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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花明柳暗

就在朝野悲痛,共此国殇的时候,有一个人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这个人是谁呢?他为何高兴?

这个人就是新上任的两广总督张之洞。另眼看世界的张之洞意识到,法军开辟中国闽台战场,已经为自己敲响了丧钟。

法国人挑衅越南,张之洞任山西巡抚时就是主战派,但是和轻敌论的主战派不同,而张之洞认为“法强华弱”,交战则不能不败,然而“非战不能练海防,非败不能练战”,只要坚定抵抗决心,胜利必将属于光荣的大清朝。张之洞以“法人屡败于刘团(刘永福),何以不馁”刺激朝廷,提出如果信心坚定,初败不馁,战术合理,就能够取胜。

在战略上,张之洞提出了长期战争理论,他认为,法国军队明显强于中国,中国军队难于在短时间内占上峰。但是法国劳师袭远,后勤供应是个大问题。据调研,法国远征军每名士兵每年至少耗费饷银七百元,国力无法长期支持,清军应作长期准备。这也就是持久战理论。耳熟吗?英雄所见略同。

在防守上,张之洞主张采用守旅顺、烟台以固天津海防,守两广、闽浙以固北方海防,占越南以固中国的整体策略。他不赞成调北洋水师南下,他认为守住了天津海防,中国就立于不败之地。

他向朝廷出了“固台救越”的策略,就是用优势兵力在台湾牵制住法国海军,因为法国兵力有限,这样就减轻了越南战场的压力,中国在越南战场只要战法得力,可以反败为胜。因此,越南开辟马尾、台湾战场,分散兵力,必将走向末路。

慈禧采纳了张之洞的建议,连发圣谕,命令刘铭传坚守台湾,牵制法军。

刘铭传是李鸿章集团的重量级将领,有勇有谋,深得李鸿章喜欢。但是在对法战争上与李鸿章意见不大一致,他倾向于和法国拼一拼,否则即使谈判也没有话语权,舌尖上的中国是建立在风烟滚滚之上的。因此,主战思想较强,加上圣谕的驱使,他对战争准备比较充分。

刘铭传认真勘查了台湾地形,决定重点防守台北和沪尾(今淡水)。分析了中法海军的实力对比,决定诱敌深入,凭借优势陆军攻其不备。

1884年10月初,孤拔再犯基隆。守军奋勇抵抗约两小时后全线撤退,法军欢呼雀跃,进驻基隆港,只是他们的沧海一笑还未散尽时,刘铭传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有一种胜利叫撤退,有一种失败叫占领”。这时,法军在利士比的指挥下正进攻沪尾。刘铭传在得到大批法军猛攻沪尾,沪尾不断告急要求增援的消息后,决定丢卒保车,因为台北府城是统帅部所在地,军资饷械集中于此。为保台北,沪尾重于基隆,根据预案,于是决定撤离基隆,移师沪尾。

法军占领基隆后,于8日又对沪尾发起进攻。清朝海军并未做多少抵抗,就放法军登陆。法军一路向前,跨过高山,越过平原,窜进了丛林,才知道丛林藏猛虎。预先埋伏在各处的清军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奋起截杀,法军三面楚歌,在水一方,当然他们没有当年韩信背水一战的果敢。在短兵相战中,清军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展开近战,而法军却溃不成军,伤亡累累。到最后,法军弹药已罄,全线崩溃,只得奔向海滩,逃回舰上。在这场战斗中,法方自认死27名,伤49名;刘铭传在给朝廷的奏折中说:“我军阵亡哨官三员,死伤兵勇百余人,法军被斩首二十五级,枪杀三百余人。此外又俘获法兵十四名,枭首示众。”

自此以后,法国舰队只能轮流在淡水河口对这个海港实施封锁,再没有能力发动进攻了。后来法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不敢贸然进攻,只能在台湾海峡上游弋,封锁台湾海峡,切断大陆对台补给线。

刘铭传发动群众开展生产自救,培训了火药工匠,自制弹药。张之洞积极支持台湾,派多批船队秘密往台湾运送补给。台湾一直有力地牵制住法国海军,与越南陆上战场相比,风景这边独好。

越南战场,唐景崧景军、刘永福黑旗军与岑毓英滇军组成西线;老将冯子材组建萃军与潘鼎新、王德榜等人的军队组成东线,潘鼎新为关外总司令,后来朝廷又命苏元春帮办军务,也就是副总司令。

你可能疑惑,唐景崧现在怎么成了司令员了呢?唐景崧到了战场,才知道统帅的威风凛凛、一言九鼎,虽然清朝重文轻武,但是武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掌握着部队的钱粮财物,掌握着属下的命运甚至生命,大丈夫生当如此啊,文官怎能与之相比?前面也说过,他在筹措钱粮武器时总是自己留下一半准备拉杆子,从那时起,他就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军队。

