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樾在丛林里醒来的第五天早上,阳光明媚天气晴朗。因为担心小白的安全,他坚持选择最短的路线翻过横亘在面前的山脉,尽管山路艰难险峻,仍然节省了一些时间,以至于第五天早上,他们就已经接近北蒙城的南墙了。
在一座小山的山顶上,吴樾举目远望,可以看到远处北蒙城城墙的巨大轮廓,在朝阳的照耀下泛着冷峻的光芒。在进城之前,他还需要做一件事情。北蒙城和方舟城一样,常年全天候笼罩在电磁屏障的保护下,毕月乌不可能在城里正常工作。于是在这个小山的顶上将其放出,他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发现小白的气息分成两股,一部分在外围,城墙附近,另一部分在城市中心。
登记进城后,他们决定先去城墙附近查找,至于城市中心,他们得知那里是整个城市戒备最森严的部分,是北蒙城的行政中心,想要进入恐怕不太简单。
位于北蒙城K区I街道21号,这栋朱红色的陈旧公寓楼。平日里无人问津的地方,连续两天被陌生人的敲门声惊扰。应门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又有人?”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吴樾第一眼看见一个老人花白的头顶,随后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锐利的眼睛。这双眼睛从门缝里向外望,快速打量着门外的两个陌生的年轻人。
“你们是谁啊?想要干什么?”老人疑惑地问。
“我们是来找人的,能让我们进来吗?”吴樾十分恭敬地说。
“找人?这里只有我和我孙女,没有其他人。”
“这几天没有人来找过您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们有什么目的?”老人停下去开门链的手,警惕地盯着这两个人。
“我还是全部告诉您吧,我们是来自七号据点的游侠。在那里,我们得知天命将要派人刺杀女王陛下。于是我们受人所托,前来救架。”吴樾急忙解释,可是由于没有可靠的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他尽量把一切说的比较模糊。“如果我们没弄错的话,女王应该来过您这里。”
“你把脸靠近一些,我想看看。”老人忽然奇怪的说。
吴樾有些疑惑,仍然把脸凑过去,就让老人从门缝里观察自己的脸。
“真像啊,呵呵,好孩子,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来。”老人忽然态度大变,将门链从卡槽上取下来,把门打开,让两个人顿时摸不着头脑。
尽管事情有些出人意料,吴樾仍然保持着微笑,侧身闪进门,走进前厅。前厅的沙发上跪坐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趴在茶几上摆弄一枚胸针。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枚胸针,那是他和小白偷偷溜进下城区玩时,在集市上买的。
“这个东西,你是在哪里得到的?”吴樾快步走到女孩面前,急切地问。
可怜的小姑娘被吓了一跳,抬起眼睛看着他,泫然欲泣。好在吴樾反应迅速,立马站在原地,将身体放低,细声细气地安抚她:“小妹妹,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直直地看着吴樾,眼里的恐惧被呆滞替代,但是没有回答他。吴樾手足无措了,只能和小姑娘对视,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这时,秦风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一见到小女孩,竟然心里十分开心,脸上甚至带上了淡淡的微笑。她坐到女孩旁边,语气温和地跟女孩打招呼。女孩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秦风,忽然笑起来。
“姐姐,你好漂亮哦!我叫丑丑,今年九岁了。”丑丑热情地开始介绍自己。
吴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小鬼居然对漂亮姐姐情有独钟。
“丑丑吗?你能不能告诉这个哥哥,你手上的胸针是哪来的?”秦风轻声细气的问话几乎把吴樾的下巴都惊掉了。
“好,我可是告诉姐姐的哦,才不是说给这个怪哥哥听的。这个东西是昨天一个漂亮的小姐姐给我的,她人可好了,就是有些不开心。”丑丑白了吴樾一眼,噘着嘴说。
吴樾和秦风对视了一眼,继续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应该回总督府了吧。”丑丑敷衍地嘟囔着,相比吴樾她更喜欢和秦风交流。
“总督府?是在城中心吗?”秦风摸了摸她的小脸继续问道。
“对啊!”
这时,秦风忽然警觉起来,长期的训练使她隐约听见窗外的草坪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立马站起身,向门外追去。吴樾被她突如其来的行动弄得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跟了出去。
“有情况?”吴樾边跑边问。
“窗户后面有人偷听,你走另一边,别让他跑了。”
秦风跑到草坪上,看见一道人影闪过,从房屋的拐角处逃离,立马取下大剑追了上去。
人影转过屋角,跑进屋后的一个胡同,可是没跑几步就被吴樾堵住。再回头,退路已经被秦风堵死。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头卷发乱七八糟堆在头上,脸色苍白几乎像死人一样。他见无处可逃,于是从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枪,朝着吴樾就开了一枪。电磁屏障对纳米虫的抑制是压倒性的,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的子弹对融合者一样具有致命威胁。
吴樾向旁边一滚,躲入一间院子里。男人又开了几枪,将吴樾压制住,同时穿过胡同,逃到街道上。两人追出胡同时,那人已经跑出老远,于是奋起直追。
追了大约一两分钟,男人跑到了城门口。他撞开两名正要上来拦截他的卫兵,从城门飞奔而出。两人紧随其后,也撞翻几名卫兵,追了出去。
“蠢货,自寻死路。”吴樾心中冷笑一声,将毕月乌悄悄放出来,但是没有立刻动手,因为北蒙城的卫兵已经追了出来,如果就在城门前动手,会非常麻烦。
那个男人速度非常快,秦风又不善速度,追到城外的小山坡时,几乎已经要把两人甩掉。不能再犹豫了,吴樾将毕月乌抛向空中,拖着两道幽蓝的流光,刺向男人的背部。男人受击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个男人实力很差,只是速度超群,应该是专门负责情报收集之类的工作。吴樾将他的手绑起来,带到山坡背面,让他坐到一块石头上,开始审问。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听?”吴樾逼视着他的眼睛,问道。
“嘿嘿,小娃娃,没想到你们还有些手段?不过不该惹上天命。”男人不屑地冷笑一声。
“你是天命的人?”
