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郁雪繁缓缓站起身,伸手拿过莫逸晨刚刚随手扔到一旁的束腰佩带,俯身凑近环过他的腰际,作势便要为他重新佩戴上。
莫逸晨按住郁雪繁的手,有些压抑的看着她,“你这是做什么?方才还巴巴的盼着为夫回来,怎生的现下又要赶着我离开?”
郁雪繁轻柔的拍了拍莫逸晨的手,按捺住他的躁动不安,脸上带着浅笑,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妾身是巴巴儿的盼着你回来,可却不是这样违抗皇命,擅自回府。相守一生,又岂在朝朝暮暮。争这一时欢愉,也还是免不得明日旭阳升起,既然知道留不住,待你明儿个离开的时候,我若还是舍得,难不成,这皇差便不办了?”
郁雪繁虽然身子不安泰,可脑子却是依旧灵活。
纵使昭阳和王力不将她的双腿时不时便会失去知觉的事情告知莫逸晨,莫逸晨也终究挂心她体内的剧毒。
但凡有丁点的时间,莫逸晨也定然会赶回来探望她的情况。既然他没有回来过,那便是抽身不得。
婆娑公主遇袭身亡一事虽然兹事体大,可能束缚得住莫逸晨,让他连片刻都不得抽身的话,想想便知道,也唯有圣上的旨意才能做得到!
莫逸晨听着郁雪繁的话,面上神情明显一滞,他自然也知道便是留下这一夜,明儿个一早也还是要离开的,可他就是见得不得郁雪繁面露失望的神色!
“可是……”
莫逸晨的话尚未说出口,郁雪繁便猛地踮起脚尖,仰起头快速的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啄了一下。
莫逸晨一脸惊讶尚且有些失神,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郁雪繁便已为她重新穿戴整齐。伸手挽上了他的臂弯。
“我知道,我都知道!左不过只有这一瞬的光景,难道你想与我吵着过不成。不如夫君与我说说,那你边的差事办得如何了?妾身听昭阳回禀方知,夫君手中已有五皇子褚煜的犯罪铁证。只是不知,为何夫君犹觉得事有蹊跷?”
莫逸晨被郁雪繁挽着手臂拉倒床榻旁坐下,这才缓过神来,再转回头看向她的时候,便发现郁雪繁面色绯红,一脸的羞赧。
骤然心里一阵熨帖,可莫逸晨却没有打趣郁雪繁,只伸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细细的将近日查到的所有线索说与郁雪繁知晓。
郁雪繁听过之后,只冷冷的嗤笑一声,而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所谓欲盖弥彰,不过如此,做的这般细致入微,怕是这回五皇子插翅也难逃了!”
莫逸晨沉声轻笑,“虽说只是些并不算高明的障眼法,可……呈献给圣上的卷宗,必要有切实的证据。这幕后之人将五皇子的罪证做的这般清晰可见,确凿无疑。可关于他幕后操纵这一切的证据,却是丝毫不留痕迹!难道,要我与圣上说,虽然如今证据确凿,可臣心中仍觉得此事疑点颇多!”
郁雪繁掩嘴轻笑,“确是有些难以令人信服!那现下如何?夫君是想就这样将所有证据呈交给圣上裁决,还是……再为这个不成器的五皇子寻一丝生路?”
听着郁雪繁轻描淡写的语气,莫逸晨的嘴角不自觉的浮上了意思玩味的笑意。
“那……夫人以为如何?”
郁雪繁不以为意的翻了个白眼,而后啧啧两声。
“自然是要据实禀奏的!五皇子褚煜,从前仗着出身显赫,自恃为中宫嫡子,素日里耀武扬威、作威作福!若说起欺压百姓,摄威擅势,他也当有此报!虽然罪名不同,可殊途同归,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亦无不可!”
郁雪繁三言两语间,五皇子褚煜的一条小命,就这样交代了!
可听她这漫不经心的语气,倒还不如买卖人家为了几两银子讨价还价来的更用心专注!
“夫人这般说,倒也有那么几分诡辩的道理!”
话落,莫逸晨不禁轻笑一声,旋即便正了正神色,“古人有云: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若是由着那个擅使阴谋诡计之人,就这样诬陷五皇子却置之不理的话,那惩恶扬善的规矩何在?”
“噢!”
郁雪繁不悦的应了一声,随即满面娇嗔的说道,“这世上定数‘规矩’二字最是害人!所谓的规矩,还不是只能束缚住不得反抗之人?有多少人凌驾于规矩之上,还不是一样富贵无极?如你这般不懂得变通之人,要何时才能激浊扬清?只要结果相同,又何必那么在意过程呢?”
莫逸晨面上那抹戏谑的笑容更胜,低声的重复了一遍郁雪繁方才的那番话。
“夫人,你还真是有些诡谲的辩才!如你所言,那个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奸邪之人,难道也能称得上是为民除害,大公无私不成?”
郁雪繁被莫逸晨的话噎住,一时竟然不知要如何反驳。
擅使权谋诡计者,若是自保倒也还好。可若他拼尽全力只为谋私,将他人性命视若草芥,所有阴诡奸邪的伎俩,于他而言都不过是平常之事。
那长此以往下去,只怕日后亦是祸患!
可届时,已然没有人能够控制的了他了!
“人家只是想你尽快将事情处理妥当,这样就可以早些回来了嘛。”郁雪繁嘟着嘴,面露不悦的低声嘟囔了一句。
莫逸晨伸手轻抚她的秀发,“放心,事情总会有个了解,便是我拖得,圣上也等不得了!”
郁雪繁淡淡的点了点头,可旋即,她似是忽的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莫逸晨。
“对了,有一事我一直想要问问你,可总是寻不得机会。圣上这边倒也有的缓,可大月氏那边又当作何交代,你可有想过?”
郁雪繁的疑问,恰正是莫逸晨这几日发愁之事。
莫要说死的是大月氏老国王的掌上明珠,是整个大月氏臣民的谪仙转世,下一任君王的不二人选,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亦不能由得让别人杀害,却置之不理,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