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杳瞧见风谣眼里的波光。这段他倒不晓得。“然后呢?”
“我当时就觉得这太明显了心想这会不会是别人的圈套。于是我还不信,后来有次上朝,韩遥清提议修缮水坝造福民生,可是那个地方地理环境不好,山地到处都是,大臣们都不同意,韩遥清才说自己掏钱。”
“而我,正是反对大臣们中的一员,即使韩遥清说自己掏钱我还是反对。因为那儿的江水里有一种叫环鱼的生物,它必须每三个月前往上游产卵,要是建了水坝,那这些鱼怎么繁衍后代?”
“而且,那江水附近早就没什么人了,剩下的人给些银子让他们到别处去也根本不用花修水坝那么多银子!而韩遥清竟然为了自己的形象不顾一切地修缮水坝!”风谣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是因为啊,我就是在那条江边长大的。”
归杳没说话,等她下文。
风谣又道:“可韩遥清却说我是胡说八道,就是不想让皇上的威名远扬,于是我就有了通敌这么个罪名,入狱了。后来是阿鹏救我出来的,从那时起,我就想,别的生物怎么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与我何干,当然要保证自己好好活着啊!”
“又后来,我偶然听见韩遥清跟她心腹说,她后悔为什么当时去刺杀我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随便派人去的呢?”这是风谣藏了好久的记忆,此刻说出来竟然有一丝轻松,“那你说,我不搞她,我搞谁啊?”
“子期啊,”风谣规规矩矩地喊起归杳的字来,“你又为什么要行侠仗义呢?”
归杳简单答道:“父亲遗愿。”
“哎呀,孝子?”风谣忽然佩服归杳了。“对了,那你还觉得我有错吗?不如你……”
“有。”归杳肯定道,“若韩遥清真的打算杀你并且付之行动了,你反击当然没错。但是,其他良臣有错吗?你贪的钱有些是真的用来造福民生的,那那些百姓怎么算?他们凭什么要承受你的怒火你的报复?”
风谣张张嘴,却发现往日里一套的不要脸说辞对上归杳这句话都没任何说服力。对啊,对上韩遥清那是活该,可是那些百姓呢?
二人一路静默无言。
忽然,前方有了火光,风谣一度以为自己不慎用了灵力,不由得眯了眯眼。
二人相视一眼,都伏低身子,借着周围的草丛遮掩,缓缓靠近火光。
总共五人,四人都穿着黑色夜行衣,一人散着头发顶着个苍白憔悴的小脸穿着格格不入的白衣,看不清男女。
归杳指着黑衣的其中一人,轻声道:“最中间的那个,是上次袭击的你那个。”
风谣道:“那也只有他一人有修为,其他几人……都没有修为啊。”
归杳看了风谣一眼,又瞥了眼还相握的手。“风姑娘,那么喜欢握男子的手吗?”
经他提醒,风谣这才尴尬地松开了手,脸上不由得泛起绯红:“我,我忘了不成吗?要说吃亏还是我吃亏呢!……别说了小心被发现!”
“……本来就没打算躲。那人修为在我之下,交给我,其余的普通人交给你行么?”
“行。”风谣有些怀疑归杳看出她灵力恢复了,但恢复的灵力那么少,哪里能看得出?
接着,风谣悄悄溜到对面去,与归杳来了个包抄的仗势来。二人微一交换眼神,归杳便抽出剑起身出了草丛,几步便朝那有修为的黑衣人逼去!
见又是归杳,黑衣人脸色顿时变了好几度!他后退几步,大喝道:“快散开!你们先走,我拖住他!”
剩下的四人正打算往后撤退时,却见风谣正笑眯眯地拦了去路。接着几招之内便制服了他们。
那黑衣人每次想把自己弯刀从鞘里拔出,都被归杳用虚招喝退,几招下来根本占不了上风!很快,他也被制服!
那唯一一位穿着白衣的,是个姑娘。只是她的嗓音极为沙哑:“姑娘,你想变美吗?”
对于这个在特殊时间提出的平常问题,风谣叉腰道:“我本就很美,干嘛要变得更美?”
白衣女:“……”
她听过很多种回答,大多是“你……有办法?”或是“你少要诱惑我!”之类的,却没听过那么无耻的!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包药粉:“我是被他们劫来的,只要你放我走,这包养颜粉就是你的了。只要你涂了你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不信,你可以现在就试试。”
“呵,”风谣依旧毫不动摇,看着那有修为的黑衣人都被归杳给打趴下,边看戏边自然道,“我本来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要是再美一点不就让其他女人没活路了?”风谣一副侠义心肠,“子期哥哥教我说,要为民考虑,”接着她朝归杳挥挥手,“对吗子期!!”
归杳:“……”
白衣女:“……”
黑衣人们:“……”
“说,”归杳决定无视风谣这个自恋的女人,把剑抵着黑衣人的喉咙,“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黑衣人冷哼一声,艰难地动着喉结:“会归宗阵,字子期的,你不会是‘那位’吧?”
