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皇后以自刎向天下人交代，虽最后被拦下了，但从这一刻起，也没人再敢当着顾皇后的面，嘀咕一句了。
顾皇后扫了眼底下的妃嫔，及一众朝臣，心里百感交集。
原来，这就是权力的巅峰！
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这种感觉，很好！
半日后。
明远帝的病情仍旧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了。
顾皇后为了不留下把柄，日后被人非议，特意找了太医院所有医官来，一一为明远帝看诊。
可所有医官看过后，皆没能看出什么来，反而支持了杜提点的看法。
赵明瑜进宫许久，不便再多留，便独自和顾皇后告了退。
陆山长原想和她一起，却被她一句“师父就留在宫中陪着娘娘吧”给挡了回来。
……
又过了半日，已是深夜。
宫中敲响了丧钟，连着三下。
凡是有品级的官员或诰命，又或是郡主县主之类，全都得立刻换上正式服饰，进宫为明远帝守灵。
赵钧心里忐忑得很，坐上马车里，轻声和女儿说道，“瑜姐儿，你说皇上这忽然之间就驾崩了，会不会和顾皇后有关？”
这样的话，赵钧也就只敢私下里和女儿说一说了。
不过……
“父亲须知，祸从口出，像方才的话，已属大逆不道了，”赵明瑜淡然张口，轻声说道，“父亲如今已是左御史大夫，倘若这时候有人捏住了父亲的把柄，父亲会如何？”
会如何？
在明远帝刚死的时候，朝中动荡得很，也乱得很。
更别说，明远帝驾崩之时，并未立下遗诏，要立谁为太子，实在是不好说。
如果在这种时候，他不知安分，那肯定是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然后轻则革职，重则掉脑袋。
这么一想，赵钧就觉得怕得不行，赶紧应道，“为父知道了，瑜姐儿，一会儿进了宫之后，为父保准不开口！”
“不开口也不行，皇上才驾崩，父亲身为臣子，哭丧是免不了的。”赵明瑜睨了眼赵钧。
“……”赵钧嘴角一抽，觉得女儿今夜实在是很淡定啊！
不过也是，女儿和明远帝又没什么关系，明远帝死了就死了，女儿肯定是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可他还是觉得奇怪，女儿的反应，有些超出常人了。
“父亲这般盯着女儿看，可是女儿的衣着有哪里不妥？”赵明瑜蹙眉。
呃……
赵钧哪里敢说，连忙摇了头，“没有没有，是为父一时有些怔愣，瑜姐儿不用管为父！”
女儿一日比一日强势，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只有低头的份儿。
不过，他可没有那种羞耻感。
毕竟，女儿能给他带来不少便利，只要他的名声越来越好，就是让他给女儿当牛做马，他都愿意！
“前面就是宣武门了，父亲还是应该集中起注意力才是。”赵明瑜“嗯”了声，提醒一句。
赵钧连忙点头，并让她放心。
……
宣武门外。
其实早在白日里，众人心里就已经有了准备，知道就是这几日了，明远帝肯定熬不过去。
可谁也没真的想过会是在今日，明远帝死得……实在是太仓促了！
男子本来就要成熟得更晚一些，那十皇子和十一皇子才十岁呢，懂个屁！
可如今明远帝的子嗣就剩了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太子之位，极有可能是顾皇后从这二人当中挑一个，作为继子，然后顺理成章地以“中宫嫡子”的身份，登上天子之位！
不过，这毕竟是个未知数。
明远帝子嗣是不多了，只有两个，可明远帝兄弟多啊！
不立子嗣为太子，那就立兄弟为皇嗣，然后登上天子宝座，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众人早早地进宫来，一是为了守灵，二是为了……找个亲王赌上一把！
赵明瑜品级比赵钧高，走在前头，父女二人还未进去呢，就听有人朝这边大喊。
“赵三妹妹！”
是顾暖的声音。
赵明瑜回头，果然见到顾暖站在不远处，冲她小跑过来。
“赵三妹妹，我就知道你今夜也会进宫来的，”顾暖喘了口气，与她低声说道，“我娘今夜原也是要进宫来守灵，可她凑巧病了，病得有些重，下不了床榻，无法进宫来，便让我来替她，顺便安慰姑母。”
顾暖轻声说着，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赵明瑜听了，出于好友，关心一句，“顾姐姐，你母亲病重，可有请了太医看诊？”
“没呢，”顾暖摇头，叹道，“所有太医都在宫中，外头想请，根本不可能。”
明远帝死了，那些太医少不得都要被问罪。
赵明瑜沉默了下，才道，“华夫子医术不错，顾姐姐不妨请华夫子去看看，何况华夫子也是女子，女子之间，多些便利。”
顾暖点了头，朝她道了谢，又与她说了几句，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赵钧，赶紧喊了声，“赵伯父。”
赵钧，“……”
好扎心！
明明他就站在瑜姐儿身边，可这顾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他！
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实在是很憋屈啊！
不过，顾暖是顾皇后的娘家侄女，赵钧还没蠢到甩顾暖脸色的地步。
“顾家侄女。”赵钧连忙回了句。
没过太久，就轮到赵钧父女上前了。
赵明瑜冲顾暖歉意道，“顾姐姐，我先进去，一会儿到了清心殿，咱们再一处。”
进宣武门不是想进就进的，尤其是这等时候，都得排队，一一搜身过后，才能进去。
顾暖并未介意，点了头，“赵三妹妹你们快进去吧，我一会儿也就轮到了。”
有了顾暖这句话，赵明瑜便未再耽搁，随赵钧进了宣武门。
……
明远帝死后，尸·体要摆在清心殿三日，才能装入棺椁里。
可要真正入土为安，还得再过上七日。
此刻的清心殿，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人，那些品级不够高的，连进清心殿跪的资格都没。
能进清心殿跪着，为明远帝守灵的，只有正三品以上的。
赵钧跪在男子第五排，赵明瑜则被领去了女子的第二排。
第一排跪着的，是妃嫔。
跪在赵明瑜前面的，正好是宁嫔。
宁嫔见了她，新仇旧恨瞬间涌了上来，眼底划过一抹阴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