面,下面连接着大片冲积平原,平原边缘是布满环礁湖的海岸。岛东北是一座不相连的山峰,海拔一千七百多米。”露西娅看着他笑着说:“谢谢军官先生的介绍,不过……您讲的地理知识好像在法国学校里,是三年级的授课内容吧……?”

“一组二组做好警戒,遣返人员上船了……。”我高声喊道,伊娃和露西娅立刻站到驾驶舱门口,萨科齐跟着我站在甲板的登船入口处,警惕地监视着鱼贯而来的那些“目标”人物。宪兵和比利时内政部的警察们,也都在各自预定地点站好,看着那三十个无精打采上船的人。当地警局代表和德布劳内指挥官办好了交接手续,就下船去了。指挥官带着我和宪兵少尉又来到货船底舱,我们检查了B舱,三十个被遣返的人在岸上都已经用过了餐,现在他们找到了自己的吊床,所以一个个懒洋洋地看着我们。比利时内政部的指挥官强调说:“我们主要防范他们打群架,那样就控制不住局面了。一般情况下,不要进入他们的舱室。”我们来到特意被用来做厨房的一个大约十平米的空间,被挑出来做厨师那五个人都穿着白色的工作服,带着帽子和口罩,手上还套着那种极薄透明的手套,他们正在忙着给所有的难民做配餐——两块面包,两个鸡蛋,一块牛排,一听牛奶。我们看了一下,转身登上通甲板的旋梯,忽然发现角落里有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动,我仔细一看,“这不是临时客吗……?”我才意识到那个叫艾哈迈德的埃及人也在这条船上,可是这条黑狗怎么蜷缩在角落里呢?我走过去蹲下来看,原来“临时客”也不知道是谁用船上的一个细钢丝绳,做成铁环套住它的脚,看那样子有好几个小时了。它不断挣扎着,后腿已经被磨的毛都脱落露出腿上的肌肉,那血淋淋样子让人看了好心痛。“你也太好奇了吧,怎么能进到这个里面?我来帮你吧……。”我把它的后腿从那个铁环里取出来,“外来客”舔着我的手摇着尾巴,那样子真是可怜。配餐室里有五个人,我站在门口正好看到“空中飞人”艾哈迈德,他正在端着一摞配好餐的盘子,往恒温储藏箱里装呢。能听到艾哈迈德口罩下面露着半圈黑胡子,还在不停地用英语讲着自己的故事:“……我当然是坐着飞毯到了比利时的……你不信?”另一个人在讥笑他:“难道你是一千年前的人,是从《一千零一夜》那些故事里看来的吧?”我向他摆了一下手,艾哈迈德一下子声音大了起来:“他,就是国际刑警……他知道,看着我从天上下来的……。”几个人在踮脚探头向我这里看:“你说谁是警察……他真的看到了?”我没有搭理大胡子转身上了甲板,心想:“奇怪,这个大胡子的英语……讲的这么流利……在比利时为什么装作不会说……听不懂的样子?……这个家伙真的奇怪……?”我仔细又想:“是说话随便……还是他的故事里另有蹊跷?看来,我必须要和他谈谈,这个人……绝不能放过。”没想到“外来客”也跑到甲板上来了,我把它抱起来,找到船上的“医生”,那个满手油污的大副,在他的指导下,给“外来客”的后腿进行了仔细地消毒、上药和包扎。这时候伊娃也看到了大黑狗,她跑过来抱着“外来客”一阵狂吻,我劝她:“小心狂犬病……不要过近的接触……。”没想到伊娃嬉皮笑脸地说:“我就是想要吻吻你,才提前和外来客亲一下,将来有事的时候,不就表明咱们关系近,才得的是一种病吗?”对于这两个“大姐大”,我真是哭笑不得。于是抱起大黑狗,把它放到底舱的梯子那里,对这个“外来客”说:“上面危险,一会儿再掉到海里,可就没有办法救你了……。”

