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世事无常,总不能如人所愿。经过半个月的争吵,陈父陈母还是离家远行了。陈晓梧本来一个月就只抽的出空回一次家,而且今年他大三了又要忙实习,基本上除了寒暑假就没有时间回家了。12岁,还懵懂的年纪,青春即将开始。陈晓溪面对空荡荡的家,忽然生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突然看着所有东西都有一些阴寒与邪恶,此刻的她觉得她厌恶一切。她想努力摆脱这种状态,可是力不从心,越想摆脱就陷得越深。
……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过往……”陈晓梧哼着歌走进自家院子,长期不归家的,他想给家人一个惊喜,可推开虚掩着的家门,他看到的只有浑身冰冷,脸色煞白的陈晓溪。
陈晓梧抱着陈晓溪顾不上打车便一路跑进了医院。看着陈晓溪被护士推进抢救室,陈晓梧强忍着冲进抢救室的冲动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听着护理人员来回的脚步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抢救室中走出:“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我是。”
“病人的情况已暂时稳定,具体病因需要进行检查再诊断,我先给病人安排一个病房住下,过几天安排检查。”
“谢谢医生。”
医生与陈晓梧擦肩而过,心中默默的为陈晓溪叹息,虽然还没有检查,但现在的状况基本上八九不离十了,姑且先留给这个年轻人一点希望吧。
陈晓梧跌坐在椅子上,他也是个医生,怎会不知医生说的那句过几天安排检查是什么意思。那不过是给身为病人家属的他留最后一点希望罢了。此刻身为校园风云人物,医学与心理学的天才,外传无懈可击的他,忽然觉得很无措,很茫然。
陈晓梧可以看得出来自家妹妹的状态很不好,他很慌,没有经过检查他也无法判断之前妹妹具体的状况。但他除了等待,便只有等待,等出了结果,才有可能想办法解决。可他不知道他等来的,却会是让他痛苦不堪的结果。
几天之后检查结果得出,正如他所料的严重——斯奈尔综合症晚期。
一种极其罕见且自愈力低到几乎没有的疾病,一般由重度忧郁症转型而成,从心理祸及身体。到目前为止,治愈的病例……为零。
现在的药物只能缓解身体衰弱,治标不治本。在心理界并非没有人做过尝试,但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
陈晓梧不敢把陈晓溪的噩耗告诉陈父陈母,他怕年事已高的父母承受不住。他一个人照顾重度昏迷的妹妹,向学校请了假。用自己的奖学金支付了医药费,关掉了所有的通讯设备,一心一意的陪在妹妹身边。
大多数时候,陈晓梧就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陈晓溪,偶尔为她揉揉紧皱的眉心,擦擦脸。
看着妹妹的脸,他有一阵恍惚,身为兄妹的他与陈晓溪在形象上却天差地别。他长了一张国字脸,陈晓溪却是一张方脸。他长着细长的丹凤眼,而陈晓溪却是水汪汪的双眼皮。他的皮肤虽然白却有一些粗糙,陈晓溪长得黑但是皮肤却很细腻。他长得高瘦,而陈晓溪还未长开,虽然看不出来却有一些微胖。他对不熟悉的人通常会不失礼节的避开,而陈晓溪却经常落落大方的接纳。
很多时候陈晓梧甚至都会郁闷的想,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看看人家兄妹俩多像,为啥就他跟他家妹妹区别那么大?
陈晓梧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着陈晓溪了。不知不觉中,曾经的小丫头长大了,长开了性子也变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小跟屁虫了,他也看不透了。
不知不觉中,陈晓溪靠在陈晓溪床边缓缓睡去。
迷迷糊糊的,陈晓梧仿佛看到一天下午,他带着年幼的陈晓溪去郊外散步,他把一只耳机塞进妹妹耳朵里,切好妹妹喜欢的纯音乐,抱着妹妹在林间游走。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不知何时睡着的小家伙往他怀里蹭了蹭,还流着口水的小嘴无意识的呢喃着:“哥哥……”他赶忙把耳朵凑近妹妹,到后面的话太小声,他还是没有听清。却见那小小的一只话音还未落呢,就立马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着了。他只好用衣服将自家妹子裹好,轻轻地为她试去嘴角的口水。
夕阳西下,陈晓梧看着陈晓溪的睡颜,好像想通了什么,莫名的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