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这只老虎变得虚弱不堪,既不能自保,又不能进攻的时候,莫说是实力相当的敌人,就算是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人,怕是也敢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动挑衅!
换言之,在莫逸晨的气海穴被植入磁鱼开始,三个月之内,他将于真正得了卒中的人并无不同。
若圣上在这个时候乘人之危,仅凭郁雪繁一人,将毫无反抗之力!
不仅如此,没了莫逸晨的指挥和领导,他手中所掌握的那股势力,也会因为急于搭救莫逸晨与郁雪繁而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在这种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圣上只需略施手段,便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赶尽杀绝!
所以,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他们两个人都不能装病!郁雪繁是因为装了也没用,而莫逸晨却是因为,他不能倒下,即便是假的也不可以!
莫逸晨心里阵阵抽痛的看着满脸沮丧的郁雪繁,刚才她的希望有多热切,现在她的失望就有多汹涌!
“夫人,没有什么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试想一下,大月氏与乌贪訾如今看似一触即发,可这样举国倾入的战争,哪里能够如此草率!退一步而言,就算大月氏与乌贪訾真的短兵相接,三个月的时间也不够攻下一座城池!届时,为夫这一身的病,不得不痊愈的时候,圣上不还是可以故技重施,派为夫带兵出征吗?”
郁雪繁默而不语,但她知道,莫逸晨所言不假。
圣上本就疑心甚重,他这边刚给莫逸晨设下了圈套,那便莫逸晨便好巧不巧的突然患上了卒中,整个人都瘫在了床榻之上,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即便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全部众口一词,皆说莫逸晨确是患上了卒中,圣上也绝对不会毫无疑心的全然相信!
依着圣上的性子,既然心存疑虑,他必然不会让莫逸晨如此轻易便逃过一劫!
他们夫妇二人就算能够争取到这三个月的“缓刑”期限,但在这段时间内,定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祸事不断!
“那你说怎么办?事到如今,时间已然所剩无几,若是再想不出办法的话,你就不得不帅兵奔赴大月氏!不行!我不让你去!就算是御前击鼓,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
郁雪繁赌气的将头转向一旁,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既然圣上不顾君臣之义,对他们夫妇二人如此穷追猛打,那她也不怕撕破脸,来一场横的!
这一瞬间,郁雪繁的脑海的充斥着她能想到的所有御前告状,与圣上对簿公堂的画面!
她会说出这样鲁莽且不计后果的话,既不是被气昏了头,也不是一时鲁莽,只为了图个嘴上痛快!
而是……郁雪繁确是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左不过,莫逸晨这一次是去也得死,不去也得死!而她,身上的毒也眼看着就要复发,将她彻底吞噬!
对于一个在鬼门关前,徘徊了近一年的人来说,生死一事,本就是她每日都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郁雪繁虽然不敢说,她已经可以坦然的面对生与死,并将其置之度外!
但至少,在生死的问题上,她可以不再纠结,并完全不畏惧在死之前,做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莫逸晨看着郁雪繁孩子气的脸上怒意未消,那双原本灵动眸子内,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夫人,你就这般瞧不上自己的夫君?为何你偏就认定了,为夫此去,必然只有死路一条呢?难道,还不许为夫来一个将计就计,然后深入虎穴,大显神威吗?说不定,为夫还真的可以在三月之期内,马到功成,而后荣耀凯旋!届时,只怕圣上再不情愿,也不得不陪着笑脸,移驾出城,亲自迎接为夫回京!”
郁雪繁听到面莫逸晨所言,冷漠的哼笑一声,而后慢慢抬起头看向他,面若寒霜,一丝笑意都没有!
“既然夫君有此凌云壮志,那妾身倒也不必杞人忧天了!既然如此,妾身便在此先行预祝夫君心想事成、有如神助,大杀四方,毫发无伤,高歌凯旋!”
话落,郁雪繁片刻未曾迟疑,冷着一张脸,又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莫逸晨怎么会听不出,郁雪繁言语中那股阴阳怪气的味道,他也知道郁雪繁怕是已经愁的五内翻搅,坐立不安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圣上这一回突然发难,且早已算计好了,没有给他留下丝毫喘息的机会!
他不是没有想过一些应急的之策,但三思之后便会发现,这些办法解得了一时的困局,却解不了根本所在!
最后,还会留下无穷祸患!这就相当于饮鸩止渴,实乃不智之举!
郁雪繁忽然感觉胸口一阵憋闷,伸手轻抚胸口,大口的喘息了两下,莫逸晨发现她似是有些不对劲,赶忙扶住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怎么了?是气闷你还是胸口疼?快些躺下……”
郁雪繁摆了摆手,深吸了两口气后,渐渐放平呼吸,这才声音微弱的回了一句。
“无妨,就是有些闷得慌,一会儿便好了。”
话落,郁雪繁几不可闻的哀叹一声,轻抬眼眸看向莫逸晨,语气之中带着说不尽的懊丧与惋惜。
“若是没有这副拖累的身子该有多好,我就可以陪着夫君一同远征!管他是天南地北,还是刀山火海,只要能跟夫君一起,去哪我都无所畏惧,甘之如饴!”
郁雪繁说话间,反手抓住了莫逸晨的手臂,神情恳切,十分郑重的说道。
“夫君,虽然……你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郁雪繁原本想说,虽然希望渺茫,微乎其微!可话到了嘴边,她又着实说不出口,于是,只能将那些不吉利的话咽了回去,只让莫逸晨答应她一个请求。
“小妮子竟也有事要为夫应允?你且说来听听!”
莫逸晨将郁雪繁说话间那一刹那的犹豫不决全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郁雪繁现在所要承受的煎熬,较他而言,是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