3-2 《船上骚乱》

甲板上人们的午餐是由水手厨房负责,午餐是在马赛港提前购买的快餐食品——夹着鸡蛋和薄薄一片牛肉的汉堡,一听可乐还有一杯热茶。这样的食物,货船为人们准备了两周的用量。萨科齐小声地抱怨着:“哎吆,天天吃这个能受得了吗……?”我心想:“说实在的,这和中心局饭堂的自助餐,要差了不知多少倍……但是在船上就不能有其他的奢望了。”从科西嘉岛到马耳他海域,货船要在海上航行一天一夜。我站在甲板的船舷边辨别着方向,看到货船是向着东南航行。这时的海平线上,是静穆与辉煌的落日,它仿佛用千万支箭,射穿了天边的彤云,把那些彩云点燃起来。太阳渐渐地落下,余辉洒在海面上映出了波光粼粼,还将半边天空染成了红橙色,很快的霞光又布满了整个天际。海面浅浅的波浪把整片的红色打碎,变成了无数个金色发亮的星星点点漂浮在海面上。慢慢的落日被大海淹没,眼前的景象更加静谧,满眼是灰色无边的海面,在深深的黄昏气息里,能听到小小的浪花在喧闹,陪伴着不断前行的货船。我忽然来了作诗的冲动,自己低声地吟诵起来:

《海上落日》

夕阳从绚丽化为淡然,

七色的彩云慢慢飘散,

倾尽了火热爱的余晖,

疲惫地洒向蓝色海面。

夕阳颜色在不停变换,

努力将色彩柔情展现,

最后的魅力献给世界,

大海感动的波涛不断。

夕阳慢慢滑进了海面,

大海如宝石一般璀璨,

那些正在飞翔的海鸥,

顷刻就变成红鸟翩翩。

夕阳露着浅浅的笑眼,

天边涌起了红晕淡淡,

挥舞着一条橙色彩绸,

悄悄地消失在海平线。

夕阳留下落日的感叹,

人们怀念辉煌的短暂,

看到美丽的依依不舍,

西斜着沉入无尽黑暗。

夕阳走的心甘而情愿,

精力散尽使沉寂必然,

今日残阳如壮士献身,

为了朝阳升起的明天。

忽然身边有人在对我说话:“博士,你的诗感情太深沉了,是不是……,”这半句话后面就没了声音,我一听就知道是露西娅,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说实在的,我的内心总是在怀念“公主”,可能大家能在诗里感受到我的忧伤。“小心晚上的海风……”,露西娅像关心孩子那样说了一句,就转身走了。我扶在栏杆上,能看到法国军舰亮起了灯光,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护航。这时的地中海就像一个乖乖的孩子,风平浪静的甚至感觉不到船地摆动。轮机长从机舱上来找船长,他笑着和我打了个招呼。我指着大海说:“蓝蓝的地中海,经常就是这样地平静……?”轮机长仰起头四处看了看,指着天边说:“夜里会起风,浪不会小的……。”

我们四个人虽然没有带武器,但是按照指挥官的安排,对驾驶舱和甲板的安全,还是要认真去执行的。在驾驶舱外面,伊娃和露西娅每八小时换一班,我和萨科齐替换着在甲板的梯子口那里值勤。但是作为长官,不值班的时候还是要对两个哨位巡视几次,以免他们睡着或者出现其他的情况。夜里两点我换班的时候,果然海上起了风浪,货船使劲地左右来回倾斜摇摆着,弄得人走路的时候全是S形。当货船迎面来了大浪,人的前进又像坐过山车似的,一会儿快一会儿慢。海风开始增强了,掀起的海浪也越来越高,我在甲板上摇摇晃晃地站不稳,风浪越来越大船身起伏不断,让人感觉就像在荡秋千。货船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常言道“小船怕浪,大船怕涌”,我看到后面军舰的灯光,人家摇晃的幅度就小。我回到水手舱,房间里的桌子和整箱的饮用矿泉水,在屋子里滑来滑去,撞击着舱室两边的铁墙。早上吃饭的时候我抓住舱室内固定的桌子,要不然人也会滑跑了。白天萨科齐对我说:“昨夜睡觉的时候胃里翻滚恶心,人在床铺上翻过来再翻过去,我一直在吐……后来把肠子都快吐出来了。”上午十点多,我看到两个姑娘脸色苍白的站在甲板上,她们俩也是一样,伊娃喘着气说:“我一直在呕吐……现在腿还软呢。”露西娅只是在呻吟着:“啊……难受……。”

