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肆无忌惮地跳跃着,升降台上,正是那一小撮观众期待的“摇滚妖姬”――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此人身份证上的名字叫夏静,生活中大家都喊她艺名“蓝野”,从外表来看,雌雄莫辨,透着一股病态美。83年出生,老家山东烟台,北漂十年,后来南下,混迹于丽江、北海等地,背地里,好友给夏静取了个绰号:“老处女”,大家都置疑她为什么不恋爱,在大家的意识里,好像夏静和恋爱是格格不入的。
其实,夏静有过一次恋爱的,那次恋爱让高傲的夏静显得太卑微。那是上大学的时候,她和那学长并未完全确定好恋爱关系,属于单相思,直到大学毕业,她都没有去表白。那学长叫瞿春明,春光明媚的春明。
有那么一段时间,夏静的心情不太美丽,瞿春明快要结婚了——她在他的朋友圈看到他和未婚妻背对大海的结婚照,那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上大学的时候,夏静是公认的校花。她的皮肤白皙,身材匀称,五官精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合身的牛仔裤,白球鞋,暖色短袖T裇,是她经典的打扮。不知多少男生笑着追她,又哭着放弃。在她心里,只有一个男生够资格,他就是学霸瞿春明,春明既是经济学男神,又是散打健将,气质儒雅,身体健硕,不知让多少排骨男嫉妒的要死。最逆天的是,春明虽有不少追求者,却从未动过凡心。夏静虽然没主动和他接触过,但她心里是安慰的,没有一个女生能够得到他,只有她有可能,不,一定能。
让夏静最难忘的是毕业晚会,她和春明鬼使神差地成了拍档,表演四指连弹,两人配合默契,旋律融为一体,现场一半是醋意,一半是祝福,住在春明上下左右铺的哥们打着呼哨,齐喊:“在一起,在一起……”夏静羞红了脸,春明无比淡定。
夏静毕业后,拉着行李箱,离开住了两年的寝室,她忍不住看了看空荡荡的体育场馆,以前春明经常在这里练习散打,踢腿、侧摔、漂亮的跟头、左右勾拳……夏静不停地回头看,希望他再次出现,场馆没有多少人,却听到响亮的回声……
起初,夏静不是乐队主唱,依据她的专业,她成了一名见习记者,与她母亲的期待相差甚远,她父亲倒是挺支持,谁让他们一位是和数字打交道的金融师,一位是和文字打交道的大学教授呢。夏静几乎每天都有采访,电脑桌面上排满了需要整理的文档,她忘我地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将春明遗忘,遗忘成一抹斑驳。在这期间,她和闺蜜合伙在南京开了一家音乐主题餐厅,经过一番打理,逐渐有固定的客源,她用餐厅的分红资助了两名雪区的贫困学生,一个叫梅朵,一个叫多吉,她每周都给他们写信,让他们好好读书,如果有困难,及时告诉她,他们在回信中叫她阿佳啦,盼望着她到雪区做客,她说,她一定会去的。
在夏静快要忘掉春明的时候,春明发来电子邮件,虽然是简单的问候,没有一点爱意的表露,却让夏静无比陶醉。她尽快回信,并没有E-mail,而是选择原始的飞鸿传书,因为这更有实感,但她没有春明的通联地址。只好把一页页书信拍成照片,E-mail给春明。
春明没再回信。每天翻看春明发的朋友圈,是夏静必做的功课。当那组照片赫然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懵了——春明和一个女人面朝大海,手牵手,沙滩上的一行字是最好的解释:你我的脚线,是爱的缠绵。
殊不知,这张照片里隐藏着欺骗与争夺,现在暂时不讲,以后会有详尽的叙述。
当她看到自己的挚爱要结婚,她便看破红尘,终日里以歌声为伴,并且给自己定下清规戒律:不恋爱,不结婚,不踏上草台半步。
此次走穴,有违初衷,若不是主办方好友再三邀请,她早就背包徒步进入雪区,来一次救赎之旅了。
全场的呼哨此起彼伏,夏静以全新造型亮相:嵌满铆钉的皮衣,紧身皮裤,露指手套,高跟鞋。当然了,这些都是好友的安排,夏静打心里不喜欢,她只喜欢黑色T裇,牛子裤,白色板鞋,简简单单,毫无累赘。当她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好友大加赞赏,夏静抽一口烟,不屑地说:“好什么呀,老娘是一个具有忧郁气质的女人,你不知道?穿皮裤就好比给赤裸着下半身刷了一层漆。”好友生硬地笑了笑,说下次做造型一定先征求她的意见。令夏静满意的是,好友为她请来了本市的“超载火车”乐队。
前奏响起,夏静冷逸忧郁,她双手握着话筒,唱起《檀郎》:
上一世,我是一朵死于
战争的安息香
白白长了,高贵的身段
含苞的唇,开在一个清晨的小巷
收紧目光、痴狂
相思太长
花儿消尽了芬芳
这一世,死去的与活着的相见
深壑里竖起波澜
花儿生出高贵的身段
长出神秘的花瓣
她,安静地凝视你的眼
哦,这一世
注定有一颗打穿你的子弹
台下那一小撮粉丝挥舞着国旗,嘶吼着:“夏哥,夏哥!”“蓝野蓝野,一起撒野!”夏静唱完最后一个音,无所谓地说:“唱完了。”歌迷们不答应,齐声喊:“来一首,来一首!”夏静的虚荣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但还是一副酷酷的表情,她望一望星空,说:“一首小众的《番薯岛》。”粉丝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夏静演出完毕,来到后台,苏迅正在弹琴,夏静一只手搭在苏迅肩上,亲昵地说:“好好表现自己,看好你。”
苏迅说:“夏姐,你刚才的演出太棒了。”
夏静点燃一支烟,说:“要不要演出前抽一支?”
苏迅摇摇头,表示不需要。
“你真是个好青年。”夏静抚摸一下苏迅的头发,说:“好,准备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