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满载科学仪器的“科学号”科考船已在海上航行了接近三年零两个月的时间,在相继完成了南海生态系统调查和沿岸生态系统及地质考察后,全体船员都异常兴奋,他们在海上已经漂泊了三年多的时间,基于此次圆满完成任务,船长倡导组织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庆祝活动,所有在船人员全部参加,香槟酒会在二层甲板处举行。
船长单手高高举起一瓶香槟,拿着话筒用难以隐藏的喜悦之情说道:“我们在外漂泊多年,把自己献给了祖国的科学研究,今天总算不负众望,科研数据已上传数据库,在这个风和日丽的傍晚,让我们高举酒杯,不醉不休。”船员们用崇拜的眼神,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们尊敬的船长,他们最清楚在海上的科研成果意味着什么,他们也最清楚,三年里他们经历了多少的困难。
胖子在下面高声喊道:“迪克船长,这次我要光着屁股在大海里遨游一圈,已祭奠我在这三年里剪掉的肥膘,顺便给你说声古德拜,我是再也不想过这晃晃荡荡的日子了。”胖子说完朝我挤眉弄眼。
船长大名叫杨迪科,私下里我和胖子都叫他死迪克。英文起名steak,其实船长年纪不大,海上的风吹日晒让steak的脸庞更显俊毅,我大声喊道:“我看胖子是想在大海里给你的美人鱼妹妹来个吻别吧,船长每次让你下海扛设备也没见你这么积极,这次主动下水,是另有所图吧?”
“所图个屁!我是麻溜的来,光秃秃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船长笑道:“既然胖子有心裸泳,我看大家也不好驳情面,大家说是不是啊?”
大家一哄而笑,有几个女同事更是起哄的带劲,上去就要扒胖子的衣服,胖子一见大事不好,正准备开溜,早被几个身强体壮的船员,摁倒外地,三下五除二,只剩了被胖子死死摁住的裤衩,我抓住胖子的双手,邪邪的笑道:“双拳难敌四手,我看你还是从了吧!”
胖子吼道:“要从你从,我就指着它活着呢,不能见光啊!”
merry笑咪咪的凑了过来,:“见光会死还是会自由变化呢?若看见了光,说不定真有一群美人鱼会游过来给你推油捶背也不一定呐?”merry是从事地质研究的女科学家,和我、胖子年纪相仿,外人看来秀发飘逸,一副乖乖女的可爱模样,骨子里却是一副爽朗的性格,平时总爱和我、胖子、Steak后面,据说Merry的家族显赫,是什么高干的孙女,不过确实是有本事,正儿八经的大学女海归。
“见不见人鱼不知道,还是海里见真章吧!”我大吼一声,撕拉一下,白白胖胖的肥肉闪晃了眼。几个船员运足了力气,一块大肥肉四仰八叉的飞了出去。这可是二层甲板,强大的自重如一颗小型炮弹拍向水面,只听一声巨响,落水处水花四溅,幸亏是屁股着水,要是我这一下真够受的。只见胖子和没事儿似的,朝着船上破口大骂:“高名扬,你个混蛋!多亏爷爷我屁股着水,要是我趴着,我家二哥就归西了!你他妈的等着收拾吧!”
Merry趴在船栏杆上,哈哈大笑,“你就在海里约会吧,我们要party了,先游一圈,看看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美人鱼喜欢光屁股的胖子。”说着Merry搂着我的腰,我朝胖子扬了扬手,来了个飞吻,“say u 哪啦”。
“科学号”考察船总计48人,其中18名船员,20名研究员,10名设备及后勤保障人员。在一次事故中,我们损失了两名船员,和一位科研人员,还有我们的老船长,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随着音乐响起,无论船员还是工作人员都放松了心情,红酒下肚,醉意袭来。天边的晚霞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红白相间,大海在此刻也感受到了宁静,忘记了怒吼,像平静的孩子听人们温柔呢喃。
我举起酒杯,走向独自饮酒的Merry,Merry笑着看了看我,远方的夕阳只剩下了半个,海面波光粼粼,许久,Merry说道:“回去之后你准备做什么?”我还没有回答,Merry接着说,“有时候我很想回去,可是真到回去的这一天,我竟然发现我也不是那么想回去。”
“有些事情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回去也许不是结束,是重新的开始呢?”
Merry看了看我,没有言语,我指着Steak,Steak正和黝黑健硕的船员觥筹交错,“你看船长,这么年轻,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从三年前的懵懂少年,到现在受人尊敬,只有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才会活的通透吧。”
Merry深情的看着我,“来!干一杯!祭奠那些亡去的英灵。”
“别那么伤感了,走,我们去跳舞!”我拉着Merry加入了跳舞大军,劲爆音乐起伏,伴随着尖叫与张扬,醉意的舞姿带着夸张的优美,燃透了半边天。
一场肆无忌惮的豪饮,让我们忘记了时间,地点,躺在甲板上,天蓝,海蓝,清风吹拂下,我竟然沉沉睡去。等我醒来的时候,胖子已经不知被谁捞了上来,正围着碳火,搂着船员侃侃而谈,其他人大概都去睡觉了,我看了看手表,晚上十一点半,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天上的月亮已经不见,空气中弥漫着异常潮湿的水汽,天非常黑,而且风渐渐大了起来。我朝胖子喊道:“胖子,胖子”
胖子好像没听见我说话,我扶着船壁站了起来,一摇一晃的走了过去,“你妈的葛二蛋,没听见我叫你吗!”我一只手拍在胖子的肩膀上,胖子扭过脸来,竟然是一只章鱼的脸!我吓得一屁股坐了起来!原来是一场梦!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甲板上已经没有了人,铁皮匣子里的碳火被海风吹的时隐时现,空气中潮气确实是大了起来,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我去找胖子,如果没有人把他拉到甲板上,真可能在海里喂鲨鱼了,我跌跌撞撞的来到休息室,胖子还是被人拉了上来,手里抓着空的啤酒瓶,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身上不知被谁盖上了毛毯。其他的船员也都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只有Merry和梅小兰在各自的床上躺着,也已醉的不省人事。
我走进船长室,Steak在那。我递了根烟给他,Steak看了看我,点燃烟平静的说道:“告诉你一件不好的事情,刚接到上级通知,命我们继续南巡,还有一个任务需要我们完成,事情紧急”我这才发现我们的科考船没有按既定方向前进,而是调转了船头。
“这次任务大概多久?”我弹了弹烟头。
“要不了多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那就好,明天再给他们说一下,我想不会有大问题的”
“嗯,还有一个不是太好的消息,低压气团正在我们行进的方向上,这是气团聚拢的非常快”Steak忧心忡忡的说,气象台发来了警告,过往船只一律避港。
“能不能绕过去?”我知道让船长避港是不可能的事情,整个船上的人都想尽早完成任务,尽早回家。
“有些困难,我们现在就在气压团的外围,即便我们全力加速也有可能会被带进去,反而会更消耗燃料”
“你要闯过去?”
“是的,你觉得呢?”
我拍了拍船长室悬挂的照片,“老船长会保佑我们的。还有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