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齿狮雄沛的兽嗥回荡在山林间,林间的乌鸟受到惊吓,发出一连串尖锐的鸟唳,黑压压的聚成一片飞离。
大辇快速地穿过一片片树林,发出“吱吱嘎嘎”的晃响,车轱辘快速地转动着,路途有些颠簸。
紫习心里阴沉沉的,突然出现的变故令他和国主以及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更无法接受。两位大宗宗主金丹境真人,竟在这个时候皆陨落于从天上那红光之中诞生戴着三刹兽面的老者,虽不知那老者修为实力多深,单单从以一己之力将两名金丹真人扼杀,其深邃的修为实力不禁令人感到恐怖至极、毛骨悚然。
紫习掀开辇上的帐幔,探进半个脑袋看着鸿景:“国主,国主。”
鸿景没有理会他,他的脸色煞白阴翳,目光迷惘地看着前方,身体倚靠在锦座边缘。
紫习倏然发觉什么不对劲,对前面御狮手持旌旗的武士打了手势。
武士挥舞两下旌旗,少顷,大部队闻讯煞住,整个道路霎时激起浑浊腾腾的黄沙盖过所有人。
禁军统将骁将军御着轮齿狮从后面疾驰踏来,他来到大辇前下了狮背。
紫习在大辇内忧怨地瞥了他一眼:“骁将军。”
他的眼神不禁被紫习眸子中的忧伤愤慨感染,愣了愣,大辇内静的出奇,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登上了大辇。
“国主,国主。”骁将军弓着身来到鸿景身边轻轻地唤着他,接着指尖微微颤抖着放在他的鼻息间,倏然缩了回来,尽管他方才想到这个荒诞之想,但并不想这是真的。
骁将军晦暗的脸色惶惶看向紫习:“长史……”
紫习泪光煜煜闪烁的双目悲愤地看着他。他对大辇外痛心疾首地喊道:“快带御医来!”
骁将军看着鸿景,实在不敢相信方才好端端的国主,怎会悄无声息就撒手人寰。
一线血光蓦然从鸿景后脑勺左侧闪过,二人惶惑面面相觑一眼。骁将军伸出手去捻,是一条很细的丝线,穿进鸿景的后脑勺,血顺着丝线滴落在地上。他的指尖捏着丝线摩挲两下,倏然指尖传来一股刺痛。他猛地缩回手,指间被丝线割出一条深长的伤口。他心悸了一下,丝线极其锋利,只不过轻轻一抚,便能割伤皮肉。
“怪我大意了,让人有机可乘!”紫习红着泪目看着那根丝线,感恸地捶胸自责,连连作叹。
须臾了一会儿,御医焦惶前来查看了国主的伤势,随后低着头连连哀叹三声。
八月中旬,离国两名步入金丹境真人的大宗宗主于碧云江陨落,国主同时御驾亲临碧云江,于西岭遭人刺杀,离国武道强者损失匮乏使国家陷入窘迫之境。一个月后,风武国和古丹国联军攻入离国国都,于鸿氏王陵中寻得天物,离国宣告灭国。
“哒哒哒。”清脆的步履声回荡在殿中。廉默看着忧愁千缕的国主衡凌宗,轻叹了口气:“国主,离国已灭,离国国土大部分也分归古丹国,那件遗帝宝器我们也如愿以偿得到了。”这个‘如愿以偿’说得有些言外之意。
衡凌宗皱着横眉,棱棱的目光看着廉默,对视了一会儿,他握紧双拳无奈地重锤了一下书案,拂着额头撑在书案上。
廉默长吁一声:“国主,您若是再不兑现血契承诺,他们就要替你动手了。”
衡凌宗眼中愠怒、懊悔、迷惘一片,可现在说什么也是晚的,密罗教确实做到了帮他铲除离国王室,红尊还将两位修为实力突破至金丹境真人的大宗宗主扼杀于碧云江,可想而知密罗教所蕴含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血契已成,该到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他心中感到惶恐不安,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他见识了密罗教的实力,不敢反悔,可是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一旦佥杀了他以后再无子女,这对于一个家族来说可是致命的打击。心中进退艰难。
廉默幽怨的眼神看着他恓惶苍白的面色,再一次重复了话:“国主,您若是再不动手,他们可就替你动手了。您还有一天的时间。”曾经他想过已别人的孩子来代替六位皇子与公主,可是想想肯定瞒不过密罗教,即使能,也不能瞒住一世,若是被发现违背血契,已密罗教的实力到时候承担的后果可不止死的是皇子与公主。他心中已是对密罗教感到深深的敬畏,也懊恨当初自己无能没拦住国主执意为那件遗帝天物作出疯狂的举动。
良久。
衡凌宗紧紧抓着身上的锦袍,手爪迤逦狠狠地在锦袍上撕裂出爪痕,他的目光变得炽热,一字一顿道:“杀,派出禁军,今夜一一杀了。”
廉默心悸了一下,浑身哆嗦着,凄然地看着衡凌宗,语气中透着十足的愤懑:“国主,这是个错误的决定,从一开始你就不该与密罗教达成血契,为了得到那件遗帝宝器不择手段。”
衡凌宗急促地喘着息,牙关啮得“咯咯”作响。他站起身死死握住双拳,忧怖地看着廉默:“那又如何?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即使我不做,他们会做。至少我们拥有了那件遗帝宝器。”
“那件遗帝宝器迟早会害了你!”廉默皱着冷眉侧过身斜视他,气哼一声,怒然挥袍离去。独留衡凌宗歇斯底里的咆哮在空荡荡的大殿中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