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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朝廷来人

岭南夏税于五月开始征收,按统军府的要求,岭南所属州县按亩纳税。刘隐为了防止不良商人趁机压低粮食价格,规定民户缴纳赋税以本色为主,折色为辅。也就是说百姓可以直接缴纳粮食,而不是过去两税法规定的必须缴钱纳税。

原本朝廷正税为三十税一,但地方官府多立名目巧取豪夺,如青苗钱每亩征收十五文,此外还有间架税、除陌钱等等名目,百姓税负有的甚至达到了五税一,三税一。

此前岭南实行的是十一税,百姓负担也是很重的。为此刘隐将税负定为十五税一,并取消一切苛捐杂税,为了避免有些官员阳奉阴违,刘隐交代刘岩派出侦缉司人手,到各地严查。这帮人都是刘岩亲自招进侦缉司的,大部分人员是封州刘氏族人,可谓六亲不认。夏税征收得以顺利进行。

六月将近,岭南的第一届“高考”马上就要开始了。

广州城聚集了来自各地的备考士子,酒楼茶肆到处是吟诗作赋的才子们,广州的青楼妓馆时不时传出几首诗词唱曲,得了词曲的姐儿们也趁机涨了一波身价。

中书舍人、官告使赵光裔便在这时节抵达广州。赵光裔来到岭南并未打出自己的仪仗,轻车简从先去拜访了老朋友杨洞潜。这位杨洞潜字昭元,始兴人,邕管巡官,客居岭南。

······

杨宅。两位多年未见的朋友正把酒言欢。

杨洞潜举杯:“焕业兄远道而来寒舍,弟蓬荜生辉。请满饮此杯。”

赵光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杨洞潜见状道:“看来焕业兄心绪不佳啊。”

赵光裔嘿了一声,又拿起酒杯喝了一杯:“实不瞒昭元兄,在下被朝廷充作官告使,是来任命刘隐为岭南节度使的。”

“焕业兄久居中枢,现下又蒙皇恩前来宣旨,圣眷令人称羡啊。日后必能受朝廷重用,一展胸中才略。”

赵光裔闻言苦笑道:“朝廷重用?以后朝廷是谁的还不知道呢?”

杨洞潜目光一闪:“焕业兄的意思是?”

“眼下朝廷内有宦官弄权,外有强镇跋扈。就说那宣武节度使朱温,朝政大权一手把持,台省高官不过其门下走狗。各地节度藩镇攻伐不止,中枢政令形同虚设,就拿这次我前来宣旨的岭南,那刘隐又何曾把朝廷放在眼里?”

“这朝廷的官啊,不当也罢。”

杨洞潜默不作声,只是又替赵光裔斟了杯酒。

“倒是昭元兄,在这广州眼不见为净,落得一个潇洒。你我故人相见,我何必说这些扫兴的话,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杨洞潜微微一笑:“焕业兄看这刘隐如何?”

“刘隐?不过又一朱宣武罢了。”

“小弟客居岭南,对这刘隐倒有不同看法。焕业兄到这广州就没发现点不同来?”

赵光裔微微一愣:“不同?我一路穿州过府,所见百姓大多穷困潦倒,进入岭南,倒见这里的百姓衣食粗足,广州城也十分繁华。想来是因为岭南近年来未经兵灾之故吧。”

“未遇兵灾?焕业兄这可就说错啦。没有战争,刘隐这岭南节度使怎么来的?要知道他此前不过封州一刺史罢了。就在两个月前,邕州叶广略、容州庞巨昭、桂州刘士政合军攻广州,被刘隐一战击灭,岭南这两年可一点都不平静。”

“既然饱经战火,广州还能如此繁荣,想来是那刘隐功劳?”

杨洞潜却不回答,反而说道:“还不止这一桩事。再过几天便是岭南所谓高考之日,刘隐想通过此举吸纳各地人才,这件事真能做成,刘隐在岭南便坚如磐石。”

“昭元兄所谓高考是指?”

杨洞潜哈哈一笑:“说来这刘隐倒也奇怪,尝尝弄出一些似是而非的名头来。这高考焕业兄可以理解为开科取士。”

赵光裔一惊:“取士?他想造反?!”

”造反?焕业兄,乱世已经来了。现在何人不是草头王,何处不造朝廷反?朱温与那曹操又有何异?”

赵光裔被朋友的话震得久久说不出话来。这时又听杨洞潜说道:“焕业兄宣旨过后,不妨到这广州城好好看一看。天色已晚,小弟已经安排好兄长住处,远来辛苦,就不打扰焕业兄休息了。”

······

三日后,赵光裔摆出仪仗,到刘隐处宣读圣旨。在这个朝廷威严早已丧尽的时代,宣读旨意也不过走走过场,刘隐在统军府接受了大唐皇帝李晔的旨意,正式担任岭南节度使一职。

其实刘隐对赵光裔的兴趣远超过对圣旨的兴趣。他现在就像个老农民,整日瞅着自己地里有没有长出人才,好让他收割几个。现在来了个朝廷的中书舍人,焉能放过?

这几日,刘隐不仅亲自摆宴招待赵光裔,还时常跑去套近乎,在得知老赵还有个好基友杨洞潜时,更是惊喜交加,直到高考临近,刘隐才消停下来。

六月初七,岭南高考。

刘隐延请岭南大儒制定考题,安排节度判官周杰、统军府倪曙、静波军统军刘淮共同担任主考官,考官人选也都由各州刺史担任,可谓阵容豪华。不过初八那天的武科考试就不劳他人了,由刘隐自己担任主考官。

考试当天,各项制度完全依据朝廷历次科举来,文科考场就设置在文庙附近的考试院,抽调军兵戒严,考试流程无数穿越小说写烂了,这里就不再赘言。

武科考试。考场设在亲卫都一处军营中,项目分为武试和文试。武试为步射、马射、马枪、负重、格斗等;至于文试,要求较低,熟知兵法,能写一篇军事策便算通过。

即便这样,也有很多参考者做不到。这帮家伙勇力惊人,步射十中八都算稀松平常,马射稍弱,也能做到十中四、五,负重这种都属小菜一碟。

刘隐亲眼看到一个半王胡子的大汉,举着三百斤的石头奔走如飞,只可惜这家伙技能点全点在四肢上,等到文试急得抓耳挠腮满头大汗。刘隐凑近了一看,原来在握着笔杆写自己名字呢--赵文才,这名字寄予了父母多么殷切的厚望啊。

刘隐拍了拍赵文才的肩膀:“文才啊,要是没考上来军府找我,我身边正缺个侍卫。哦,我是刘隐。”

赵文才一听大喜,将手中毛笔一扔,大礼拜下道:“小人不考了,小人这就到使君身边当侍卫。”

刘隐哭笑不得:“放屁,你当武举想考就考,想不考就不考的?少说废话,赶紧把题给我做了!”

说完也不等文才答话便离开了。

刘隐身边苏章道:“使君,这届武举素质堪忧啊。”

“无妨,这次武举多少能选到几个真正的将才,武举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只要军府重视他们,我刘隐重用他们,人才只会越来越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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