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初停,人心算计谋求却一刻都不可停止。
*
“芷心,今日真的有花会吗?”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院子外,那开的正是火红的红梅花,视线焦灼在那红梅花上,可心思却早不知去到了何处九霄。
“是的,小姐。奴婢打听到这城外的梅花开的正好时候呢。虽是不甚比得到咱这园中的,却也不差。贵在多呢。”芷心收拾着一旁的茶具,笑着对小姐说着话。
从她的角度就只能看到小姐极小的脑袋,像是一粒芝麻粒子似的就晃晃悠悠的在那红梅树的前面,煞是可爱。
若是她家小妹也长开了,大抵也是这样的岁月光景。
她的目光忽而收回,落在清洗茶具后,茶具晶亮的光泽上。光泽倒映着屋中的摆设,也倒映着她眼中的痴笑。
这做了奴才的,便就是把这一生都卖了出去,这身上可以留着的,就是银灿灿的银子,别的,她倒也不在意了。
这般想着,就念起了之前应许那人的事情,笑的更是深了些。
“小姐若是想去的话,今日去观景的人也不少呢,正是好时节,说不准还可瞧见他府的姑娘公子们呢。”芷心想起那些银钱,便是更加卖力的怂恿小姐出了城外去。
左右不过是瞧上个花儿去,总归不会是多坏的事情。
再者她也在小姐跟前,还有几个得力的侍卫护着,一路上又是走着轿子,怎的也不会不安全。不过就是这样几句话,就值得了三两银钱,倒也不是她眼皮子浅,这钱来的却也是简单了点。
银钱傍身如长剑,必要的时候,可是能救命的好东西呢。
“真的吗?”温长宁听见还可以看见别的姑娘公子,浑圆的眸子便更是晶亮了起来,像是院外红梅上落着的雪,在渐出的日头下慢慢化成水,带着最为清新自然的明亮颜彩。
“是了。”芷心说着,笑的温软了些,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哄小孩子的语气。
“父亲总是拘着我,让我少和他府的人往来。可这院子里哪里有生气,大哥哥又不在,二哥哥也总在府外养着,我可不是要憋出病来了。”说着,温长宁就是有几分的泄气。
把玩着手中的流苏坠子,不停的拨弄着,发出叮叮叮的脆响声来。
“老爷虽说叫小姐不和那些公子姑娘们往来,却也没说拘着小姐不往着别处去的。”芷心拿着木梳子,给温长宁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也适时的温声开了口。
“是呀,你说的,倒也没错!倒是那什么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温长宁说着,之前泄了的大半气也就都回了来。
想着一会儿游玩的光景,就止不住的欣喜。
心下更是若狂,之前都是大哥带着去玩儿,倒也应当自己玩着一回了。
虽说往日里父亲的话,她定然是听了的。
可这不许和他人往来,却也总可以出府瞧瞧那些什么花儿草儿的了吧。
“芷心,我们快些梳个发髻就出门去,去好生瞧瞧那城外开着的红梅林吧。”温长宁说着,面上是止不住的欢喜。目光落在院中微融的红梅雪上,看着红梅上雪滴答滴答的落在青石板上,心里默数着一、二、三...
芷心看着温长宁微滞的目光,心下却忽然一软。
小妹活着,该当是多好,她也应当是这样给小妹梳着头,一下又一下,还带着刨花水的清香味道。
她几分怅然的想着,目光游离。
若是当真还可再见,这场相遇也应当是初雪的时日吧。
雪翩然而落,小妹小小一只在雪地里看着她,笑着,喊着一声长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