“哼!你们想救女王?自不量力!”他又冷笑一声,并不正面作答。
“你们有什么计划?”秦风走上前来,扇了他一巴掌。她这副模样,让人完全无法联想起,才十几分钟前,她还坐在沙发上哄着小孩。
“呸!”男人啐了一口唾沫,闭口不言。
秦风也没跟他废话,吹了声口哨,将留在城外的小海参召唤过来。她将小海参放到男人身边,让它对着男人身上释放电弧。
小海参抖了抖大肚腩,懒洋洋地趴到石头上,但是它身边忽然亮起来。一道非常细小的电弧丛它身边闪过,打在男人身上,打得他嗷嗷大叫起来。电弧虽然微小,但是打在身上,仍然将男人电得死去活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烧焦皮肉的气味。
吴樾皱着眉头看着男人,不知道天命用了什么手段,这些为执道者跑腿的狗腿子非常忠诚,直到电弧将他电得浑身冒烟,他才颤颤巍巍地开口。
“哈哈哈,刺杀女王势在必行,我不会告诉你们执道者的计划,但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的藏身处,至于敢不敢去,哈哈哈哈……”
男人挑衅般地吐了一口血,示意吴樾靠过来。他在吴樾的耳边说了几句,随后便昏死过去。
“怎么办?”
“可能有诈,先侦察一下吧。”
“那好,这毕月乌还真是个好宝贝啊。”
两人来到那人交代的地点,是在一处密林掩映的山洞里,周围的环境保持得非常好,除了地上的一些脚印,从外部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吴樾将毕月乌放出,从洞口飞进去。
山洞很深,里面有几条岔路,吴樾控制着毕月乌从其中一条飞进去。飞了大概四十多米,内部空间逐渐宽敞起来,里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天然空腔。腔室里有一条地下河,河水泛着淡蓝色的荧光,流淌在山洞里靠岩壁的一侧,给岩洞里印上了一层阴惨惨的幽蓝色调。
地下河的旁边,离河面四五米的地方,有一片比较平坦的石地。石地上有一张十分简陋,完全是临时拿来应急的木桌。木桌上放着些什么东西,旁边是三个已经打开的铁箱子。可是奇怪,这里阒无一人,只有河水流淌时发出微不可察的哗哗声。
吴樾又让毕月乌进入另外几个岔路,但仍然一无所获,那只是些普通的山洞而已。他将情况简明的解释了一边,随后与秦风商量起来:
“奇怪?没有人,难道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女王的车队还没出城,他们不太可能在城内得手。”
“那会不会被耍了?”
“总之,先进去看看再说。”
于是两人拿出武器,小心翼翼地贴着岩壁向洞内进发,由于提前探过路,很快便来到了地下河边。吴樾将长枪靠在桌边,在桌子上翻找起来。
桌面上铺着一张地图,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北蒙城附近。地图上有很多铅笔划过的痕迹,但是杂乱无章,只有城南三十公里处,有一片区域笔迹格外密集,交叉在一个点上。不出所料,这里就是执道者们打算伏击女王的位置。
吴樾查看桌面时,秦风也没闲着。她借着地下河的微光,俯身去查看铁箱子,箱子里的东西让她大吃一惊。她小声呼唤吴樾:“你看这里……”
吴樾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见箱子里星星点点有很多蓝光闪烁。仔细一看,竟是些条状物,两头稍尖,中间略粗,条状物的身上长满突出的疙瘩,每个疙瘩尖上都亮着一点荧光,幽幽闪烁着将箱壁照得发亮。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海参吗?”
“这就是海参?”
“没错,可这也太多了,如果满满三箱只剩下这么点的话……”她拿起一只海参仔细看看。每个箱子里都只剩下一小部分,其中一个甚至几乎被搬空。“被拿走的量足够炸平一座小山头了。”
“山头?”好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他的大脑,他将地图拿起来,仔细查看了被铅笔标记出来的地点,那是一道峡谷。“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这道峡谷。北蒙城南部多山,如果车队想要回到方舟城,只有经过这道峡谷。”
他接着说,声音激动得都有些颤抖了:“如果这样的话……如果让他们成功引爆,整个车队不会有人幸免。小白……”
这时,一道人影仿佛瞬间出现般从两人身后闪过,一道枪影就向吴樾脑后杀来。秦风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开,同时巨剑上撩,将长枪格开。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噼啪声,一道惨白的光带从黑暗中钻出,如同毒蛇般咬向秦风。秦风之前见过这东西的可怕威力,只得狼狈躲开。
黑袍女人站稳脚跟,又挺枪杀了上来,但是被吴樾截住,战在一起。吴樾显然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刚一交手就被打得连连后退,只能依靠武器勉强招架。
黑暗中又一鞭向秦风抽来,她只好再次躲避。但这么躲下去可撑不了太久,必须想办法脱身。忽然,她想起自己手上的那只海参,于是趁着躲避攻击的机会将海参用力磕在一块石头上。海参的表面瞬间变得通红。她赶紧将海参扔进铁箱里,然后拼命跑向吴樾,拉着他纵身跳进河水里。
剧烈的爆炸几乎将山洞整个摇塌,炽烈的火光甚至透过河水,将两人的面庞都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