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钟鼓声敲响,算学比试正式开始。
赵明瑜和陶锦容、张婉华一道上场,却被分在不同位置。
陶锦容和张婉华还算好,被分在第二排,赵明瑜却分在了第一排,位置更是正好和裴山长是对着的。
从裴山长的角度,赵明瑜的一举一动,都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坐在这样的位置,若是换了其他人,必然是要坐立不安的。
毕竟,坐在这儿,想动一下都不行啊!
赵明瑜面上并无慌张,十分淡定地坐了下来,然后抬头,正好与裴山长对视一眼。
裴山长眼里带了讥诮,像是半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似的,朝巡考夫子吩咐一句,“开始发卷吧!”
这个赵明瑜,妄想超过他们青山书院,拿此次的第一名,简直是异想天开!
方才的书法比试,可是他们青山书院赢了的!
只要这回的算学比试也赢了,后边两场,就更加稳赢了。
一个骑射,一个医理,池兰书院的那帮姑娘家,怎么可能会?
怕是到时候一分都拿不到吧!
……
赵明瑜拿到考卷后,习惯使然,低头先阅了遍考题。
考题看着十分正常,也没有什么错处,考卷更是十分整洁。
可杨琮方才那番话,分明说了裴山长会动手脚。
评分是十位山长一起的,公平公开公正,不可能动手脚。
裴山长将她安排在这个座位,定然是有深意的。
唯一能被动手脚的,也就这张考卷了。
又或者……
赵明瑜侧头,盯着手中的笔,若有所思。
考场的笔墨纸砚都是专门提供,不是私人可以带进来的,考卷她仔细看过了,确实没问题。
裴山长就是再想陷害她,也不至于把她的考题和别人的弄得不一样。
毕竟,其他人也是要阅卷的。
那就只能是笔墨纸砚了。
听说,有一种墨汁,写在专门浸润过的宣旨上,字迹会自动消失,就像是从未写过一般。
“这位学生,怎的还不动笔?”
裴山长心里得意,见她迟迟不动笔,便说了句,“莫不是想等着别人写完了,好将答题誊抄过来吧!”
这番话,是对学子最大的侮辱。
陆山长听了,顿时大为不快,张口就道,“裴山长休要胡说!”
哪知裴山长只是“呵”了声,眼里讥笑毫不掩饰,嗤笑道,“是不是胡说,陆山长和我说了都不算,一会儿也就知道了。”
一会儿?
陆山长眉心跳了跳,总觉得有些不妙。
可裴山长却又不说了,只一双眸子牢牢地盯着赵明瑜。
有陆山长开口替她辩护,赵明瑜便未再张口,快速想着对策。
不知是怎么回事,赵明瑜下意识地抬了头,朝不远处的杨琮看了眼。
见她看过来,杨琮眉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的阿妤,和他果然是心有灵犀的。
方才二人在一处说话时,他其实不动声色地塞了样东西进她袖兜里。
东西极轻,他动作又轻,阿妤对他并未设防,压根儿就不会感觉到。
想着,杨琮便朝她无声开口。
赵明瑜目中划过一丝惊诧,很快又掩住,低头审题起来。
她先在心里将题解想一遍,然后再等裴山长不注意之际,将那东西拿出来。
不过,那厮也不怕她不会看向他?
亦或是,她看向他时,他却看向了别处。
……
半炷香后,裴山长总算看向了别处。
不过,不是裴山长看向了别处,而是杨琮暗中丢了个石子砸他,使得他不得不看向别处。
趁着裴山长没盯着这边,赵明瑜赶紧将袖兜里的小瓷瓶拿了出来,然后不动声色地打开。
瓷瓶极小,小到只有一个拇指般大。
盖子打开后,一股特殊的气味飘了出来,赵明瑜未犹豫,直接将瓷瓶里的粉末倒在了考卷上,均匀地抹开。
粉末才遇到考卷,就如水汽般,瞬间消失了。
见到这样神奇的一幕,饶是赵明瑜再淡定,也微微睁大了眸子。
不过好在裴山长这会儿没工夫盯着她,看不到就是了。
没有了顾虑,赵明瑜提了笔,沾了沾墨汁,低头写起来。
等裴山长忙完了,回头继续盯着她时,却见她已动了笔。
见到她开始写了,裴山长心里就更加得意了,觉得一会儿就能见到她出丑了。
那可是被他专门动过手脚的墨汁!
不管赵明瑜写得多好,最后交卷时,都只会是一张白卷!
一想到这个,裴山长眼底的笑意就越发浓了,藏都藏不住。
可两炷香后,钟鼓声响起,众人交卷时,却没一张白卷。
“……”见到这样的结果,裴山长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赵明瑜的考卷,明明是会变成白卷的啊!
可这么多张考卷里头,却没一张是白卷,难道是弄错了?
可这不应该啊!
那张考卷,是他亲自交到巡考夫子手里,要巡考夫子务必发给赵明瑜的。
裴山长阴沉着张脸,心里将那巡考夫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裴山长这般不快,难道是有人惹到了裴山长?”杨琮走过来,挑眉看着他,眼里分明是讥讽。
还想陷害他的阿妤!
做梦呢!
“……”见到是秦王,裴山长到底收敛了几分,可心头不快,还是表现在了脸上。
裴山长压了压怒气,低声回道,“没有的事,多谢王爷关心。”
“本王关心关心裴山长,也是应该的,毕竟裴山长一会儿还要替阿瑜批阅考卷,极为辛苦。”杨琮笑着张口。
一提起赵明瑜和考卷,裴山长心里的怒气,就压不住了。
这个没事找事的秦王,放着悠闲的日子不要,偏要跑来这儿!
那张考卷,莫不是被秦王给调了包了?
可也不应该啊!
秦王又不知道是他动了手脚,更何况他一个人都没告诉,所有事都是亲力亲为的。
这事实在是太蹊跷了,不行,他一会儿得好好留意才行。
说不定,不是没有白卷,只是墨汁还没生效罢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
裴山长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暗示着,心头怒气这才消了,慢慢地批阅起来,像极了在拖时间似的。
可一炷香过去了,依旧没有出现一张白卷。
裴山长额头细汗直冒,“……”
见鬼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