“既知是我,那你就该知道我有无数种方法让你说出真话,别逼我动手。”
黑衣人道:“这山顶有上古神龙,我慕名前来!”
“带着一群无修为的人?”归杳一脸的不相信,把剑提高了几分,“还不说实话?”
“我说!……山上的神龙是幼体,原本被封印在上面的老龙已死,我们是来取龙丹带走小龙的!”
“带着一群无修为的人?”归杳还是重复这句话。
“错。”黑衣人笑了,“那个白衣女子,可是大名鼎鼎的【毒花骨】组织的长老!另外三个人,都是齐心村村民。有他们在,我活下来的几率就会大大提升!”
归杳冷笑道:“毒花骨的人都敢劫,看来你们是下血本了。幕后主使是谁?”
忽然,黑衣人双眼暴突,脖子扭了几下,倒地死了。
风谣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操作?
接着,让风谣更呆的事情发生了:另外三个黑衣人全都不约而同倒地身亡!这什么情况,约好了要一起去阎王殿打牌啊?
趁风谣呆愣,白衣女瞬间打开那药粉,朝风谣散去!接着,她知道自己逃不过归杳,便道:“归子期,我知道你!我自是打不过你,但你若保我离开,毒花骨的精品丹药或毒药你可任选一种!”
风谣觉得这药粉臭得要死,屏气用手不断地挥开药粉:“这什么破东西,臭死了!”邪门的是,药粉竟然快速地溶入到她的皮肤内!
归杳把剑归鞘,快步走到风谣面前,发现风谣接触药粉的手竟然开始腐烂!
“什么情况?”见到自己手丑陋的样子,风谣不开心了,对着白衣女道,“你这,搞什么,把我手整出那么丑的伤口来!”
归杳有些怒,他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美丑?……很痛吗?”
“痛?”风谣有些懵,“一点都不痛啊。哎呀你快把这女的抓起来!我……”
“你怎么可能不痛!”白衣女竟然开始抓狂,“这是女君亲自配的溶骨粉,常人早就痛得哭绕……莫非你是无感之人?!”接着她一笑,“无妨,很快,你就会全身腐烂而死!感觉不到痛楚,也是一种解脱!”
无感?风谣仔细想了想,下午才被三只蚊子给叮了,痒得她要死要活的,要真是无感,那她下午也不用受那等罪了!
归杳皱眉:“解药拿来!”
白衣女笑了:“只要你现在就送我下山,下山后我立刻将解药奉上!”
风谣怒了,做高官久了,周围都是什么高级清神香,把嗅觉养娇了,自然忍不了一点臭味:“等到下山我都成什么样子了!而且你这药粉那么臭,我压根就忍……”
“你说什么?”白衣女捏住风谣的肩头,她那憔悴无神的瞳仁里顿时充满了希翼,“你觉得这药粉臭?”
“难不成你觉得香啊!”风谣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顺便把她的手拍开。
归杳道:“溶骨粉名声在外,男子闻来味道清香,女子闻来味道芬芳,说臭的,还真没有。”
“有。”白衣女打量着风谣,“只有溶骨粉的制作者才能闻出它的真正味道!……莫非,你是女君的转世?”
风谣先愣了愣,随即想着倒不如先稳住她再做打算!于是她十分真诚地道:“啊非常有可能喔!那你不如先把解药给我,我慢慢跟你讲我的天赋,你再和你那位女君做比较啊?”
白衣女愣愣地点头,又拿出一包药粉,帮风谣洒在伤口上。几息之内,伤口竟全部愈合!“只有女君制出的专门解药才能有如此快的药效。”
归杳对白衣女道:“那长老是现在下山吗?”
“不,我要留着保护女君!”白衣女坚定道,“而且没有我,你们过不了那毒瘴!”这也是那一群黑衣人为什么要把她劫来的原因。
“算了吧,”风谣一边把黑衣人点的篝火灭了,一边道,“您都没有灵力,归杳带我这拖油瓶已是极限,再加你,恐怕不那么容易保得你全身而退。至于毒瘴,我们可以施展灵力护在周身。”
其实是风谣并不完全信任这个毒花骨长老,她不知道毒花骨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是这人很会用毒,稍不留神就会掉坑,在这荒山老林里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才是悲催。
白衣女却道:“不,这毒瘴是我女君当年亲手布下,就是专门阻挡有修为的人的。我并非没有修为不能自保,我们毒花骨的人练就的是毒花功,可以化毒气为灵力!”
归杳似乎根本没想过风谣担心的,只说:“那还劳长老费心。”于是他先往前走去。
风谣惊呆了,以为归杳会比自己想得更多考虑得更仔细,这会儿是脑子卡壳了?她看了白衣女一眼,顿时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难受,朝她假笑了下,找借口离开她身边:“哎子期啊,你等等我,我要牵子期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