下午两点左右总算在惊涛骇浪中,船只行驶到了距离突尼斯不远的海域,到马耳他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忽然后面的法国军舰与货船联系,要求货船停泊或回头随军舰西行二百海里,船长对我们说:“军舰来电:据求援电报说,有两艘民用船只,共载有两千多人,在突尼斯海域……经度……纬度,倾覆,突尼斯海岸警卫队,向周围的船只发出求救电报……。”比利时指挥官沉吟了一下说:“我们不能随着法国军舰西去,一是我们的船不是空船,而且另有任务,二是我们是遣返难民,不是营救难民再送回欧洲……。好吧,让他们自己去吧,我们也能单独完成任务。”电报发了过去,一会儿,那边的军舰要求那六个海岸宪兵,随他们去救援,“因为我们是海军,对大批救援难民的处置方式不了解,必须在海岸宪兵的指导下完成。”德布劳内思考了好半天,大概他在计算路程和安全性,最后指挥官为了安全起见,直接向欧盟难民事务部长,发去电报说明了情况。没想到收到“意大利取消难民遣送计划……”这样的电报,指挥官德布劳内马上作出决定:“放他们走,一切都没有问题……。”法国军舰放出一艘小艇,接走了六个法国宪兵,那个年轻的少尉在小艇上,不停地向两位美女抛着飞吻。我根本想不到萨科齐会把右手握成拳头,用右臂做成九十度的样子,还把左手扶住右边的肘关节,这可是就像伸出中指一样,是在向那个宪兵表示:你的无耻就像男人的那个……。伊娃指着见习警察喊了一声:“真棒,这才是我们总统的样子……。”下午风浪全停了,四点左右货船到了马耳他首都瓦莱塔。

因为货船下一步要航行到利比亚,然后再去埃及的亚历山大港,这一段距离是整整三天的路程,所以在马耳他的瓦莱塔港口要把油料补充满,这样我们在马耳他大港停留的时间就会延长。因为宪兵的撤离,我和萨科齐被补充到底舱的一个舱口值班,在海上航行还比较放心,可是船一靠岸大家就紧张了,因为担心那些难民又溜到岸上藏起来,那等于任务就没有完成还留下麻烦。萨科齐在底舱到甲板的舱口看守,我在甲板上巡视,也顺便关照着伊娃和露西娅,她们昨夜被海浪折腾的脸色苍白,我把她们劝回船长室休息,站在驾驶舱门口替她俩值班。站在甲板上,能看到这个极具特色的万人小城市,欧洲人都说瓦莱塔,是个绅士为绅士建造的城市,当看到它的时候,你一定会惊奇地闭不上嘴。这是一座欧洲文化名城,以圣约翰骑士团第六任首领拉·瓦莱特的名字命名。整个城市建筑布局整齐街道狭直,房屋都是用马耳他特有的,呈灰白色的石灰岩建筑而成。这座城市,是由意大利艺术家米开朗杰罗的助手,弗朗西斯科·拉帕莱利设计的。可以看到当年,为了增强城市的强防御功能,有很多高大的堡垒围着,使瓦莱塔城处于核心。

