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很大,甚至将他的衣服打湿了。
潮乎乎的衣服穿着很不舒服,但离家出走的他没有资格抱怨——对于这点,他自己也很清楚。
从路边的长椅上爬起的他揉了揉眼睛。
昨天,选择了离家出走。
但从未出过远门的他哪里明白长途公交上写着的站点究竟在中国的那个角落?
他迷迷糊糊地上了车,直到中午长途公交到了终点站。
然后他又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在这个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的陌生的城市瞎逛。期间,他吃了些东西,但不多,因为他上学时省下的钱不足以令他如此奢侈。直到太阳落山,他也没有找到一家不需要身份证且价格足以令他接受的宾馆。幸好,索比先生(欧亨利小说《警察与赞美诗》中的流浪汉)慷慨地将自己的的家留给了他,而且杰克.弗罗斯特(欧亨利小说《警察与赞美诗》中的冬天的拟人称呼)刚刚远去。
他不知道这个城市叫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城市的具体位置,但他知道这里肯定离家极远,而且是在家的南方。否则在这暮春的上旬,杰克.弗罗斯特先生难免会回来拜访一下新朋友。
要知道,在他的家乡,暮春时节的上旬温度依旧普遍在零度左右徘徊,直到下旬温度才会猛地增长。
不过,他绝不会学习索比先生去做那些足以令他被拘留的事——至少,在他没有饿得眼前发昏之前不会。
那晚,霓虹闪烁,远远看去整座城市如同闪烁的琉璃一般,十分漂亮。
街上人来车往,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在商场、酒吧、广场等地释放着工作一天的压抑。
小孩子们则跟着父母闲逛,或坐在车里由父母亲自送去辅导班。
连退休的大爷、大妈们都跳起了广场舞,音箱的声音远远传来……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都有活力。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饿着肚子,独自一人蜷在这陌生的城市的长椅上——如同流浪狗一样。
……
长椅上,在他头部躺过的地方有一些水渍。
当然,他始终认为那只是雾气在他的头发上凝结后滴下的水滴——虽然他的头发只是有些潮湿,远远达不到滴水的地步。
不过,那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份工作——足以养活他的工作。
他在附近的一个早餐摊上买了一些食物,然后在进行了十分艰难地心理斗争后硬着头皮向老板询问了附近是否有招工的地方。
早餐摊老板给了他一张昨日的报纸:“你们这些年轻人,明明有专门的报纸不看,非要问人。”
“现在的大学生啊,眼里只有手机……”
早餐摊老板边感慨着边给另一位客人端上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
一旁的几个好事而嘴碎的客人估计是老板的熟客,也应和着感慨了一下当代的大学生。
他臊得面红耳赤。
若他真是大学生还罢了,但事实上他连大学都没上过。
而且,他没有手机……
报纸上的“某某公司”、“某某企业”的招工条件中的“本科毕业”、“研究生”、“**年的工作经历”显然不是他能满足的。
所以,他谢过了早餐摊老板,颇有几分狼狈的离开了——当然,饥肠辘辘的他并没有忘记吃完食物。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在闲逛几天就会身无分文,但他如今只能闲逛。
幸而,这世界上有一种除之不尽的东西,叫“小广告”。
小广告上打印着各种各样的消息——包括他目前最需要的招工广告。
一份刚刚贴上不久的小广告吸引了他的注意。
“诚聘某某超市收银员一名,月薪面议。(2000元/月以上)
要求:
口齿伶俐,五官端正,待人热情……”
小广告上有面试地点,离这里不远,他刚刚在路牌上见到过上面标明的地点。
于是,他去了……
……
“当时,我真的有些走投无路的感觉。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一条在找人收留的流浪狗……
或许,我与流浪狗唯一的区别就是……人们会同情流浪狗,但不会同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