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广场已经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无论之前在做什么，修为如何，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有个少年，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耀眼。
是邓先，消失了一个多月的邓先。
此情此景，不少人觉得那个身怀神霄天的掌门真传又回来了。
尤其是一些距离比较近的女弟子，没从幻觉里出来，竟然走上前，问道：“大师兄，传闻你成为随心武者了，是真的吗？”
有一个人提问，就有其他人跟着靠了过来。
一直以来，在点苍总，邓先都非常神秘，见到的次数也不多，在众弟子心中更像是一个符号，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男弟子想起他只会觉得丧气、羡慕或者嫉妒。
女弟子则把他当作梦中情人。
而，一些比较单纯的女弟子显然还没从这层“梦境”里脱离出来。
“切，神霄天都没了，成随心武者有什么用。你们还不清醒的吗！”
这是个男弟子说的，不过，和他的语言相比，行为上却是躲躲藏藏，并不想让人发现是他起的头。
有人起头，很快就有人跟风，随着这种嘀嘀咕咕声音越来越大，这些腹诽也变成了明目张胆的侮辱。
“我看他肯定是修炼了什么邪术，不然没了九重天还怎么修行。”
邪术也是一种修行法门，不过修行的方式十分残忍。
比如，夺天宫的九重天夺取就是一种邪术，但是，邪术普遍的特征是吃人。
通过杀死其他修行者，吸食对方的血液或者吞食血肉或者这么对方的精神等等的残忍方式获得修行者体内的炁，快速提升修为。
修行者斩杀邪修打的是替天行道的旗帜，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讽刺。
邪修也有成圣的，也有重塑法则的。
每个人都生活在往圣的法则里，你杀邪修用“替天行道”，邪修修行还能说自己是“继往圣绝学”。
如果邪修不是“道”，他们的传承早已经断绝。但现实是邪修的法门仍然在延续流传。
只不过，天下人对邪修得而诛之，修邪修法门及其危险，因此邪修的数量不多，并且躲在暗处，四处流浪。
再者，邪修的法门可不是大白菜，到处都是。或许真的有能够让没有九重天的人入修行的邪修法门，但是，这种法门不会出现在腾莲郡这个小地方，也不会落到邓先身上。
因为，邓先比真正的普通人要引人注目许多。
可是，就是这种荒唐的想法，却引起了许多人的附和，而且一个个说得有模有样，仿佛就是真的。
“肯定是！”有个人斩钉截铁地说道：“他消失了一个多月，掌门都在寻找他的踪迹，肯定是躲起来修炼邪术了。”
“他现在回来了不会是要把我发当成目标吧。”
“他肯定是想借邪术修出来的行为保住真传之位。”
“没想到，我们点苍派竟然出来了这种败类！”
那些上前提问的女弟子，听到众人这么恐怖的讨论，也清醒过来，慢慢后退，目光中还带着惊恐。
邓先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
他没有辩解或者反驳，也没有愤怒或者悲哀，他只是明白了一件事。
当你有了一切的时候，别人就会把更多的给你，即使你不想要了；
当你一无所有后，但凡有一点收获，别人都会冲过来夺走或者破坏你拥有的，即使扭曲事实欺骗自己也在所不惜。
无所谓了，他注定要离开，少了些善意，也少了些不舍。
况且，还要感谢他们，让自己提前见识到人心的丑陋，以后出门也多了一些提防的心思。
他回头，对着还愣在原地的李泉招了招手，说道：“李师弟，随我去真传居所。”
一个月以来，唯一没有跟邓先完全断掉消息的人只有李泉。
他每天都会到真传居所两到三次，即使每次呼唤邓先都没有回应。
他应该最想跟邓先见面的人，但是，面对邓先的呼唤，他却停在原地，只是看着，没有前进。
如果是以前，邓先叫一声，李泉已经过去了。
因为那时候，他们两个就是宗门天赋最好的弟子，在一起修炼理所当然，根本没必要在其他人那里浪费时间。
但是，现在的情况变了。
他的天赋还是以前的天赋，只是相对于其他人，已经变成顶尖。而，邓先却已经坠入谷底。
他要当新真传，所以，面对即将坠落的老真传当众的呼来喝去，他真的应该过去吗？
邓先看着对方的表现，心中冷笑。
人心，简单得可笑。
不过，他既然决定了要把拳术传授给他，就不会这么放弃。
即使李泉的本性已经暴露无遗，但是，亲自欺骗曾经的自己并且杀死曾经的自己的邓先觉得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就这样吧，谁也别看不起谁。
想到这些，邓先的情绪又开始滑落，忍不住要拍一张清心符。
幸亏符箓是纯粹的法则之力，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就是费钱而已。
“走吧。”
邓先说完，转身就走，也不管李泉是不是跟上来。
“他以为他还是那个神霄天吗，还敢对李师兄呼来喝去。”
“人最重要的还是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看到众人的对邓先的奚落，李泉本想要迈出的步子僵住了。
“李师兄，你不会真的要过去吧。”
“这家伙修炼邪术，李师兄善良，不要中了他的计啊。”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他们瞎编的东西，说着说着竟然都信了。
李泉看着这一切，浑身发冷，摇了摇头，快步离开。
一些看热闹的人等李泉离开后，小声讥讽道：“这李泉入门没多久就一直跟在邓先屁股后面。现在好不容易有他翻身的机会，竟然还跟过去，真是个窝囊废。”
“你赶紧闭嘴吧，等他当上真传后，你还想不想呆在宗门了！”
“就他？”这人说话是硬气，但是马上闭嘴，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确保其他人没听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