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说着,面上忽的露出了一个难以意味深长的笑容。
其实,褚越在乍听闻婆娑公主遇袭身亡这件事的时候,只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脊背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就好似,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也一直自诩知己知彼!可到头来才惊觉,人家的匕首已然架在了你的脖颈上,只需稍稍一个用力,你便会暴毙当场!
“若我没有猜错,父皇怕是也云里雾里的看不真切!此事涉及皇子,无论是谁负责调查,都须得慎之又慎!而晋国公乃是超一品军候,以他的手段和能力,难道还怕我与五皇弟出手干预不成?”
侍从听着褚越的话,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旋即瞪大了双眼看向褚越,目光之中,尽是惊骇之色!
“主子您的意思是……圣上的本事并非是要拘住您与五皇子,而是要拘了晋国公的手脚?”
褚越轻佻了美貌,伸手做了噤声的动作,但却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其实,婆娑公主与白翖侯遇袭身亡一案,乍看起来,似乎隐藏了许多线索,且涉案之人非常少,只要稍稍思量,便可以将嫌疑人罗列清楚!
但事实上,此案无异于一个无底洞!
越是往深处调查,就约会发现,案子似乎千头万绪,却是没有一条可以作为铁证!且线索凌乱,动机不明!
若想在短时间之内便将整件案子全部调查详细,梳理清楚,只怕绝非易事!
而此刻,最好的解决办法,自然是引蛇出洞!
以莫逸晨如今的权势和地位,还有他那骇人听闻的手段,只怕遍寻这整个龙腾,也很难寻到一个有胆量给他下绊子的人了!
若非生死攸关,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为了阻挠莫逸晨办案!
换言之,莫逸晨想要在圣上限制的时间内,从案子本身出发,将幕后真相揪出来,怕是难上加难!
而此时,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这幕后之人自己露出马脚!如此一来,莫逸晨也省了那些无用的工夫,只等着这幕后之人自投罗网便好!
但就在这个时候,圣上却将三皇子与五皇子同时召入宫中拘谨了起来。看似好像是在为莫逸晨办案清除障碍,实则,却是在给他设下最难以逾越的障碍!
婆娑公主遇袭身亡,如此紧张的局面,圣上的第一选择,却并非是针对幕后策划一切之人,而是冲着莫逸晨去的!
这难道还不足以解释一切吗?
“你再试想,父皇兴许不清楚此事究竟是我与五皇弟哪一个所为,但有一点却是可以可定的!那就是……凶手必在我们二人之间!”
褚越说着,目光从侍从身上一扫而过,远远的看到殿外院子里空地上那摊尚未干涸的水渍。
“也就是说,父皇早已洞悉一切!一个儿子险些被栽赃陷害,却是毫无还手之力!而另一个儿子……却是置江山社稷于不顾,只为一己之私,便敢孤注一掷!若是你,难道还不提早防范,难道……等着被史官重重的画上一笔宫闱之乱不成?”
侍从似是有些恍然大悟,可他却仍旧心有余悸!
褚越不紧不慢的轻笑一声,“你看这赤霄,无价之宝,锋利异常!可正因如此,所以……才有这更为精美的剑鞘与之相陪!既是锦上添花,亦是杜隙防微!一柄宝剑,其刃之锋利,在双面!”
天子之道,权衡之术!
剑有双刃,必走偏锋!
侍从似乎开始明白褚越的意思,可是,有些事情他还是放心不下,必要说个清楚,也让褚越能够做到心下了然!
“主子……容奴才多一句嘴,五皇子既然设局谋害婆娑公主与白翖侯并栽赃嫁祸给您,定然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成,则胜者为王!便是败了,想必也已然替自己寻好了生路!且五皇子妃乃是齐国公府之女,早在前些日子,齐老呈递圣上的折子中便有提到,他老人家如今重病在床,怕是于朝堂之事有心无力,望圣上谅宥!而此期间,郁大公子竟然一直身处军营之中,从未回国齐国公府一步!听闻……一直都是晋国公夫人侍疾在侧,昼夜不歇,还因此病倒!奴才不知这其中有何猫腻,只觉得事情是否太过巧合,也太过不寻常了些?”
侍从回禀的时候,褚越一直兴致勃勃的把玩着那柄赤霄宝剑。
直到侍从说道郁承恩从未回府探望过齐老国公爷的时候,褚越换缓缓站起身,迈步行至侧殿,伸手从架子上将剑鞘取下来,又回到殿内坐下。
“你说……晋国公夫人病倒了?”
侍从方才那一番陈述,将最近发生在齐国公府的所有事情都叙述了一遍。事无巨细,倒也说的明白。
可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褚越听过之后,竟然开口先问起了晋国公夫人的情况,但这并不是他想要陈述的重点呀!
“呃……是!”
侍从神情一滞,快速调整好情绪后,这才继续说道,“据张御医说,齐老国公爷乃是旧患复发,虽无大碍,但却着实需要好一段时间的静卧调养,方可痊愈。至于晋国公夫人,因为昼夜不分的侍疾在侧,以至于心血亏虚,积劳成疾,现下尚且无碍,可若长此以往下去的话,只怕会……落下五劳七伤,再难根治!”
褚越擦拭剑鞘的动作,在侍从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忽的顿住。
慢慢放下剑鞘,褚越面前忽然呈现出郁雪繁的容颜,他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女子,似是带着万丈光芒一般,举手投足都让人无法将视线移开。
褚越从未见过郁雪繁娇俏可人的一面,也未曾见过她嬉笑怒骂的模样,更多时候,褚越见到的郁雪繁,不是面色凛然的,就是嗤之以鼻的!
除了莫逸晨,她似是从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便是面对当今圣上之时,天威之下,她一个小女子,却仍旧镇定自若,对答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