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裳坐在火堆另一边,听了陆如云和郝正风的对话,她难过地待不下去了,便起身走出了岩洞,踩着漆黑的道路她走到了湖泊,湖水冰寒,白亮的月华打在湖面成了个波光粼粼的,被拉长的椭圆玉盘,对岸又几乎全是披了黑衣的山,它们把黑色的影儿倒在湖面。
随着裳裳的离去,陆如云紧接着也走出去了,借着微薄的月华,他看见前方一棵大树下歪歪靠着一个脑袋。即使只看着她的背影,他也觉得她很美,以至于他心里的绵绵情意在此刻又一圈一圈地荡开。他不自觉朝裳裳轻轻走过去,可却只敢离她近些,再近也没有进一步了。而裳裳靠着大树不动分毫,哀伤的眼珠子就看着湖面那轮被拉得变了形的月亮,根本没有注意后面站着如云。
“猪皮鳔大概都没有我厉害吧!”裳裳自嘲。
“要是可以换个人喜欢多好,那样我就不会因为他难过了。”她此话毕竟然转起脑袋来想想,突然发现这个念头于自己而言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于是她的脑袋猛然离了大树,脱口又开始骂自己:“哼!真是比猪皮鳔还厉害的猪皮鳔!”
陆如云站在她后面虽听地清楚,但却不知她此话何意,嘴里骂的又是何人。
周围起初是没有风的,到这会儿就又起风了,裳裳感受到了凉意,便转身要回去,所以一早在她后面的陆如云突然就被她发现。他神采中有种做了坏事的心虚。裳裳这次又不愿理他,直接从他旁边擦过去,不过才走不远,就被他一声喊住了脚步。他走近了她,居然又问:“你气我什么?你与我说,我以后决不会再犯!”这个问题于他很重要,但殊不知自己越是这样问,她心里就更加不舒服的道理。
裳裳抬脚挪步又要开始往前走,他在后面赶紧上前拦住,突然变得很温柔地与她说:“你别老是这样,好不好?”伤怀窜心,使他顿了会儿,“往常你生气都会和我打一架,或者骂我一顿,我现在宁愿你像往常那样。”
她跟后退了一步,眼睛渐变湿润,大声道:“你一边说喜欢我,一边却又忽视我。”
陆如云更加迷糊了,激动地跑上前紧紧攥住她的双手,“我没有,没有忽视你!”
她彻底失望了,把双手从他手里抽出来,用极度决绝的语气道:“我不想再和你说了,我要进去睡觉了,以后我是彻底不会再和你说话了。”此话说罢,她人又从他身旁擦过,径直朝岩洞而去,半途碰见郝正风,她和他只相望了一眼就走进洞里去了。
陆如云只觉心彻底凉透,没有点精气神儿以致连手中的扇子都没有拿住,它一个下跌落到了地上发出了个声儿。郝正风在裳裳进了岩洞后,便向如云走近,又把他左手攀上如云的右肩,面上尽是关怀和担心,他轻声道:“如云~”陆如云没有抬起脑袋看他,也没有与他说话,他此刻算是彻底绝望了,绝望得连身体都变的麻木,跌落到没有尽头的谷底。他最后是被郝正风连拖带拽弄进岩洞里,郝正风贴心得给他寻个舒适地儿歇息。
二日。
裳裳几乎一晚上没睡觉,鱼肚白刚出来那会儿就爬起来,出了岩洞跑到了山上,找几根木头做了个木头机器。后来她架着那东西飞回来,看见底下郝正风和陆如云的身影后才落地,走近就说:“这个可以助你们进山救人。”
“这个?”郝正风有些不相信。
“放心,真行没问题!”话罢用指头指了指木头机器上一个长条形的棍子,继续说:“这个就可以改变方向。”
先前在红雪阁,郝正风不是没瞧过裳裳的机器动手能力,往少说了去,都有红雪阁能够在众矢之的的地步下依旧稳如泰山的原由中就有一半是她动手能力的功劳。他现下想起来也就信了她那木头机器,便笑笑夸她:“姑娘可真是厉害!”
“姑娘刚才说了,不与我们一道进去?”突然记起她刚才的话,郝正风问了问。
“我就不去了,在山下等你们。”要想让她亲自去救纪妙月决不可能,能帮忙做个木头机器就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既然如此,那前辈也莫要去了。”陆如云忽道。
“如云~”郝正风转了脖子看陆如云,眼里尽是渴求。
陆如云依旧不许,“七烟厉害得很,我不敢保证您的安全,还是在山下好。”
“不行,你上次就吃了亏,你一个人我不放心。”郝正风突然变地决绝。
如云欲要说话回他,不想他却先他一步吐出句话:“你读过圣贤书,应该知道要听长者话的道理,现下竟还敢拦着不让我进?”
“道理哪是这样的?我不能拿前辈您的性命来冒险!”此话完罢不等郝正风下一句话出来就先说:“不用再多说了!前辈你就待在这儿,休想同我上山!”这是陆如云难得的对郝正风的严厉,到把郝正风惊了一惊。
罗裳的动手能力果真不是一般的好,让陆如云顺顺利利地飞过了七烟山,到了七烟殿。殿四周各处是林木环抱,流水哗啦哗啦,林内传来鸟儿欢快的鸣唱。过了半晌,有个出来倒污水的小斯路过,被顶上陆如云瞧见了,他眼见他进了深处,纵身跃下就紧跟住他,待到他到了污水转身过来就撞上了如云的扇子,顿时就神智不清晕过去。陆如云劫了小斯的衣衫,拿过了盆后就把他人往深处藏住,后自个儿转身走了。
因着是第一次进来,他需得摸摸底儿,加上又难以知晓妙月的位置,所以他现下并不着急救人行动,到是拿着污水盆朝那小斯住的地儿回去。那小斯只有小名字,叫小刀,在七烟殿后厨工作,因此往常只要是七烟殿有点地位的大抵都不会跑到这乌黑瘴气的后厨来。这就省掉陆如云不少的伪装心思。
他回到后厨的地儿,把那盆儿放下后又接了个大亨运来的大白菜,丢进清凉的水盆里两手搓搓开始洗,放完了菜的大亨满车空荡轻轻松松地拐个弯儿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