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皇后的话一出，殿内却无人惊讶。
实在是顾皇后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很明显，她们想猜不到，都难。
不过，对于秦王也想娶赵明瑜这事，她们还是有些意外的。
外头一直都传赵明瑜救过秦王，既如此，赵明瑜就是秦王的恩人，可如今秦王却想把恩人给娶了……
这个怎么看，都有些别扭啊！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杨琮半点不惧，毅然迎上顾皇后愤怒的目光。
短短一句话，听得顾皇后更想拿锤子把杨琮给砸死了。
从来都是女子以身相许，这秦王倒好，竟学女子以身相许！
可秦王不要脸，她却不能跟着不要脸。
她是中宫皇后！
没等顾皇后气顺一些，杨琮又继续道，“天下女子千千万，柏哥儿身为天家皇子，想娶什么样的姑娘不行？”
“何况柏哥儿和阿瑜今日才认识，并无感情，皇嫂这般撮合，只会是‘强扭的瓜不甜’。”
杨琮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听得顾皇后都要气笑了。
顾皇后脸色极难看，冷笑道，“王爷既知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非要娶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瞒皇嫂，臣对阿瑜一见倾心、再见钟情，非她不娶！”杨琮轻“呵”了声，早有准备。
“……”顾皇后一噎，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趁着顾皇后说不出话，杨琮赶紧看向赵明瑜，深情款款道，“阿瑜，方才我在进宫前，已去了赵府，向你父亲提过亲，你父亲并无异议，只要你肯答应便行。”
“……”赵明瑜听得嘴角抽抽的，心里十分为难。
今日过后，不管她选择的是谁，另一方都等于被得罪了。
这厮就不能别说话么？
要是他不开口，有谢妍在这儿，只要刺激谢妍极力反对，顾皇后也没办法。
那样一来，她还不用得罪顾皇后！
可如今，她要是想两边都不得罪，除了落发为尼，别无选择。
不过，她还有血仇未报。
“明瑜，倘若你愿嫁给柏哥儿，本宫向你保证，在本宫有生之年，你的正妃之位，无人可撼动！”顾皇后听了，也跟着开口。
保证什么的，不过是为了安人心。
只要赵明瑜自己有能耐，必定无人能撼动。
“娘娘——”赵明瑜斟酌再三，正要张口，便被打断了。
“阿瑜！”
杨琮急了，以为她是要答应顾皇后，连忙朝她举手说道，“阿瑜，你要是答应嫁给我，我立刻去向皇兄求一道圣旨，写明我此生只娶你一人，也不纳妾或通房之类。”
“如有违誓，那就让我杨琮晚景凄凉，终生不得志！”
誓言什么的，最是信不过。
不过……
赵明瑜抬头看着他，她是个已死过一次的人，不信情爱。
便是嫁了他，哪怕他违誓了，于她而言也无碍。
她要是嫁人，必定是因其可为靠山才嫁，而非情爱。
“秦王！”顾皇后一听，当即就怒了，也顾不得皇后仪态什么的。
又见赵明瑜一副动心的模样，顾皇后便道，“誓言之类，最是不可信，明瑜你饱读诗书、也明事理，应知道该如何选择！”
这是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了。
赵明瑜心里清楚，侧过头，看着顾皇后，眼里露出一丝孺慕之情。
她是谢妤时，顾皇后待她极好，哪怕她后来嫁给了杨栋，和顾皇后闹翻，顾皇后也未真的对她不理不睬。
顾皇后于她，是真的好。
可九皇子，她却是真的不能嫁。
“娘娘厚爱，民女无以为报，可民女心仪之人乃是秦王，还望娘娘成全，”赵明瑜闭眼，朝顾皇后缓缓跪下，“民女有一言，还请娘娘听一听。”
没等顾皇后点头，赵明瑜便自顾自说了起来，“青虫不易捕，黄口无饱期；觜爪虽欲敝，心力不知疲；须臾十来往，犹恐巢中饥；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
顾皇后的满腔怒火，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没人知道，顾皇后此刻有多震惊。
这是妤姐儿当时执意要嫁给杨栋，见她生气，念给她听的，如今却从赵明瑜嘴里说了出来！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词，连下跪都一模一样！
这个赵明瑜，到底是谁？
顾皇后压住心中惊骇，双眸牢牢地盯着赵明瑜，问了句，“你，你到底是何人？”
赵明瑜抬头，睁开双眼，眸子里又流露出一丝孺慕之情，张口道，“民女是赵明瑜。”
“不！不是！”
顾皇后当众失态，指着她道，“你若是赵明瑜，你又如何会知道这首诗的？”
“你不是赵明瑜，你是——”
许是太过震惊了，顾皇后下意识地就要说出来。
“皇嫂！”
杨琮及时打断顾皇后的话，沉声道，“如今阿瑜已表明了心迹，还请皇嫂为我二人赐婚！”
谢妤什么的，绝不能说出来！
不管谢妍在不在这儿，一个已死之人，却突然活了过来，还成了他人，这都是惊世骇俗的事。
世人不会接受，只会认为她是妖，将她杀了。
“民女心仪秦王，愿嫁秦王为妻，叩请娘娘成全。”赵明瑜拱手于额前，弯腰朝顾皇后叩首。
顾皇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一双眸子盯着赵明瑜。
难怪，难怪从一开始，她就觉得赵明瑜很熟悉、很亲切。
那首诗只有她和妤姐儿知道，赵明瑜不是妤姐儿又会是谁？
只是，妤姐儿明明已经死了，如何会成了眼前的赵明瑜的？
顾皇后迫切地想问个明白，可想到谢妍还在，便说了句，“此事容后再议，你随本宫进来，本宫有事要问你。”
可杨琮哪里肯让？
杨琮当即张口，“既然皇嫂不愿，那臣也就只好去求皇兄，为臣和阿瑜赐婚了。”
才说完，杨琮转身便要走。
“……”顾皇后忍了又忍，说道，“王爷且慢，本宫并非不愿，本宫只是还有些事未问清楚，等本宫问清楚了，一定为王爷和明瑜赐婚！”
顾皇后说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杨琮听在耳里，只觉身心愉悦，拉起赵明瑜，拱手谢恩，“臣和阿瑜，在此先谢过皇嫂，多谢皇嫂成全！”
“……”顾皇后嘴角扯了下。
这就是个无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