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到了三月初三这日。
池兰书院在每年的今日，都会举行开学仪式，唯独今年，没有任何的仪式。
这日一早，陆山长就在书院里等着了，等着徒弟来报到。
可等了小半个时辰了，还是不见徒弟的人影。
陆山长这才想了起来，今日是秦王凯旋的日子，徒弟晚一些过来，只要不会耽搁了上学，那都是正常的。
“姜缕，你说明瑜她，她今日会不会来报到？”陆山长心里有些忐忑，侧头看向姜缕。
姜缕默然，心里其实也不敢肯定，但想了想，还是说了，“端容郡主不是那等会无故不来的人，姑娘再等等吧，左右这会儿也还没到上课时分，况且，不止是端容郡主还没来，其他人也都还没来。”
陆山长一听，一颗心才算是安定了些，可还是紧皱着眉头。
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股不详的预感，明瑜今日不会来了。
主仆二人又在书院大门外等了等，其他学生都已经到了，可赵明瑜还是没到。
陆山长就等不下去了，心里的那股不详预感越来越浓烈，咬咬牙，“不行，姜缕你去备车，我要去一趟赵府！”
“……”姜缕一听，下意识地想劝，可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好，奴婢陪姑娘一道去！”
有了姜缕的支持，陆山长心里这才没那么担忧，点了头。
可就在主仆二人准备去赵府时，远处跑来了个人影。
陆山长欣喜若狂，张口就喊道，“明瑜，为师在——”
可陆山长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愣住了。
朝二人跑过来的，不是赵明瑜，而是赵明瑜身边的丫鬟——莲锦。
莲锦跑近后，直接朝陆山长拱手道，“陆山长，我是来替我家姑娘传话的。”
“……”陆山长心中所有的喜悦，在这一刻尽数崩塌了。
明瑜让人带话来，那不就是不来了么？
陆山长眼眶微微湿润，有些难受，但还是微笑着点了头，“好，你说，我听着。”
莲锦并未去看陆山长的神色，只道，“姑娘让我来转达陆山长，姑娘从今日起，就不来池兰书院上学了。”
果然！
陆山长神色更加白了些，艰难地问了句，“明瑜她，为何忽然就不来了？”
听到这个，莲锦才抬了头，目中透着奇怪，“陆山长难道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已找到了遗诏，遗诏中写了，立秦王殿下为皇嗣，所以，我家姑娘便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嗣妃。”
“眼下，姑娘除了赵府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府里待嫁，实在是因为婚期过于仓促了点，就在半个月后。”
半个月后？
陆山长听得一惊，张口说了句，“即便是半个月后，明瑜也才只有十一岁，还这么小，如何能成亲嫁人？”
明瑜才十一岁，这么小的年纪嫁人，即便是嫁的皇嗣，将来也未必就不会被他人议论。
不过，要明瑜这么小就嫁人的，是子衿，子衿既然说了，那就是无可更改了的。
一想到这个，陆山长心里就有些难受，觉得对不住徒弟。
“姑娘虽小，但这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等姑娘成了皇嗣妃，往后就不方便再来书院上学了，所以还请陆山长见谅。”莲锦张口解释。
其实，她也认为姑娘十一岁就嫁人，是有些早了的。
可那是顾皇后的命令，谁又敢违抗？
如今顾皇后的话，比圣旨都还管用。
“我知道了，此事我并不怪明瑜，”陆山长点头，想了想，又问道，“对了，秦王殿下成了皇嗣，那子衿该如何自处？”
子衿是皇后没错，可子衿和秦王是平辈，秦王成了皇嗣，子衿都还能做皇后，可以后秦王成了天子，子衿总不可能还是皇后吧？
只是，子衿不做皇后，也不可能做太后。
“这个，自有皇后娘娘的考量，我也实在是不知。”莲锦摇头。
陆山长倒是没为难莲锦，点点头，朝她说道，“你走吧，你替我转达明瑜一声，就说我已经知道了，也不会怪她，让她安心待嫁，别有太多心理负担。”
“还有，不管明瑜在哪里，我都会支持着她，只要她需要，我必定会第一个赶到！”
莲锦一听，心里有些被感动到，但还是说了句，“其实，姑娘即便是成了皇嗣妃，也还在邺都，日后成了皇后，也是在宫中，陆山长若是想念姑娘了，说一声，我便会代姑娘来接陆山长过去。”
邺都统共也就那么点大，况且，姑娘只是嫁人，又不是去了哪儿，终生不得相见了。
陆山长这……实在是想得有点多啊！
不过，陆山长这会儿正处于失落之际，她还是别再说了吧！
“也是，倒是我想得太多了。”陆山长一愣，随即笑了笑。
望着陆山长面上的笑容，莲锦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姑娘对陆山长极为亲近，倘若让姑娘知道，自己把陆山长说哭了，姑娘必定会不高兴。
虽说……不怪她。
陆山长想通之后，也觉得没什么了，更觉得自己先前太小题大做了，有些羞愧，朝莲锦笑了笑，“辛苦你了，你回去吧，不必将我今日的神态告诉明瑜，免得让她担心。”
莲锦连忙应下，然后赶紧辞别了陆山长，溜了。
在莲锦离开之后，陆山长又在大门外站了站，这才和姜缕一道进了书院。
……
宫中，椒房殿。
顾皇后在金銮殿上宣布了遗诏，定下了立秦王为皇嗣的日子，又让人去赵府宣了懿旨，立赵明瑜为皇嗣妃，并宣了赵明瑜进宫。
随赵明瑜一并进宫的，还有赵钧。
赵钧心里只觉得更天上掉馅饼似的，女儿一下子成了皇嗣妃，以后就是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
那他以后不就是国丈了？
虽说他原本就知道自己有可能会成国丈，但到底只是可能，也不敢觉得是一定。
却没想到，这一日还真就来了！
“父亲一会儿进了椒房殿，要注意谨言慎行，不可冒失。”正当赵钧想入非非之际，赵明瑜冷然张了口。
赵钧身子一怔，不敢有任何的不满，赶紧应下，“我记得的，瑜姐儿你放心吧！”
瑜姐儿以后成了皇嗣妃，他见了瑜姐儿，都得行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