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谣记得这几天一直没有下雨或者潮湿,那这簪子为什么会生锈呢?——湿水。风谣环顾四周的物品,并没有找到另外什么能让铜生锈的东西。那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水。
那她是想洗掉什么东西呢?
风谣就恨古代没有放大镜没有高端设备,不然哪用那么费劲儿?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风谣快把簪子戳进眼珠子里时,她终于看到了不明显的、卡在金牡丹花瓣缝隙里的、粉红色的小团子。她直接坐在梳妆椅上,挑了根更细的簪子把小团子挑了出来。
她又将团子捻在手上搓出汁液来,再放在鼻尖下嗅。——一股清花香味,估计,这团子就是牡丹花的残瓣中的一小坨吧。可,这残瓣是怎么嵌入簪子里的呢?澹妃洗簪子又是为了遮掩什么?
风谣将簪子带回了出去,心里思索着要怎么报告案情。如果不出意外,澹妃就是杀害逍遥仙人的凶手,但要怎么向皇帝的诉说作案动机呢?
想起落霜的恳求,神石调侃道:“原来你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风谣冷哼一声:“那你想错了。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这隐瞒事实搁这叫啥,对,欺君,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还别说,如果是为了我重要的人,就凭我这一身的修为我还真没在怕这皇帝的封建制度,只不过要撕破脸皮而已。
“但她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婢女,我干嘛要为了她得罪人,我没事找事?”风谣捏了捏手里的簪子,前往了暂时搁放尸体的厢房。
仵作还在对第三具尸体检验,低着头没发现风谣。但风谣却看见第二具尸体前站着一抹熟悉的黑色背影。他这是穿黑衣穿习惯了?风谣心里莫名的想恶作剧地上前在这停尸房内吓他一吓,但又想到他不可能被吓到,又随即焉焉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走上前去,百无聊赖般地来到他身边找话头:“国师大人怎么来这儿了?”
“找线索。”归杳眼皮没抬,目不转睛地盯着澹妃手上的伤痕。人倒还好,但这伤痕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原先什么样儿基本都看不出来了。“你可还记得这伤痕原先是什么样?”因为之前皇帝没让他协助调查,他也就没有仔细检查尸体。
“弯月牙。”风谣记得特别清楚,上手比划了下,“大概这样,弯形靠近手腕。”
仵作闻声抬起头来:“风侍郎也在?哦,那伤啊我着重验了,是西域奇毒,名唤【毒鹤来】。相传啊,这毒连毒花骨的女君都能毒倒!”
风谣:“……”
这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这什么人命的名儿啊,这是未经许可的捆绑营销!!
看着被风谣一脸愤恨的表情,归杳莫名觉得好笑。
“你还是别那么夸大了,”风谣言语里嵌着冰渣子,“指不定女君就在你旁边听着呢,你可怎么办哦。”
“哈哈哈哈哈哈!”仵作大笑起来,“风侍郎,我可是吓大的,干我这一行,哪会被这种话吓到?”
归杳将还欲与仵作分辨高下的风谣拉了回来,悄悄设了个密闭屏障,这样就没有人能听得到他们的谈话。“正经点……根据我之前的隐秘线报,前几月有西域使者不邀来访。”
风谣听了这个形容词,似乎想到了什么:“隐秘?你的意思是……”
“有人截下了他们进京的道路,而且是在盛龙国境外截的,所以皇帝连始末都不知道。听说截道的人就是盛龙国的人,几天后西域使者安全返回了西域。”
刺激!风谣咧嘴道:“这是什么意思,是说朝廷里有人想逼宫变政?”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怀疑这次的凶手会是上次截道的人,毕竟毒鹤来在西域并不是什么普通毒药,制作成本特别高。”
那这西域使臣的目的很特别啊,带毒来访是个什么意思。
“能掠过皇帝的耳目,还能把手伸那么长的,”风谣笑道,“我觉得吧,也就那么几位。”
……
趁着澹妃死的地方——荷花池还未收拾完毕,风谣抓紧时间跑来再仔细侦查一番。
