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齐老国公爷方才所言一般,莫逸晨这么多年来都未曾在党争的问题上出过任何纰漏!
这一回,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能够做到这般几乎没有任何伤害便能保全所有人,已然十分不易!
只要此事一过,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觉,莫逸晨仍旧可以不忘初心,保持中立,不偏向任何一个人,也绝不牵涉储君之争!
齐老国公爷听着郁雪繁如孩童一般异想天开的话,忍不住再次一脸慈爱,且十分欣慰的望着她。
“傻丫头,这世上,唯人心不可赌!正如有些东西,只要一次损毁,便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模样!”
齐老国公爷说话间,语气不禁放缓了许多,目光有些出神,似是也在想着什么。
“旁的暂且不提,说回到这件事情上来。若是你夫君真的听了你的话,在婆娑公主遇袭身亡一事上动了手脚,即使他可以做的天衣无缝,可以瞒得过所有人,甚至是圣上!但他终究瞒不过那个幕后策划主使之人!我适才说此事一旦有了定论,五皇子便会大肆宣扬,晋国公更支持他的言论,你是否觉得不可思议?哪有这做贼之人,会将自己的丑事包庇之人一同公之于众的?”
郁雪繁听着齐老国公爷循序善诱的话语,禁不住点了点头。
她确是不太敢相信,褚煜会有这样的胆量!毕竟,谋划主使杀害属国公主,并企图颠覆朝堂这样的罪名,别说莫逸晨尚未支持他,就是莫逸晨倾尽全力支持他又有何用?
所以,莫逸晨这件事做了也不过是涉事之人心照不宣而已!
齐老国公爷看郁雪繁似是还未想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便继续十分有耐心的给她分析情势。
“嗯,只当你说的都对,五皇子在此事上亏着心,他不敢大肆宣扬。那……你觉得他又敢不敢留下你夫君的这个把柄,以图后效?”
“这个……”
郁雪繁明显有些犹豫了,她在想,褚煜能够抓住什么把柄呢?
难不成,褚煜还会为他自己杀人害命留下线索?因着莫逸晨主动掩饰了这些线索,反而露出了马脚,成为了把柄?
这总是有些说不通的!
且,郁雪繁总是觉得,此事本就是一桩无头公案,莫逸晨便是不做善后,只要将事情搅和的越发混沌,那自然也算是为褚煜加以掩饰了!
这般小伎俩,谁又能看得透呢?
齐老国公爷自然也看出了郁雪繁的小心思,于是,就着她心里的想法,继续说道。
“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自然,也不是所有事都能够用证据来说明一切的!有时候,人嘴两张皮,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更直接一点来说,这五皇子完全不用冒着事情败露的风险宣扬此事,他只要直言不讳的告诉的你夫君,那件事就是他所为,便足够了!”
齐老国公爷早就看透了褚煜,尤其是在郁雪繁与他和离之后,他的卑劣行径,更是让老人家不禁齿寒!
“他的说辞不外乎是,若他有朝一日能够被册立储君,你夫君依然是国之栋梁,朝廷巨擘!可若他到头来一败涂地,连命都保不住的话,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到时候,圣上面前,五皇子只要如实将他做过的事情一一说出来,那欺君罔上的罪名,可是要比储君之争严重得多!”
郁雪繁立时间便恍然大悟,她忽的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若是莫逸晨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在婆娑公主遇袭身亡一事上替褚煜打了掩护,见他摘干净的同时,也将齐国公府保了下来!
可是,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里!
表面上看,这件事莫逸晨是为了保住齐国公府不受牵连,实际上,在莫逸晨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便已经与褚煜绑在了同一根绳子上!
到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枉然!
莫逸晨只要还想保住郁雪繁,保住齐国公府,就必须一并保住褚煜,然后帮他争储,直至将他送上皇位!
可到时候呢?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郁雪繁终于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后果,旋即,整个人颓然的呆坐在椅子上,神情怔怔的有些滞缓,只盯着眼前的圆桌帷幔出神。
“所以,你说的这个办法呀,绝非是保的一时安稳的权宜之计,这分明便是堕入魔道的丧钟!”
“是,祖父思虑周全,是孙女想差了念头!只想快些解决眼前这一摊麻烦事,而没有为长远计!”
齐老国公爷看着郁雪繁悻悻的模样,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那倒也不尽然!若非亲眼所见,祖父也很难相信,你现下已然可以独当一面,哪怕事发突然,且这般出人意表,始料未及,你依然能够镇定自若的泰然处置。你有这般心胸和见识,祖父已然十分安慰!便是你兄长,也不见得会比你做的更好!”
虽然齐老国公爷如此不吝啬的将郁雪繁夸耀了一通,可她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她心里岂会不明白,这件事如今已然发展到了失控的地步。至少,眼下她已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能想到的办法已经在方才被齐老国公爷一一否定驳回了,如今事情依然摆在那里,且她完全没了主意。
这种情况下,郁雪繁便是再得一个圣上亲口御赐的封号,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齐老国公爷看她这般模样,心下不忍,温言劝慰着她。
“好了,你自己身子也经不得这些琐事磋磨,也便不要多想了,还是交由祖父来思量吧!你且好生的养着身子,收拾一下便回去吧!”
“回去?孙女不要!”
郁雪繁娇嗔着断然拒绝了齐老国公爷的提议,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
“祖父莫要以为孙女知道您心里的想的什么!如今我便是嫁了人,那也是郁家的女儿!无论齐国公府除了什么事,我都一样撇不清干系!您就不要想着让孙女独善其身,只求自保了!孙女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