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个风谣,上山顶的时间就大大增加了。一上山顶,就瞧见用灵力照亮一地的花仲月。
终于瞧见二人,却不想这二人是一个在背一个被背的。她愣了愣,忙上前扶下风谣:“您,您怎么了?”
风谣苦着脸:“被毒蛇咬了……”
花仲月撕开她的腿袜,瞧见毒素只有微微扩散的痕迹,知道应是归杳点了穴阻止毒素扩散。她从腰封处解下一段绸子,里面竟是大小不等的银针。
花仲月仔细地挑出一根粗细适当的,便娴熟地搓捻下针。很快,乌黑的血从两个血洞中不断涌出,皮肤渐渐恢复了健康的颜色。她再从广袖里掏出一包药粉,为她上药。
“还差外敷的草药……”花仲月回顾四周,对归杳道,“你曾在毒花骨待过,知道龙芯草吧?这里灵力充裕,一定会有的,还请帮忙寻来。”
归杳应声去了。
风谣见她那么尽心尽责地帮她涂药,反倒不好意思。“这……你,长老你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好。”
“没事,我做这些做熟了的。”花仲月执意帮她,“你可是我们女君的转世,这种小事我来做就好。”
“……你就不怕你认错人了?”
花仲月手下动作一顿,但又很快恢复正常,她抬眼笑道:“纵使我认错了,归子期也认错不了,他这个人精得很,哪里肯让自己吃亏。”
风谣呆愣了一下,都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了。“你说他是……?”
“是啊,我们女君当时救了他一命,还没等得及他报答,女君便死去了,他就只好游历星系希望找到她的转世报这个恩。”
噢,怪不得呢。她当时就想啊,自己贪墨那么多的事儿被揭穿了,怎么还能留得一命?即使坊间都说是因为怕她成为厉鬼不安宁,但只要归杳在,就算她是鬼王还不只有魂飞魄散的份儿?
“你很在意吗?”花仲月不知道为什么来了那么一句。
风谣懂得她在旁打侧击,顿时脸便红了:“我为什么要在意?……您别不信,不瞒您说他就是我此生最大的仇人,如果不是他,老娘现在还在银子堆里打盹儿呢!”
花仲月无奈地笑笑:“那也准是你什么地方做错了。”她收好银针,见归杳回来,就接过他手里的龙芯草用手撕扯成碎片,挤出汁液滴在伤口处。
“看伤口,你应该是被一条浑身青色的蛇咬的吧?那叫【苍杯蛇】,獠牙上有细小倒钩能释放毒液。”花仲月笑道,“我担心还有毒素在你身体里残留,就用了这药。龙芯草啊就专门克这蛇的,是不是感觉没那么疼了?所以啊还是一把锁配一把钥匙。”
一把锁配一把钥匙……?
“归杳,”风谣忽然出声道,“你对国子监有什么看法?”学考答案丢失嫌疑最大就是掌管教育的国子监啊,里面就可能有内鬼,这样一来范围就大大减小。
“国子祭酒(国子监最高长官)当日里就安排兵部的人排查手下,自证清白。”
“那他是不是清官?”
“我对百官阁以及六部以外的部门很少了解,不清楚。”
风谣顿时泄气:“若是神石在就好了,他肯定什么都知道!”
归杳:“……”其实神石知道的一切都是他查出来告诉神石的。
“我告诉你,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风谣一拍大腿,“学考也就今天早上的事,我还听说这种大型考试要复查的!那就起码几日前就发现学考答案没了,那么久了我还能在齐家村碰到个漏网之鱼?……是不是这案子已经拖了很久都没破?”
“是,而且这是风才歌负责的。”归杳着实没想到风谣能想到这点。
风谣又一拍大腿:“我之前去他书房看案宗,发现这个人就喜欢细致排查不喜欢细致推理,那么多日案子都破不了,该会是他排查了一大堆地方都没有结果吧?”
“正是。”
“那国子监就说不定有问题,他们准在玩个灯下黑!要是手下都没事,那就是国子祭酒啊!哦……是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没仔细查?绝对这样,贪官的世界就没人比我了解得更彻底!”风谣得意道。
归杳无语地看着她骄傲的神情,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值得骄傲。
“再然后,我听你刚才说国子祭酒当日就找了兵部的人核查?”
“……避嫌,不是很正常么?”
“正常个什么!”风谣两手拍着自己的两条大腿,“这看起来是国子祭酒敢避嫌肯定十分清正心里无鬼,但是,他要真那么坦坦荡荡直接找负责此案的刑部不就好了?”
“他没有,这代表什么?有猫腻啊!”风谣拍拍脑门,努力回忆着之前的事儿,“那个谁,百官阁的,那个兵部侍郎谁来着,左尽龙!我记得当时神石说清官的时候可没他的份儿,我就不多说了,国师大人您好生琢磨下!”
归杳皱起眉头,他确实没想到这一点。
“而且,”说自己不多说的某人又忍不住多说起来,“有了身居百官阁的这位兵部侍郎在前面挡着,我那便宜兄长即便是想回头再查也不好办,为什么,他要是再查,那就是不相信百官阁的同僚,大把罪名可以扣:不团结友爱、扰乱朝纲,我看盛龙皇还怎么继续信任他!”