池水还泛着红,但还算清澈。风谣盯了池水良久,随后趁着四下无人,对准一旁的栽竹,用灵力劈了一长截竹竿,再将竹竿垂直放入池底。
风谣见此景,笑了笑,将竹竿提了上来,看着淤泥痕迹的长度,忽然有了法子。
“风侍郎。”慵懒邪魅的声音自后方响起,“我还未恭贺你上任之喜呢。”
风谣转头,见是白戚,眼珠子转了几转,斟酌了半刻,只行礼道:“见过镇远王殿下。”
“哎!”白戚阴柔地笑着,举手示意她不必多礼。他那精致的凤眸里满是深沉,犹如漆黑的夜,且不透一点光。“自五年前的【尚书之变】后,六部可没几个尚书了,因此右侍郎您的位置……”白戚走前来,捏住风谣手里的竹竿,瞬间震碎了,“本就该是尚书那么高的。”
神石忙科普:“这【尚书之变】是前工部尚书、吏部尚书、礼部尚书共同策划的一场逼宫政变。自那次以后,皇帝就废了尚书一职,而如今仅存的兵部尚书以及户部尚书都是救主功臣,皇帝便没废,以示重用……”
风谣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得客套疏离:“大人此言差矣,与尚书职位比肩的,当是家兄。”
白戚勾起薄唇,佯怒责怪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这职位……又不是一成不变的,只要你帮我点小忙,你兄长的百官阁名额,就是你的。”
帮你点小忙?只怕帮了之后,把柄就在你手了,到时候我还不是傀儡一个?风谣只笑,不说话。
白戚似乎料到了她的不言语,也笑了:“侍郎多想了,本王只是来帮你的。毕竟,你这样一个花季少女,本王都不好忍心下杀手……你放心,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之前你追求的什么珍贵胭脂水粉,每一样我都能给你找来。”
他可是做足了功课的,这个风家二小姐,虽说呆在深闺,但每天都命侍女买大量的胭脂水粉进府,且具线人所言,风二小姐天天都涂着靓丽的妆容,那她肯定是一个醉心于打扮的女子。
风谣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之前”二字,心想她可不能露馅。顿时她面露迟疑:“当真?”
“当真。”
“那你不会迫害我兄长性命?”
“当然不会。”
风谣熟虑一阵,道:“那事成之后,你可不许告诉我兄长?”
“当然。”
“那好吧,”风谣松了口,“你说,要我帮你什么?”
“想必,你是晓得了澹妃娘娘怎么死的吧?”
“……确实。”
“这个凶手,于我有恩……”白戚纠结着,“我欠他一条命,若被抓了,他小命可不保了……”
风谣明白他的意思,只深沉地笑着,不接他话茬。
“所以还请你,帮我还他一条命,那就等于卖了个人情给我啊。”白戚一脸自己吃亏的模样。
风谣笑得灿烂:“那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个凶手杀害了澹妃娘娘后,心里罪恶难当,便自己放血,自杀了,这才有了第三桩命案。自此,王爷可遣他去天涯海角,这样,也就没有人有妨碍您的可能了,我也在陛下面前好说啊,毕竟这证据明晃晃的。”
白戚道:“此计甚好。”
……
风谣去找了归杳,跟他讲了这件事儿。
归杳倒是绕开了这件事儿,顾左右而言他:“我去了桂花树下,找到了这个。”归杳拿出一个透明琉璃碎片。
风谣接过,对着烛光一照,就发现这琉璃片散出五彩光芒。光有点散,散进了风谣的瞳孔,似乎在慢慢进入风谣的大脑,快要失去意识了……
“啪”的一声,是归杳打了个响指,风谣这才清醒过来,后怕地丢了琉璃碎片。
“是彩玉吗?归凤彩玉?!”风谣吞了口唾沫。这东西在缈星十分出名,相传是一个农民发现的,他没文化,觉得这琉璃片美,就一定是一块美玉,就寻遍整个山村出名的教书先生,取了这么个名字。
此后,农民被它迷了心智,屠了整个山村,一时间,血流成河,血光冲天……
农民死后,归凤彩玉又辗转到了一位收藏家手里。后来缈星兵荒马乱,收藏家为了保护自己的藏品,也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方法,他竟碾碎了彩玉。那些掠夺者竟然再也无法寻到收藏家以及藏品的踪迹……
“所以这个干尸的死亡时间是非常早的,早到足以让一个人的血流完……”风谣皱眉,“但有人用了归凤彩玉屏蔽了血腥味,以及那个是院子内的一切异状?”
“你觉得这人是齐岁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