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巧就巧在,当初昭阳在五皇子褚煜的府中潜伏执行任务的时候,郁雪繁为了照顾到昭阳的生命安全,便特意差了人,每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在褚越府外随时等候昭阳在危急关头求救,可以毫不迟疑的将她救出来!
也正是那个时候,重光在褚煜的府邸外监视过一段时日,也算是对五皇子褚越府中的相关人等了解的七七八八。
半夏身为郁梦佳身边最亲近的人,重光又怎么会记不住她的模样。
“是她?”
柔兆不经意的挑了一下眉眼,声音微扬,似是想要再确认一遍的模样。可没等重光再次确认,郁雪繁便继续问道。
“那可知她们见面都说了什么?”
重光依旧面无表情的低眉颔首,听到郁雪繁问起两个小丫鬟见面时的谈话内容,重光再次开口回禀道。
“二人所言并不多,只几句而已。似是凤姨娘的小丫鬟让半夏告知五皇子妃,齐国公府内的事情,她已然坐等收网。一切也都安排妥当,只等看五皇子妃那边的消息如何,凤姨娘自然会竭力配合。再有便是,如今府里由您当家做主的一些情况。”
重光说着,言语忽的有些迟疑不定,而后继续说道,“启禀夫人,由于街市上百姓来来往往甚是频密,奴才为了不惊动她们也离得远了些,并不敢十足十一字不落的确保无虞。但左不过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郁雪繁明了的点了点头,示意这不过是是件小事,不必太在意。
因为,郁雪繁已然见识过了柔兆和昭阳读唇的好本事。便是听不到声音,只要看得清说话之人的嘴唇闭合,便能够知道人家在说什么。
“知道了,你也辛苦了,下去换了人好生歇息一会儿吧。”
重光双手抱拳躬身一拜,脆脆的应了一声后,便退出了屋子。
郁雪繁先是让柔兆和昭阳都各自下去歇着,而后一个人静默的躺在贵妃榻上凝神细思。
其实,郁雪繁一早便想到了,凤姨娘之所以要这般铤而走险,或者说,郁庆之所有底气去做下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定然是与郁梦佳和褚煜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当中的利益纠葛,情势分析,郁雪繁之前也算是想的足够通透。
所以,今儿个夜里,凤姨娘身边的小丫鬟借故出府意图传递消息,而与她接头的人,是来自于褚煜的五皇子府,这些都不曾让郁雪繁的心中有过一丝波澜。
只一件,郁雪繁从重光的方才的叙述中,发现了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他说,凤姨娘身边的小丫鬟与半夏说,要等着郁梦佳那边给出消息和指使,凤姨娘这边会全力配合!
之前,郁雪繁一直觉得,郁庆和凤姨娘会干出毒害齐老国公爷这样的事情来,自然都是从他们的既得利益出发,而做出的选择!
就好似郁庆,他在这齐国公府中,看似是个身份显赫的大老爷,可实际上,确是个有名无实的草包!
家里上至齐老国公爷不待见这个儿子,吓到管事奴才都知道有事要向谁回禀。
所以,郁庆为了他自己的地位,才会下了这样的狠心!
而凤姨娘也是为了她自己不假,更是为了郁梦佳!
齐国公府若是一直掌握在齐老国公爷和郁承恩的手中,那她就算是到熬到死,也不能再为她的女儿郁梦佳做什么。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
可是,只那个小丫鬟简单的一句话,一切似乎都调转了方向!
不再是郁庆和凤姨娘企图谋夺整个齐国公府,从而对齐老国公爷下了毒手,待他们得手后,自然有能够让褚煜看到他们的利用价值,从而一个攀附,一个利用,倒也能够互相扶持,各自保平安!
现下竟然变成了,是因为褚煜的需要,才促使郁庆和凤姨娘下了不这般狠心,一不做二不休,不如就拼死博一回!
如果这个才是事实的真相,那么褚煜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需要动用到齐国公府的助力和支持?
这个问题一经冒出来,郁雪繁只觉得心里似是被堵住了一团炒的热辣辣的沙子一般!灼烧的她五内俱焚,却是说不出的莫名心慌心悸!
事实上,郁雪繁不是想不到,恰恰相反,她正是因为想到了,才会这般惶恐!
说起来,虽然这段时日,她一直留在齐国公府为齐老国公爷解毒,也需要时间静静的调养她自己的身子。可外面都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是完全不知。
眼下这个时候,除了婆娑公主遇袭身亡一事堪称轰动外,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至于褚煜这般兴师动众!
以至于不惜铤而走险,出此下策!
如此前前后后的将所有事情全部串联起来后,郁雪繁忽的睁开眼睛,以手肘撑着贵妃榻慢慢的坐了起来。
她怔怔的,有些出神的盯着不远处圆桌上的羊角宫灯,心里确实乱成了一团麻!
难道……真的是褚煜在幕后策划了婆娑公主遇袭的那件事?
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褚煜甘心如此铤而走险,以命相搏,甚至冒着有可能挑起两国战争的局面,也要执意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储位?为了皇位?
可……婆娑公主的生与死,又哪里碍着褚煜的事情了?为何一定要婆娑公主的命,才能换到褚煜想要的东西?
郁雪繁越想越糊涂,不禁心里乱,就连脑子都昏涨涨的,似是要炸裂开一般!
自从这个念头在她心里冒出头来,郁雪繁就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然超出了她的预计范围!
之前,郁庆与凤姨娘再怎么该死,也是他们二人咎由自取,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是他们自己造的孽!
谋杀亲生父亲,不孝至极!便是活活的剐了郁庆和凤姨娘,也是不为过的!
可是,现下已然完全不同!
如果方才郁雪繁心中的猜想是真的,那么,郁庆和凤姨娘犯的罪,又岂会只是不孝这样简单?