归杳笑着看她:“那风丞相可有无解法?”
“有,当今唯一办法就是在国子监那儿找到实质性的证据!”风谣嬉笑道,“国师大人武功高强,翻墙窃瓦什么的完全够本儿啊!”
“噢你兄长没和你说吧,我和他澄清过,我不会明确站任何一个党派,更不会帮他。”归杳瞥着她那只有一点金光的石头,“进入朝廷是你最终功德积攒的唯一办法,你能否取得风才歌信任可是很重要的啊。”
言外之意是,你要是想攒满功德,这案子就得自己查下去向风才歌证明自己。
“你就不能帮我吗?”
“我不是已经帮了你了吗?不然你能有那么多信息?”
风谣:“……”
可要进国子监,她也不曾习得隐身术啊!“那您可教我隐身术吗?”
“你的修为不能支持隐身术。”
风谣:“……”
整个过程一直安静的花仲月却在此时道:“里面的龙丹可以帮你。龙丹有着神龙的全部功力,支撑一个隐身术完全够了。”
龙丹!!她要了!风谣顿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待休整过后,花仲月领着二人来到一座由不知名玉石做的宫殿前。
“龙丹与幼龙就在里面。”花仲月结了个奇怪的手印,将宫门打开。一打开,最先入眼的是盘桓的白色龙骨,上面浮着一颗金丹。而龙骨中央有一颗碎了一半的蛋,碎的空隙里隐隐约约有一条外露的尾巴。
风谣环顾四周:“没其他幼龙了?那么小的东西怎么可能叫出那么大的声还让数千米以下的村民听个清楚?”
花仲月没懂千米是个什么概念,归杳却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什么人前来送死?”这声音偏男性化,微微有些沧桑。
接着,风谣便惊讶地看着那蛋碎得更彻底,接着从里面钻出一条小龙来。此时它正愠怒地看着三人。归杳挑着眉道:“……霁华?”
“噢?”名叫霁华的这条小龙眯着眼打量了归杳一眼,接着幻化成一执着折叠铁扇的俊逸青年,他靠近三人,展开铁扇调侃道,“归杳?你头发怎么变黑了?买的什么牌子染发剂?”
“染发剂?”风谣来了兴致,“你也曾在地球待过啊?”什么牌子她才不在意,她的目的当然是搞好关系然后顺利带走龙丹啦!
霁华一收铁扇,愤愤不平道:“不错。当年啊我不过吃了他们几个人,就遇到了那个混蛋鹤扬,她就把我给拎到这个平行世界里来了!还在下山的路上设了毒瘴,我一碰就差点要了我半条命!”
风谣心里抽抽嘴角,吃了几个人还好意思说“不过吃了几个人”,这果真是条恶龙。
他又指指归杳,向风谣诉苦:“还有这个没人性的,他更是在我身上叠加了封印术,削去我百年修行!”
风谣连忙赞同道:“对对对,我也是那么觉得的!太没人性了!”她又大笑起来,“之前归杳头发什么颜色?不会是五颜六色吧?还是彩虹色啊?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画面感太强我不敢想象!……不过是白色的!”
“噢原来他那么老?”
“那也不,是因为他修为厉害。毕竟灵气有洗涤重铸作用,所以一个人的修为要是太高体内灵力过多自然就把头发的黑色素给洗没了!”
于是二人相逢恨晚,好像根本忘了还有归杳和花仲月的存在。
归杳脸色变差了几分,十分不悦地问道:“你为何会变成……”他瞥了一眼碎了的龙蛋,“你自己的儿子?”
霁华的脸色也变了:“什么叫变成我自己的儿子!这是我龙族的秘术,‘金蝉脱壳’!待我的本体死后,封印术自然就随着我的本体而散。但我‘死’前早就把灵魂存入龙丹,龙丹再帮我重铸肉体。”
接着他又愤怒道:“如果不是你削去我百年修为,我也不至于需要重新变成小龙来过!”
风谣点头道:“就是啊,归杳,你也太过分了!”接着她同情地看着霁华,引到自己的正题上,“那我能帮你脱离苦海吗?”
霁华上下打量着她:“你……你修为太低了,我不太认可。”他转头去看花仲月,“我觉得你修为还可以!”
花仲月却道:“我是鹤扬手下的长老,我们算是死对头。”她指指风谣,“这位姑娘虽然低修,但是底子不错,也是能养上去的。”
归杳无语地看向别处。想想既然是之前就熟悉的霁华,且他对学考那案子有用,即使下了山他也有办法管住他,倒是不用再担心了。倒是盛龙皇那里……
风谣感激地看着花仲月——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好的人!!她太感动了!!
霁华比较单根筋,他略微思索,就说:“有道理。”接着,他举起一只手,那龙丹便自动飘到他手上,“小姑娘,我需要你用你的灵力包裹着我的龙丹然后下山,这样我就能顺利离开了!”
归杳突然插话道:“她刚刚攻击蛟时消耗很多灵力,恐怕包着你龙丹的时间不会长久。到时候,你恐怕在半路上就被毒雾侵蚀。”他指指风谣的石头项链,“你倒不如将龙丹化为灵力存入那石头里。”
霁华闻言打量着神石的本体,下一秒惊叫出声:“女娲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