观音桥一战,是清军取得的第一场胜利,潘鼎新的请功名单里竟然没有唐景崧。唐景崧认为,自己的部队虽然没有参战(那时他还势单力薄),但是协助潘鼎新布防有功,找潘鼎新交涉未果,就生闷气。自己投笔从戎,跑到越南出生入死,不就是为了头上带点光环为升迁铺路吗?现在军功满营房,斯人独憔悴,由此他意识到了没有自己的军队,便没有自己的一切。因此他利用手里的钱粮进一步招兵买马,并利用刘永福与属下黄守忠的间隙,把黄守忠拉到自己的麾下,这样他就拥有七营近5000人马了。唐景崧与潘鼎新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大。

被光荣榜遗忘的还有王德榜。王德榜是湘军左宗棠的人,潘鼎新报给李鸿章时,被李鸿章划掉了。后来又出现了左宗棠保举王德榜做军务帮办(副司令)未被采纳而潘鼎新力荐苏元春冷落王德榜。驻越清军就像一个大馒头,看一个整体,其实里面充满气泡,显得软绵绵的。面对钢筋铁骨的法军,他们将要交一份怎样的答卷呢?

1885年初,西线率先开始激战,清军围攻法军据守的宣光城。经一个多月激战,终因法军援军赶到而功败垂成。但是西线法军也遭受了重大损失,基本是平手。

西线受阻,东线也没有看到胜利的曙光。苏元春在船头、纸作社一带和法军遭遇开火,因清军兵力优势,击退法军。此时王德榜正按照潘鼎新的命令率部赶到达板峒。这个地方是三叉路口,距离船头七十里,距离海防、广安都是二百里。王德榜急行军到此就想突袭法军波里也的驻地海防。之所以这么做一是想出其不意,二是想围魏救赵,防止法国援军再战船头,救苏元春进而分散西线法军的注意力,可谓妙棋。

但是刚刚到达此处,却接到苏元春的密函,说各路兵勇在纸作社受阻,提醒王德榜不要冒进,以免被法军保卫。王德榜一想,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啊,这次苏元春同志大局意识这么强,那还是先帮他收复船头吧。于是和苏元春约好率军向船头进发。但是他没想到,苏元春刚走了几步不想玩了,我不去了,功劳归你吧。把王德榜气得直跺脚,不过他还是向船头进发。但是中了法军的埋伏,这次苏元春没有表现的那么友好,隔岸观火,王德榜部队损失惨重。

得知王德榜受重创后,张之洞立即命令冯子才、王孝琪率军出关助战。但是令张之洞没有想到的是,法军统帅波里也在冯、王二军出关前,就组织了两个旅的人马向谅山发动进攻。

作战经验丰富的王德榜得知法军大军云集后,建议潘鼎新收缩兵力已应对。潘鼎新还沉浸在观音桥之战胜利的喜悦里,认为法军不足畏惧,再说刘永福一群散兵游勇还打得法军魂飞魄散呢,何况我正规军,不用当回事。再加上他对王德榜的成见,一听王德榜的提议就烦,当即否定了,继续他的满天星守法。

一看清军的布防,波里也真的感谢潘鼎新这位菩萨心肠的对手,这样的布防正适合他各个击破,发挥法军装备先进的优势。1885年2月4日(光绪十年十二月二十日),波里命令第一二旅向苏元春驻扎在船头的军队发起攻击,经过一天激战,打败苏元春。打开了谅山的侧翼。这时潘鼎新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才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赶紧调住在观音桥附近的王德榜、杨玉科二军。但是波里也能让他调动援军吗?围城打援的策略早在波里也的脑子里扎了根。王、杨二军没能赶到谅山。1885年2月12日(光绪十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波里也率领他装备先进的两个旅就像钢刀一样插入谅山附近的威坡,利用越南雇佣和非洲黑人在前面当盾牌,先进的大炮当做敲门砖,尽管清军做了拼死抵抗,但是在人数不占优势,装备和指挥占下峰的情况下,这场战斗没有什么悬念。清军败退谅山。潘鼎新知道谅山也守不住,命令部队带上粮食、军火后退出谅山,撤至中越边界。

按照潘鼎新的估计,法国人是图谋越南,中国人退到边境附近了,法国人应该满足了。他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想处置王德榜不听调遣,没有增援谅山,造成谅山失守。潘鼎新当然知道王德榜没来是有原因的,但是他这样做一是为谅山失守找个垫背的,二是早就看王德榜不顺眼了。但是法国人并没有按照潘鼎新的预想行事,1885年2月22日(光绪十一年正月初八)来到了镇南关,扬言欲踏平镇南关。还没喘过气来的潘鼎新这时知道了什么叫束手无策。他的身边只有杨玉科的四个营。杨玉科率领清军留下满山遍野的悲壮后,兵败镇南关。1884年(光绪十年)初,清军面对法军的进攻连连溃退,接近中越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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