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温度缓慢升温,落地窗上蒙上一层厚厚的热气。
淡黄的光线打落在每一个角落,让氛围变得更加温馨。
蔺纪承就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雪下的零碎,可能是风急了些,刮的雪缓慢的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如果你去特意的盯着某处,就会看的有些缭乱。
秦叔挂断电话有段时间,就沉默的站在离蔺纪承不过五米的距离。大略是顾虑了些什么,才肯迟疑的开了口:“先生幼时喜欢下雪,因为到了大雪就离一家人团圆愈发近了,只是今年的雪下的早了些……”
“秦叔”蔺纪承打住了秦叔往下说的话,眼角往上稍翘,侧过身笑着说“您有什么就直说。”
秦叔在心里沉沉的又叹了口气。
而后踟蹰着:“先生,老爷的意思…明天让您回去一趟黎景。”
蔺纪承脸色暗了些,把从脖子上的浴巾扯了下来,随手扔到沙发上,抿了口刚泡好产自日本的玉露茶,停了半分钟后才缓缓开了口。
“秦叔,我们之间没必要用这么生分的称呼,您就叫我小承,就像小的时候一样。”
他依旧扯开了这个话题,声音有些沙哑。
随后,他侧头瞧见秦叔又拄起拐来,眉间一紧,语气放缓和了些。
“秦叔,天凉您腿就不好。明天我接她,您就好好在这边养着。”
雪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都没有停。但雪下的不大,温度一下子降到零下五度。
雪几乎覆盖了整个城市,只是薄薄的一层,用脚轻轻一划就见到裸露的地面。
学校里散发着异常活跃的气氛,过年总是令人兴奋的,即便年年如此,也掩盖不了大家对新的一年到来的期待。
让章知年颇感意外的是,她把东西刚收拾好从楼上搬下来。就接到秦叔打来的电话,说蔺纪承把车开了进来,让自己哪儿都不要去,就在宿舍楼下等着。
大老远就看见蔺纪承的车就停在樟树下,刚好是正对宿舍楼门口。章知年和舍友时九刚站住,就碰巧看见他开了车门,酒红色的大衣格外扎眼。
他下了车后,就转身拉开后座的车门,章知年正疑惑。
秦叔头上顶着老年人戴的毛呢八角帽,拄着一个拐杖就缓缓就从车门里走了下来。
秦叔?在她出神的时候,时九激动的搂住她的肩,“章知年,他是你哥?”
章知年抖了个机灵,大言不惭:“他是我们家专车接送的司机。”
她偷看蔺纪承的脸色,十分淡然,还向时九极为礼貌的回了个微笑。
“我去,你家司机长的这么俊,没看出来啊章知年,你不会是某富豪的千金吧。”章知年慌忙用手堵住她的嘴,为了掩饰尴尬,跟她道了别,就挽着秦叔的胳膊往回走了。
上车后,车里开了暖气,才稍稍暖和些。章知年想起了刚才秦叔还拄着拐,就赶紧问了他,怎么回事儿。
他也就跟我说,老寒腿。
然后孩子气的用拐杖敲着蔺纪承的座椅,笑的合不拢嘴。
“我就说章丫头心里有我这个糟老头子,你这小子还不让我来,我就是要接我家丫头的。”
“那是。”章知年仰起头,极为赞同。
蔺纪承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嘴角一扬,好笑的摇了摇头。
车子上了高速,外面的雪也急骤下降。密集的几乎掩盖了高速上的天桥,雾茫茫的一片。
许是车内温度高,雪落在窗上的时候不过两秒就融化,留下一道道细细的水珠痕。
“你好像没见过下雪。”蔺纪承目光随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窗外。
她漫不经心,“我只是喜欢冬天。”
这似乎是章知年和蔺纪承在这漫长的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中唯一的对话。
车内的温度暖和的让我有些困意,就歪着身子睡了会儿,不过半个小时,她还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梦到的,是一个四合院,那个院子长的有点像我们家,虚着门,她一伸手就把门推开了。
我以为,是章时回来了。
就拖着行李往里院走,那个男人,走过她的身边,与自己擦肩而过。
章知年看不清楚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她只隐约听到他说,“钥匙我一直保存着,我只是想着,有一天你会回来。”
可是你回来了,我要走了……
章知年,我看到你回来了,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她猛然惊醒,然而这句话久久在耳边缠绕。
“章丫头,你看过了这个石桥就到你家了,一会儿下去的时候外面穿个外套,外面风寒,你又刚睡醒头上还冒着汗,小心冻感冒喽。”秦叔乐呵呵的把双手揣到袖子里,眼角的褶子又拧了起来,话音刚落就招呼着忙着倒车的蔺纪承,“臭小子,我看章丫头的外面没什么穿的,你从行李箱里拿件外套给她穿上。”
“不用。”是两个声音的重叠。
她并没有在意,“秦叔,我衣服在后备箱呢不好拿,再说了也就这么远的距离。”
秦叔是个执拗的人,非要把他的外套脱下来给自己披上。
章知年怎么都拗不过他,蔺纪承把车停到了距离石桥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但要走到家倒也需要一段路程。
蔺纪承去了安全带,利落的把酒红色的毛呢大衣脱了,从前座扔到了她腿上,甩下一句“让她先披上我的。”头也不回,就开车门走了下去。
然后就是砰的关车门声。
等她回过神儿的时候,是被一阵嗖嗖的冷风刮醒的,车门被他拉开。
虽是冷了些,但是想到马上要见章时那个毛小子,也要精神抖擞,绝对不能用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站在那个毛小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