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怎么在这儿?”言梓吟擦干泪,诧异地看着戴修川,他脸上的怒气一览无余。
戴修川走过来:“言七,你不是忙着去公司?连看我妈的时间都没有,却有时间在这里闲逛?!”
“梓吟,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我会告诉修川你公司有事先走了。”戴堂下逐客令的时候,她还犹豫着朝楼上瞧了一眼,后来想着戴修川一定不是很希望她去打扰他们母子,便走了。
“我有个朋友生病住院,没人照,”言梓吟不擅长说慌,只言片语表达着自己的意思,却还是低下了头,“他,病得挺严重的……”
但是她忘了,她的朋友不多,仅有的几个戴修川也都认识。
“朋友?”果然,对方也在质疑这一点。
“前些天刚刚认识的……生意伙伴。”言梓吟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撒谎,或许她潜意识里一开始就把佘虎划出了那个有戴修川,有乔巧兮,有言博尧的世界。佘虎是她的新世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角落。
她跟佘虎算不得深交,却总在脑海中刻印着那声“姐”,真挚舒心,似乎让她回到了那些被拥护的岁月。
戴修川抿了抿唇,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紧接着却又冒出一个让言梓吟难以招架的问题:“你刚才跟着的人,是谁?”
戴修川在后面跟了不短的路程,起初他并未在意,后来发现言梓吟似乎不是在瞎晃,而是专心跟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一对男女,对方看似只是普通的情侣,但男人的背影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实在像极了一个人……
戴修川等着她的答案,酸楚也在胸口积蓄。
言梓吟并不认识那人,最开始也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做的缘由,是戴修川的质问让她再次回想起男人的样子——身材比例,举手投足,确有七八分像。
“他,很像大哥。”最终,言梓吟没有逃避,给出了答案。
言博尧,时隔两年,她首次主动提起了这个禁忌……
~
言梓吟本来打算帮佘虎买晚饭回去的,却被黑着脸的戴修川拽上了车。
车里静得可怕,除了戴修川蹂躏方向盘的咯吱声,就只剩言梓吟忽轻忽重的呼吸声,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戴修川一眼。
哥,大哥,老大……这些但凡能引射到言博尧的词汇,统统在两年前成了忌讳,就像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乔巧兮一般,也没人会在戴修川面前提起言博尧。
他们几人之间,终是被那件事割得四分五裂——
戴修川和乔巧兮定有娃娃亲,从小到大,在所有人眼里他们都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大家伙还起哄喊乔巧兮三嫂。
但正是在该懂事的年纪,反而不知道由谁、在什么情况下捏了一段关于乔巧兮和言博尧的戏谈。
大家总是这样胡闹——
肖卿:“老大,你跟巧兮进展到哪一步了?跟兄弟们说说呗!”
言博尧:“什么进展?别胡闹!巧兮是老三的未婚妻。”
方若:“什么未婚妻,那就是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们随便说说,谁还当真?!傻七还是你的童养媳呢,你还真要娶她?”
言梓吟刚把戴修川放到她碗里的鹌鹑蛋吃光,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方若:“阿若你什么意思?娶我很糟糕吗?”有关她是言博尧童养媳这件事不过是言父早年的一句玩笑话,也就方若一直当真,隔三差五翻出来说说。
说来玩儿也就罢了,重点是那家伙总是用此事来戏弄她,说她跟了言博尧,就是一只小笨猪拱了大白菜。
言梓吟吃瘪,就次次跟她闹。
“行行行,我不跟你说,我问戴三哥,”方若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戴修川,连带一众人的目光。
那日,大家没有从戴修川的口中听到只言片语,只留意到他难以收敛的不悦。自那以后,大家心照不宣地不再拿言博尧和乔巧兮开玩笑,也开始默认戴修川喜欢乔巧兮这件事。
要说例外,那就是乔巧兮本人,她一直坚持戴修川绝对不喜欢她,却被大家当做当局者迷忽略掉了。
两家有联姻,两人又有情,这样的好事很快就传到了长辈耳朵里。
不久之后,戴修川和乔巧兮的婚讯传来,算是给了众人一个答案。
言梓吟最后的那点希望就此破灭,比她想象的还要钻心刺骨,还要无能为力。
……
“三哥,”言梓吟从回忆中挣脱,盖过眼底的落寞,“载我去一趟手机店。”
戴修川早就注意到言梓吟的出神,直觉告诉他,她在想那个人,尽管他有千百万个不愿意,却还是找不到立场说不。
她眸中浸染的泪水,是他永远难以抚平的伤口。
他明明知道,当年乔巧兮爱的是言博尧,言梓吟爱的,也是言博尧。他以为只要他娶了乔巧兮,言梓吟跟了言博尧,一切才算回到正轨,却没料到会逼得乔巧兮逃婚去找言博尧,也让言梓吟一时冲动犯下大错。
她夺去了乔巧兮的半条命,他转而又夺去了言博尧的自由。
他们两人,从那个时候就相互欠下了。
言梓吟恨他,是应该的……
“给!”戴修川从衣服内兜掏出手机扔到言梓吟身上,“落在家里了。”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挂在嘴边的疑问最后还是被吞了下去。
言梓吟握着手机久久找不到话题,最后挤出微弱的两个字:“谢谢。”
礼貌,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