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那谢大人压根儿没看出来赵钧的烦恼，还在说着，“听闻端容郡主风采无双，有不输男儿之才，我也实在是想见端容郡主一面，还望赵大夫应允。”
应允？
应允个屁啊！
赵钧差点没忍住爆粗口，没好气地道，“谢大人过头了，小女尚未及笄，更未嫁人，又岂能是外男想见就见的？”
“谢大人要真这么想见小女，不如先去问一问秦王殿下，只要秦王殿下不介意，将来不拿这事迁怒于小女，我就答应！”
谢礼这个老色鬼！
果然，姓谢的就没一个是好的！
赵钧心里实在是气得不轻，干脆摆起了左御史大夫的架势。
“……”谢大人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恼怒不已，但面上却不敢再说什么，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走了。
众人都是走得差不多近的，原本还想等着谢大人问过了，他们再上前去问的，可这会儿见赵钧动了怒，就不敢了。
算了算了，赵钧以后可是国丈，嘚瑟是难免的。
众人摇摇头，一个又一个地从赵钧身边走过，倒是没人再问他什么了。
赵钧心里长舒一口气，也赶紧溜了。
……
金銮殿外发生的事，很自然地就传进了顾皇后耳朵里。
顾皇后听了，面上倒是并无过多波动，只轻蔑地笑了笑，“赵钧有雄心壮志不错，可他又是个再胆小不过的，这样的一个人，在面对巨大诱·惑之时，只会更加小心谨慎。”
妤姐儿这世能遇上赵钧这个父亲，倒是要比当初的谢渊好很多。
至少，赵钧并未不信妤姐儿。
“娘娘既有心传位给秦王殿下，又为何不愿见到朝臣请旨？”廖蕊轻声张口。
自从杜若死了，她心里虽知道是杜若不对，怪不得任何人。
可她心里始终不能够释怀。
杜若想杀端容郡主，被端容郡主的人反杀，这是正常的，可娘娘对杜若的死，并无半点伤感。
杜若毕竟是伺候了娘娘几十年的，甚至比她还要早几日。
在廖蕊心里，杜若的死，于她而言就是个警告。
警告她，如今的娘娘，已经彻底变了，不再是从前那个。
倘若她惹恼了娘娘，亦或是触及到娘娘的底线，说不定，娘娘也会像对杜若那样对她，甚至……更加狠辣。
毕竟，她知道的比杜若还要多。
“秦王想要继位，不是不可以，他若是那般着急地继位，那就自己攻打进来，本宫自然会传位给他，”顾皇后淡淡地说着，眉头紧锁，“可若是他不愿落下一身骂名，那就好好地等着，等着本宫愿意放弃权力的那日！”
权力这东西，实在是太美妙了。
她才只接触了几日，就已经不愿放手了。
也难怪，那些人争破头，都想要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娘娘，端容郡主那边——”廖蕊皱眉，少不得劝一句。
哪知顾皇后一听到“端容郡主”几个字，脸色登时就变了，冷冷道，“本宫是中宫皇后，明瑜只是个郡主，她要如何那是她的事，本宫可管不着！”
原本她斥责赵钧，只是为了给妤姐儿一个警告，却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了，妤姐儿依旧我行我素，不肯进宫。
既然妤姐儿都不在乎她了，那她又为什么还要在乎妤姐儿？
只要妤姐儿好好地活着，她就算是对得住妤姐儿，其余的，那都和她无关！
她是北越的中宫皇后，是有尊严的！
“……”廖蕊吓了一跳，觉得此刻的娘娘，是完完全全的另一个人。
娘娘心里分明是在乎端容郡主的，却因为迟迟得不到端容郡主的回应，这才走了极端。
可说起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就是再好，也不能强求另一个人回应。
这本就是讲究不求回报的事。
“廖蕊，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如今变得越来越可怕了？”
没听见廖蕊的回答，顾皇后便张了口，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人都是会变的，如今的我，是不一样了，可那又如何？”
“我就是再如何变了，那也是我，不能因为我变了，就以为我不是我了。”
顾皇后说着，面容似是笼罩了一层薄雾，黯淡无光。
廖蕊听得唏嘘，可到底没有开口回答，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
娘娘还是太固执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怎么能够因为另一个人没有回应，就生气的？
娘娘不但生气了，还变得十分小心眼儿了，半点听不得关于端容郡主的话。
廖蕊暗暗地在心里摇了摇头，如今也只有盼着端容郡主，能够多少回应娘娘一些了。
“罢了，我知道你心里必定也是怕我了，我也不勉强你，”顾皇后抬眸，轻轻道，“可是廖蕊，我身边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杜若死了，淑懿和妤姐儿亲近，要是廖蕊再离她而去了，那她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可她明明就没做错过什么，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要离她而去？
她对她们，明明是那样好。
“……”廖蕊心里颤了颤，到底还是不忍心，张口接了一句，“奴婢会永远陪在娘娘身边，除非哪天娘娘厌恶了奴婢，不愿要奴婢伺候了。”
顾皇后原就黯淡无光的面容，在听到廖蕊的这句话后，瞬间有了光亮。
顾皇后抬起头，眼里带了一丝期盼，“廖蕊，你没骗本宫吧？”
连杜若都背叛了她，离她而去了。
廖蕊比杜若还要年轻有头脑些，真的会永远陪在她身边？
这一刻，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竟有些不敢相信了。
“奴婢绝不会欺骗娘娘。”廖蕊极为认真地点头，神色十分郑重。
娘娘对她恩重如山，即便她这辈子，最后真的会死在娘娘手里，她也不会后悔。
如果当初不是娘娘救了她，给了她衣食住行，她早死了，根本活不到今日，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
她活得足够了。
可顾皇后并不知她心里所想，见她答得这样认真，心里稍稍欣慰，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不管未来会如何，总归这一刻，廖蕊是没有骗她、也没有背叛她的。
“好，本宫信你。”顾皇后张口，面庞越发柔和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