这时候比利时指挥官巡视到我的哨位,我告诉他:“两个姑娘昨夜太辛苦了,我来替他们一会儿……。”指挥官理解地点点头:“大家不常在海上,这风浪谁都受不了……。”接着他问我:“到过马耳他……吗?”我耸了一下肩膀摇了摇头,德布劳内对我说:“瓦莱塔依山傍水气候宜人,在这里生活安静恬适,听不到大城市那种喧嚣。这里春天来得早,当欧洲还处在千里冰封的严冬季节时,瓦莱塔已是春暖花开阳光和煦了……。”他看着我笑着说:“像你们年轻人来这里,享受一下晴空万里海风徐徐……那真的是很惬意的。”我看着清澈的海水和松软的沙滩,心酸地想着:“要是能和公主一起游泳泛舟该多好啊……。”

不知道为什么,瓦莱塔港口工人今天特别的少,所以货船添加油料足足用了五个小时,等到一切都弄好的时候,瓦莱塔全城已经是灯火通明了。就在货船准备开始夜航的时候,港口忽然送来了二十个难民,说是意大利军舰留在这里的,“完全是按照计划办的……”,港口代表要求货船把他们全部带走。比利时指挥官德布劳内,将信将疑地把那些人拦在了码头上,他对我说:“这和难民事务部长的话不一样……要落实一下。”我随着他来到驾驶舱,让船长用电台与比利时内政部联系,没想到说什么也联系不上。我拿出自己的电话,好像周围有什么干扰全被屏蔽了……。这时候才发现,所有带手机的人电话都打不出去。不过这也不奇怪,有很多地方为了保护自己电子系统,而自行设置了抗干扰装置。德布劳内指挥官下了船,在码头上与遣送难民的一名意大利警官交涉了一会儿,对方一再强调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我们是按照计划把二十个人送到这里,你们要是不接受,那我带着这些人怎么办……?”最后比利时指挥官,还是同意把他们和船上的人,一起遣送到利比亚东部城市班加西。

上船的时候对二十个人进行了严格的检查,我们用金属探测器挨个地扫描了每个人的身上,这才把那些人安置到提前准备好的舱位里。因为天色已晚,再说货船的甲板和底舱的灯光也不亮,所以看不清那些人的大概模样,只是觉得他们个个身材高大魁梧,比北非那些难民身材要高出好多。指挥官的感觉和我一样,总是有些不放心。他对大家反复嘱咐:“最后的航程为七百公里,按照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大概需要十七八个小时的时间,大家一定不要大意……。”货船开动了,经过检查,底舱的人都休息了。德布劳内对大家说:“一切平静,但是我们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看好每一个出入口。”他对我说:“你们没有武器,还是白天值班吧。”我让两个女警和见习警察回去休息,“好好睡觉,白天有我们的任务,到了班加西任务就完成了。”可我自己还是琢磨着:“今夜我不能睡觉……船上增加了难民,却又减少了安全人员。”

