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姨娘神情一滞，面上明上有些不自在。
这些年来，她战战兢兢的在齐国公府里争得一席之地，为的便是让所有人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俯首帖耳。
虽然，凤姨娘已然知晓，她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成为这齐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但如今，她也算是熬出了头，她的女儿郁梦佳已经是五皇子正妃，而她在这齐国公府的后院之内，也已经与当家主母无异！
且如今凤姨娘执掌中馈，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轻易得罪她。
莫说是府内的一众下人，便是郁庆又当如何？还不是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对她的话唯命是从！
可是，这样的优越感和虚荣心，就被郁雪繁方才那番话打击的支离破碎，体无完肤！
凤姨娘恨得牙根儿痒痒，咬牙切齿之余，却也只能强颜欢笑，不屑的白了郁雪繁一眼后，阴阳怪气的说道。
“既然大小姐这样说了，那妾身恭敬不如从命。如此一来，也显得咱们亲厚不是？”
“凤姨娘说是便是！”
郁雪繁难得没有驳凤姨娘的面子，待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转而看向身后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声音轻巧，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真是没有眼力价儿！还不快去给本夫人端些可口的点心、蜜饯来。本夫人今儿个身子不适，晨起之时便未用早膳，现下正好有些饿了，索性也不拘着那么些规矩，就着祖父这方宝地，与凤姨娘边吃边聊！”
话落，郁雪繁还一派天真的看向凤姨娘，“凤姨娘，一同用一些可好？您有什么喜欢的吃食尽管说便是，祖父这儿的厨娘手艺极佳，凤姨娘不妨试试。”
那几个大汉，本就是凤姨娘专门请来对付郁雪繁和她身边那两个婢女的，眼下却被郁雪繁当做下人一般使唤，几人皆是满面狐疑又踟蹰不定的看着凤姨娘。
郁雪繁佯装不悦，抬手指向那几个人壮汉。
“怎么着，本夫人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不过就是个奴才而已，如今也敢在本夫人面前托大拿乔不尊主子，真是欠打！看来，果是这齐国公府的家法不甚严厉，才让你们这些当奴才的这般没记性！”
郁雪繁从来不是这般刁钻刻薄之人，适才她这么拐弯抹角，打鸡骂狗，是个人都能听懂她话里有话，分明就是冲着凤姨娘去的。
凤姨娘听着郁雪繁的话，瞬间便觉得如坐针毡，恨不能让人上前来将郁雪繁五花大绑，再好生的用鞭子狠狠抽她一顿，直至将她抽的皮开肉绽为止！
郁雪繁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凤姨娘在郁梦佳三朝回门那一日，被郁雪繁就地拖出去执行家法的事情！
郁雪繁之所以当着下人的面，如此堂而皇之的提起这件事，既是在敲打凤姨娘，也是在震慑那几个奴才！
在这齐国公府内，莫要以一时得失论长短！
或许眼下凤姨娘看着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郁雪繁却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但实际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能笑到最后，尚未可知！
凤姨娘愤恨的怒瞪着郁雪繁，“大小姐何必这般指桑骂槐，妾身如今与大小姐已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自然也逃不掉你！便是大小姐再不情愿，事已至此，难道……大小姐不顾自己，也不顾老国公爷了吗？”
话落，凤姨娘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只能愤恨的转而怒瞪那几个壮汉，语气狠厉，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你们是聋子吗，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没听到大小姐的吩咐吗？还不快去准备！”
郁雪繁看着凤姨娘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便觉得心情舒畅，有滋有味的品着手中的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适才凤姨娘说心中存疑，希望本夫人为您答疑解惑，不知……您指的是什么？”
凤姨娘也不是看不出，郁雪繁如今的这副模样，摆明了便是故意为之。与她置气，便是自动掉入她的陷阱中。
唯一的办法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敌不动我不动！
凤姨娘也算是个心思灵透之人，想明白了之后，脸上的阴霾渐渐驱散，转而换了一副不以为意的笑容。
“大小姐真是有心，如今外面风起云涌，哪一个不是满心底里的殚精竭虑，严阵以待。能如咱们这般悠闲自得的聊着天，品着茶，着实不易！大小姐果然兰心蕙质，难怪晋国公对你这般情真意切，真是羡煞旁人！”
凤姨娘态度忽的来了个急转直下，倒是让郁雪繁有些意外。
不过，她反而觉得这样甚好！如此一来，二人的关系从剑拔弩张变得晦暗不明，倒是让整件事变得有趣了不少！
“凤姨娘过奖了，不过……国公爷待本夫人确是情深似海！不然……凤姨娘哪来的信心可以用本夫人要挟国公爷，逼他就范，为五皇子所用。”
凤姨娘将将调整好的虚伪笑容，就被郁雪繁这猝不及防的质问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明显怔住，只呆愣愣的看着她。
良久，凤姨娘才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问题。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郁雪繁看着凤姨娘这副惊愕不已的模样，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而后摊开了手，摆明了就是在说没这个问题十分的没有营养！
“说起来，倒并非本夫人洞若观火，而是凤姨娘告诉我的呀！”
“我？我……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就在刚才，从凤姨娘差人去给本夫人传话那时候开始，不就已经给我暗示了吗？”
凤姨娘愕然，但只一瞬间便想明白了，重重的叹了一声后，目光忽的沉了下去，恶狠狠地嘀咕了一声。
“这些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郁雪繁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而后竟然改口劝慰了凤姨娘一句，“凤姨娘无需如此恼怒，毕竟……都是些粗实的下人，自然比不得您这般口舌如簧，活灵活现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