半夜三点左右,那只大黑狗跑到甲板上来找我,它嘴里叼着一个纸餐盒,放到我的手里就跑了。“小东西,懂得讨好人了,还给我送餐……。”这时候听到甲板上“砰砰”的有枪响,还有很多人跑来跑去的声音。我马上叫起了萨科齐,又到船长的休息舱室,把那两个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姑娘弄醒,我小声地催促着:“快起来,船上出事了!”接着听到有人用意大利语大声地喊着:“先把所有的门都锁上……。”“砰”的一声船长室的舱门被关上,能听到外面有人用铁棍把门也插上了。萨科齐在地上转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怎么办?”伊娃和露西娅倒是很冷静,她俩看着我:“博士,下一步的措施……?”我对几个人摆摆手:“我们先分析一下局势,”看着大家坐下来,我就一项一项分析:“难民一百人,有预谋的只是后面的五十人。而我们的人数是比利时内政部十个人,加上我们四个以及船上十二个水手,我们的力量是五十和二十六,对比是二比一。况且我方还有十支手枪,应该是势均力敌……。”我停顿了一下继续分析:“不过,根据在马耳他码头上的情况,这一定是里应外合,比如电台坏了,手机被屏蔽,那个意大利警察也绝对是假冒的,所以这个货船的船员里,应该有他们的内应。”伊娃说:“那么就必须减掉十二个船员……了。”萨科齐也加进来说:“我们在每个舱口都有一个人,现在听声音来判断,那些人已经控制了货船,说明那五个比利时人已经遇害或者被俘虏关押起来。”伊娃接着说:“再减掉五个人,现在其余的人也没有动静,加上我们四个已经被关在门里……。”露西娅两手一摊:“现在船上已经没有人再有能力抵抗了,博士你说呢?”伊娃疑惑地问:“他们为什么要夺取船只……?”我肯定地说:“只有一个答案,这些人不愿意到利比亚。”露西娅想着:“难道他们是想回到欧洲某个国家去?”伊娃摇摇头:“不对,这些人在马耳他上船,如果他们要回欧洲,在那里的机会比上了船更多……。”露西娅又问:“那他们的目的究竟是干什么……?”萨科齐嘟嘟囔囔地说:“除非他们要去投靠达依沙(ISIS)……,”他这个比喻本来毫无根据,可却一下子提醒了我,想起局里近期的内部通报:“ISIS在欧洲各国用月薪五万美金招募雇佣兵,已有近三千人奔赴伊拉克、叙利亚境内,那些冒险者、罪犯、失业的退伍兵,纷纷加入他们的军队……。”我对伊娃、露西娅和萨科齐说:“昨天傍晚那二十个身材魁梧,默不作声的人绝不是难民,他们是被ISIS招募的欧洲人……是雇佣兵。”我的分析让大家都震惊了:“博士……这是真的?”我继续对几个人说:“毫无疑问现在货船的方向是叙利亚,他们可以胁迫另外五十个人一起参加ISIS,而我们则是这些恐怖分子的人质。”我看着萨科齐苍白的脸,就安慰他:“小伙子不要紧张,你看看两个师姐……要学会镇静和思索。”其实我已经发现伊娃和露西娅的腿在抖,现在的形势对于我们实在是险恶,几乎没有半点胜算,就连我的内心都觉得有些慌了。可我是长官,决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软弱,于是压低了声音说:“现在我们应该努力逃出去,绝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萨科齐哭丧着脸:“他们把门从外面锁住了,怎么出去呢……?”

船长室是甲板上层舱室最靠后的一间,伊娃观察着那个唯一的小窗户,“这个窗户比一般的舱位大,啊……还有个外圈……原来这是门改的!”我一下子想起了比利时指挥官说的:“这艘货船是用退役的德国军舰改装的……,”于是对他们说:“大家再好好地找找,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我回忆着甲板上的布置:“从后向前……后甲板和高射炮的一部分,被转圈做成了水手们的休息室,再向前就是船长休息室……向前是个放置食物和淡水的储藏室,然后是餐厅,最前面就是驾驶舱。原来前面放置大炮的地方,改成了入底舱的装货口和前甲板轻浮物品货位。”船长休息室是两间房子,地面上镶嵌了木地板,墙面也被装饰板覆盖,卧室里有一张大床和一个小卫生间,外屋是客厅。“先把墙板拆下来……,”卫生间里有一块一米长八公分宽大概五毫米厚的一块扁铁,我们用它很快就把周围的装饰板拆下来一圈,一看那些墙壁都是用五毫米的钢板和槽钢焊起来的,根本没有一丝的缝隙。“拆地面……,”我一边说一边就动起手,地上合成地板是镶嵌的,就是一片插入另一片的那种,只要翘起一块儿来其他的就好办了。伊娃看着手表,心慌地说:“快天亮了,那些人要是进来可怎么办?”能听到甲板上的动静很大,我心想:“这些人一定在寻找萨科齐和我,还有其他的人……不行,要加快速度。”想到这里我使劲地拆着地板,忽然我发现就在窗户的下面,有一个一米见方的铁盖子,被一个铁栓插着,铁盖的中间还印着德文:“弹仓通道”。我知道底舱没有什么改动,“这下面一定是个通到底舱的梯子……,”萨科齐激动地就要去揭开盖子,我拉住他,先把耳朵伏在地上仔细地听了一会,然后说:“下面没有人,可是我们还没有弄清,这里到底是底舱的什么位置……。”大家面面相觑,要知道脱离了船长室不等于逃出去了,要是正好落在那些人的手里,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我琢磨着:“怎么办呢……爷爷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下吧,绝不能在这里等死……。”我们把船长室的灯光关闭了,然后转动了铁栓打开了舱盖,下面果然是一个斜着下去的铁梯。我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大家不要做声,小声嘱咐到:“我先下去……萨科齐最后,明白吗?”

我摸着黑,手里举着那根扁铁,慢慢地向下走了大概二十级台阶,发现这里是一个单独的小屋,大约二十平米的样子。我心想:“可能这是高射炮的弹药库,他们改造的时候没有动它……。”我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亮小灯寻找通底舱的门,嘿嘿,有一个双扇的门从外面被一根细铁丝捆着。我停下来,小声招呼着上面的人:“你们慢慢地走下来,千万不要出声。”我看到大家都下来了,就使劲地用扁铁把门外的铁丝弄断,现在四个人终于到了底舱。我判断了一下方向,一抬脚就踩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接着就有“呜呜”的声音在响,我拿手机的灯光一看:“哎呀,这不是指挥官德布劳内吗?”原来我一脚就踩在他的胸口上。旁边还有一个人也和他一样,被捆的像根棍子一样直直的,嘴上被胶带纸缠着。他们两个脸上紫一块青一块,那模样分明是被狠狠地打了一顿。我们迅速地弄断了绑在他们身上的宽胶带纸,撕扯嘴上胶带的时候,把指挥官的胡子都带下来了,疼的比利时人“嗯嗯”地捂着嘴,也不敢大声地喊出来。露西娅急切地问他俩:“指挥官……船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德布劳内“唉……唉”地直叹气:“都怨我,心软了一下,要是在马耳他坚决不同意他们上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船长不同意他的说法:“在科西嘉上船的三十个人,里面就有坏人,加上叛变的船员,他们那时就会强行登船的……。”这时德布劳内转着手腕,转过头来抱怨地说:“你们国际刑警……事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这个时候我无言以对,只能赶快制止他们大声说话:“嘘……小声点,先看看我们自己的情况吧……。”

黑暗里看不见指挥官德布劳内的面部表情,可他的话语就表露了他内心的沉重:“我的人……已经被那些家伙杀害了五个,梅特林克、恩格勒……他们都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啊,都是由于我的轻信和不谨慎造成的,我真是……不能原谅自己!”原来就在三点多钟的时候,德布劳内去查岗,也就是那些坏人动手的时候,他们先派船上的水手下到底舱,然后趁楼梯口的警卫不注意,一下子上去几个人,就这样把四个舷梯口的警卫都杀害了。最后的那个比利时警察警惕性比较高,他拔出枪来开了几枪,但还是被暴徒们开枪打死了。德布劳内说:“我觉得有问题,就和船长一起去看,没想到一下子就被五六个暴徒围了上来,我看到他们每个人手里拿着我们的手枪,就明白了我的人已经被害……。”可以想到,那几个在休息中的比利时警察,在睡梦中一定也被缴了械。船长叹着气:“你也别自责了,这件事情可能他们早就计划好了,我的大副兼轮机长是叛变船员的头头,刚才就是他领着人把我俩捆起来扔到底舱里的。这个货船运营了五年,一年前船东要更新船员,轮机长是那时候被雇佣的,当然是船东亲自选择的,还有六七个船员也是跟着他来的……现在想起来,他们和那些暴徒都是一伙的。”情况非常明了,人员就剩下六个人了,十件武器全在对方手中。船长还是有些弄不清楚:“他们杀人抢夺货船,难道只是为了不去利比亚……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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